第二十七章:真相
變故發生的那一刻,就連白止也未曾反應過來。
「師父——」
長生有些著急的大喊了一聲,隨後整個人便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白止和懷瑾二人被困在突然顯現的陣法之中,哪怕心中擔憂長生的情況,卻也是難以動彈半分。
滄溟的手中拿著一株水晶蓮花放在了長生的手中,又將她抱起來,放在了藍衣姑娘的下方。奇怪的是,原本在阻攔者他人靠近的符文這時候卻完全沒有什麼反應。滄溟帶著一貫的冷漠與疏離,側目看了一眼陣法之中的白止與懷瑾二人:「不要白費力氣,以你們的實力,掙脫不了的。」
確實掙脫不了,因為那陣法在抽取白止二人的靈力。對於修行者來講,靈力便如同武者的內力,一旦有所變動和損耗,便就彷彿被扼住了後頸的貓咪一樣,幾乎相當於完全沒有了反抗的餘地。
沈煙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她看著滄溟帶著不可置信:「先生,為什麼......」
「為什麼?」滄溟喃喃的念了一句,抬首看著結界之中的藍衣姑娘:「你們不是好奇孤與帝女明月為什麼會如此相似的嗎?因為,她是孤的妹妹。」
「妹妹?」沈煙一愣,沒有對滄溟改變了的自稱有什麼奇怪的,但是卻對他說自己是明月的妹妹大為吃驚:「可是,不是說四皇已經早就死去了嗎?你怎麼會......」
滄溟微微垂了垂眉道:「孤可沒說過我是那四人。他們是帝女明月的兄長,而孤是神女滄月的兄長。」
他接著,向沈煙他們講了一個無數年月之前的故事
遠古之時,妖族統治著這片名為彼岸的大陸,奴隸著完全不懂法術的人族。那個時候,彼岸之上的人類生活的十分艱難,許多人受不住逃去了隔著重重大洋的中洲大陸,而留下來的這一批人類卻是眷戀著故土,也在潛伏著,尋找機會反抗妖族。
不會法術,人類永遠都是妖族的玩物,只要對方一個念頭,人類就會立刻死去。某一日人族之中有人從靈族那裡得到了祭祀神族的方法,願意獻上信仰,祈求神靈的幫助。
天上的神女滄月聽聞之後,感念於人類在如此境界之中都不曾放棄生的希望,於是向神尊請命,令諸神傳道人間,自己也降生世間成為了明姓人家的女兒,協助人類推翻了妖族對這片大陸的統治。
最後之戰中,妖族大敗。承受不了人類世世代代受妖族壓迫的怒火,他們選擇了遠避於極北冰原中,彼岸大陸上再難見到其蹤跡。
這樣的結果,原本應該是皆大歡喜的。但是隨著修道成仙的人類越來越多,失去了來自於生存的壓力自身又開始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內心的野心便如野草一般瘋長。他們請求神女相助,徹底屠凈妖族。但是被對方拒絕了,拒絕的理由是大道之下,萬物皆需要講求平衡。妖族既然存在了就有存在的理由,如今人類既然已經成了彼岸的新主人,那就應該以妖族為鑒,不要重蹈覆轍。
人類當然不會相信這樣的理由,表面上對神女的話言聽計從,暗地裡覬覦著神明的力量,同時也擔心著神女會被妖族說動,幫助妖族來對付人族,於是,一個膽大包天的計劃就誕生了——他們想要屠殺神女滄月。
神明立於九天之上,隨天地而誕生而死亡,人類想要屠神的念頭最終是不能成功的,事情暴露之後他們跪在神女的面前祈求她的原諒。滄月最後還是沒有計較他們的冒犯,將這件事情輕輕的放下了,與此同時也對人類失望了,準備離開人世間回到天上去。
但是人類怎麼會就此甘心?他們這一次不再想著殺掉神女,轉而讓青年才俊去哄騙神女。而這些人中,一位名為沉玉的仙族天驕得了神女青睞,他騙著她交出了自己的真實名字,得到了神女一半的神力,最後聯同其他實力卓絕的仙人與修行者一起,布下大陣將神女滄月封印其中。
這還不夠,原來是為了解救人類而來該受人尊重的神女滄月,被他們謊稱為滅世的魔神,世世代代的叮囑著後代子孫們一定要牢牢的守好魔神的封印,不能讓她重新出世帶給這個世界覆滅的危險。
九天之上,神尊長子滄溟久久等不到妹妹元神功成歸來,著急之下偷偷的拿界鏡窺探人世,發現了這一切后怒火衝天。但神明的力量太過強大,真身入世會使得人世湮滅重歸混沌。為了不傷到妹妹,他便也只能以元神降世,做了諸多謀算,想要將妹妹的元神從封印之中解救出來。
滄溟這一番話講完,哪怕是白止這樣難以見到有什麼情緒變化的人也難得變了臉色:「所以,被封印的魔神,是據說早已經回到了九天之上的神女?」
滄溟只是冷笑了一聲:「難道你以為孤還會騙你不成?人族忘恩負義,枉費月兒為你們做的那般多......到頭來卻落得被封印被污衊為魔的結果。不過,一切也到此為止了......」
懷瑾雙手撲在困住自己的陣法屏障上,看著滄溟的一雙眼睛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戴上了血紅之色:「那一天,在幻海之森的那個人,是你吧?」
他這麼一問,沈煙就記起了第一次去太玄山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在幻海之森遇見的那兩個人,而後就遇見了蛇群與行屍,被正巧趕來的滄溟救下。
那個時候沒有多想別的,現在再細細一想,卻不免覺得滄溟也來得太巧了些了。
懷瑾這麼問,滄溟也沒有否認,只是嗤笑道:「你還不算太蠢。」
白止在此刻開口問道:「名劍山莊的事情,可也是你一手所致?」
「不錯。江致遠一直憂心幼子江錦玉的身體,我便告訴他可以用妖血來改善江錦玉的體質,只是妖血不能長久的留在人類的身體裡面,還需要妖族自己願意用妖丹引出。我原以為以妖族與人族宿世的恩怨,應該是找不到這樣的妖怪。沒想到路過蓮池之時卻發現了白蓮花的存在。」
「這世間,能夠讓只是生出了靈智的妖怪化形的,也就只有你了。我當時就有些奇怪,以白蓮花的資質,不會知道那麼多,車余的事情,也是你告訴她的吧。」
滄溟沒有說是與不是,白止也抿緊了唇不再說話。
許久之後,白止忽然到:「我曾經收到過莫非羽的一封書信。」
「哦?」知道他是在對自己說,滄溟不免挑了挑眉:「什麼書信?」
白止道:「為懷瑾重鑄靈基的方法,是你交給她的?」
「是。」滄溟拂了拂衣襟,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我不過是元神降世實力被壓制,還應付不了你二人聯手。不過,缺了莫非羽的靈力也無法打開這裡的結界進入到中央來。便教她將自己的修為渡送到懷瑾的身上。」
「竟然是這樣......」懷瑾的臉上帶著痛苦和殺意,他死死的盯著滄溟:「你害死師父,今日我若不死,定然將你誅於劍下!」話音未落,他整個人便猛然一震突出一大口血來。
滄溟看著他雖然在笑,但是眼中卻始終覆著一層寒冰:「你若是能活著出去,我自然等著。況且,你那位師父出身於背叛了帝女的莫家,就算我不出手,她也是註定要死的。那日在幻海之森的另外一人,你可曾想過他是誰?」
「是誰?!」懷瑾看著滄溟的目光太過駭人,但是後者卻並沒有受到半分影響。
滄溟沒有回答,倒是另一道讓懷瑾覺得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
黑暗中,分割出了一道高挑的聲音。來人穿著藍色的衣裳,眉目溫潤的向著懷瑾道:「師弟,又見面了。」
「大師兄......」懷瑾的神色驚疑不定,「怎麼,怎麼會是你?」
「當然是我。」懷玉微微甩了甩衣袖,並沒有過多的再說別的,而是回首溫聲向滄溟道:「殿下,外面我已經按您所說的,都布置好了。」
滄溟點了點頭:「很好。」
被困住的白止與懷瑾二人已經失去了大半的靈力有些支撐不住跌坐在了地上,包裹著藍衣姑娘的那道結界的顏色也越來越深。懷瑾尚還帶著積分期望的開口問道:「你所說的,師父還有救的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滄溟連頭也沒回,只是反問著。頓了一下,又道:「你的身上帶著莫非羽三分之二的修為,與白止一道,正好用於破除封印。這消息是真是假,對一個死人而言也沒什麼要緊的了。」
說完,滄溟雙手掐訣施法,被放在地上的長生也被無形的力量托著懸空與藍衣姑娘站齊了。
一直安靜不語的白止終於開口道:「這是人族欠下的債,如今要我還我沒有意見。但是這麼多年你也對長生多有照顧,還請不要對她做什麼。」他知道滄溟不會編了一個故事來騙人,煙灰色的眼瞳擔憂的看著長生,再看滄溟的時候帶著凝重。
回答他的卻是懷玉:「長生姑娘乃是滄月殿下的一縷魂魄轉世,殿下自然不會對她做什麼。」
聞言,白止的心下稍稍鬆了一下。但是隨後就見到,藍衣姑娘驀然化作了一蓬藍色星沙,將長生包裹在其中。眾人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但是卻能夠聽見裡面傳出來的長生的痛苦的呻/吟之聲。
「長生——」
白止有些慌亂,沈煙見此不免也有些著急:「不是說了,不會對長生妹妹做什麼的嗎?先生——」
「安靜一些,殿下如此做不過是讓帝女明月的神魂與長生姑娘的匯聚到一起罷了。」懷玉立在一側守候著,此時聽見了沈煙追問,便開口解釋了一句。
雖然都是同一人的魂魄,但是融合在一起了,還會是曾經認識的那個人嗎?
這麼想著,沈煙不免有些頓住,但隨後就開始慌亂起來。有懷玉在側看著,身為一個沒有半點法術的凡人,她現在就算是著急想要做些什麼都不行。
困於陣法之中的白止此刻也是自顧不暇,陣法抽取靈力的動作越來越大,旁邊的懷瑾靈力原就是被莫非羽灌輸的,此刻早已經承受不住陣法的運轉整個人昏死過去。白止修行多年雖然還清醒著,但他卻覺得自己眼前彷彿開始出現了幻象。
恍惚中,似乎有什麼人在耳邊呼喚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