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奇恥大辱

第四十五章 奇恥大辱

沈卿小心翼翼躲在屋外輕輕喘氣,屋內的氣氛卻是凝固了。

劉夫人看著大夫人赤身裸體慌慌張張的模樣,再聽著她嘴裡的念叨的話,瞬時眼珠子都轉了幾圈。

老夫人知她不是個好糊弄的,只道:「劉夫人,時辰不早了,老身就不留你了。」

「好好。」劉夫人忙應了,心裡卻打了別的主意,往裡頭瞧了瞧:「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老夫人一定隨時吩咐。」

老夫人客氣的笑笑,劉夫人這才轉身走了。

出了房門便露出笑意,忙問著身邊人:「公子呢?」

「公子來時撿到一方帕子,瞧了瞧上頭的字,便同小廝離開了。」丫環應道。

劉夫人聞言,倒也沒多想,旁的婆子卻是看出她心情不錯。

「夫人好似很開心,難不成是肅穆公府應承下大公子與霜兒小姐的婚事了?」婆子討著好問道。

劉夫人出了院子,又回頭看了眼,大夫人那處還是雞飛狗跳,不時發出大夫人的叫嚷,笑了笑:「快了。你趕緊回去,問問老爺,當年肅穆公府二夫人到底是怎麼死的,怎麼如今冤魂不散,盡纏著大夫人。」

婆子眼睛一亮,忙點頭應了。

劉夫人離開,沈卿才從院牆邊慢慢挪出來,聽到劉夫人的話,倒是不得不佩服她真有膽子。

瞧見劉夫人走了,沈卿才轉頭準備往後山一個隱僻的廂房而去,軒轅離就算摧毀了梅雲閣,這裡的密室他應該還留著才是。

沈卿熟門熟路的尋到密室,看著門上一把滿是灰塵的大鎖,眉頭緊了緊,轉頭從台階下的一盆盆栽底下翻出把鑰匙來,但不等她再回去開門,便聽到有人竊竊私語,而這兩人的聲音她都熟悉的很。

「劉公子難道不願意?」

劉清看著面前一臉清純的端莊女子,身子往前傾了傾,深深吸了口她身上的香氣,低聲笑道:「京城第一才女,下手竟也這般惡毒。」

元霜聽著『惡毒』二字,牙關緊了緊:「你做是不做?若是你不願意,那便罷了。」說罷,轉頭要走,但手腕卻被劉清一把抓住。

元霜似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狠狠將他的手打開,抽出帕子不斷的擦拭,似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你做什麼!」元霜惱羞成怒。

劉清瞧著她方才還客客氣氣的,現在卻是掩飾不住的鄙夷與嫌棄,目光陰鷙了些:「你讓我去污了淮南王妃的清白,這一不小心就是要丟命的。大小姐,你讓我冒這麼大的危險,難道不給我點好處么?」說完,他又不死心的朝她伸來手。

元霜再次將他的手狠狠拍開,如同看著一堆髒東西般看著他:「你是什麼東西,敢肖想我?至於淮南王妃,你難道不是自己已經饞的流口水了么,我只是想幫幫你而已,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劉清看著手背上被尖利指甲劃破的血痕,抬手手背,在鼻尖深深吸了口氣,才笑起來:「如果我把你的計劃告訴她呢?或者是,告訴淮南王?」

「你有證據么?」元霜也不笨,冷冷看著他:「到時候你肆意污衊於我,我看劉大人要怎麼跟我們肅穆公府交代!」說罷,冷冷轉身離開。

「好,我幫你,但是大小姐要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劉清看著她的背影道。

元霜腳步頓住,嘴角揚起,冷漠著回頭看他:「什麼請求?」

「與我湖上泛舟,一次就行。」劉清笑道。

元霜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她一想起自己折了一個銀鴿,就這麼放過沈卿,實在是太不甘心,便咬咬牙:「可以,不過時間位置要我來定。」時間她來定,那定在十年後都不算出爾反爾。

劉清看著她的確貌美的臉,拿起她寫了字引他過來的帕子,在鼻尖聞了聞,笑起來:「好,不過大小姐可千萬當心,我劉清最缺乏的,就是耐心了。」

元霜見他猜透自己的小聰明,攥緊手心的帕子,轉頭便快步離開了。

劉清看著她高傲帶刺的樣子,轉了轉脖子,眯起眼睛來:「帶刺的嬌花,我更喜歡……」

沈卿看完這一切,眉心動了動,但劉清此人留著也遲早是個禍害。

她看了看手裡的簪子,提步便要靠近,但還未動手,白日劉清身邊的小廝便跳了出來,挑出長劍,直直往沈卿的方向而來。

她看著那小廝嫻熟的動作,便知是個武功上乘的,難怪劉清這般肆無忌憚,原來是身邊有這樣的高手護著。

「怎麼了?」劉清沒察覺異常,只有些不耐煩問道。

小廝頓下腳步,黑夜裡什麼也看不清,方才的殺氣也全部消失了。

「許是山上野獸……」小廝不確定道。

「罷了。」劉清撥弄著手上的血痕,笑道:「去安排下,本公子今晚就要一親淮南王妃的芳澤。」

「公子,這太冒險了,何況,今天白天淮南王還來過,晚上許是……」小廝猶豫的勸著,劉清則是冷了臉:「少廢話,你忘了你弟弟怎麼死的?我警告你,別逼我殺了你全家,如今你老子娘,還有你有孕在身的媳婦可都在我手裡攥著呢!」

小廝臉色僵了僵,咬咬牙,只得應聲。

沈卿低低伏在暗處,看著他們離開,再看看還未打開的密室,轉頭迅速回了小院。

楊嬤嬤還在房間里候著,老夫人的貼身婆子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王妃,今兒晚上山上不太平,老夫人讓奴婢前來照應。」嚴嬤嬤在外道。

楊嬤嬤面上帶著幾分焦急,不住的回頭看,見還未回來,只得小心拉開了房門,道:「勞煩嚴嬤嬤了,不過王妃這會兒已經歇下了,您在耳房歇著吧。」

「王妃歇的可真早。」嚴嬤嬤如同她的名字一般,面容嚴肅,眼神銳利,不住的往房間里探尋。

楊嬤嬤故作鎮定,擋在房門口,笑道:「今日在庵堂跪了許久,身子也還沒好利落,所以總是嗜睡的很。」

嚴嬤嬤聞言,欲往前走,楊嬤嬤卻忙將她攔住:「您這是……」

「我家男人便是藥房里的,雖只是做些晾曬藥材的活兒,但普通的病症也能知一二。聽你方才說王妃嗜睡,我便想著進去看看,若是王妃身體有恙,也不至於耽擱了……」說完,一雙有力的手抓住楊嬤嬤的肩膀,把她往旁邊一推,便提步走了進去,直奔沈卿垂下窗幔的大床。

楊嬤嬤急急跟著趕了進來,可嚴嬤嬤已經站定在了床邊。

「王妃,老夫人讓奴婢來問安。」嚴嬤嬤垂首立著,心裡卻已經做好了床上無人的準備,才要繼續說話,床上卻是傳來聲響,緊接著,便聞兩聲咳嗽:「祖母費心了。」

楊嬤嬤怔住,轉頭看了看虛掩上的窗戶,挪了過去,悄悄將窗戶關嚴實。

嚴嬤嬤只聽到裡面窸窸窣窣的,不多時,沈卿自己掀開了帘子,一臉睡意朦朧,又伴著幾聲咳嗽。

「王妃這是著了風寒?」嚴嬤嬤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床上,見無其他人,才微微皺起眉頭來。老夫人以為屢次鬧鬼,一定是有人故意為之,可搜遍山上,都是他們自己帶來的人,和幾個毫不相關的香客,唯一懷疑的,也就只有沈卿了。

「許是吧。」沈卿忽略她打探的眼神,兀自起了身,笑道:「也不知怎麼了,一進這屋子,便睏乏的緊,嬤嬤可有這種感覺?」

嚴嬤嬤聽她這麼一說,倒真覺得眼皮有些沉了。

沈卿換好衣服,笑道:「祖母那邊可都還好?今兒睡了一下午,也沒去給祖母請安。」

她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懊惱,如同她真是這般想一樣。

嚴嬤嬤望著她,只覺得眼皮好似真的越來越沉了,縈繞在鼻尖的熏香也越來越濃。

「您這是怎麼了?」沈卿瞧見她捂著額頭的模樣,問道。

嚴嬤嬤望著她關切的模樣,張嘴道:「奴婢好似也睏乏的緊了,難不成這屋子有邪氣不成?」

「這是廟裡的廂房,哪來邪氣一說,嬤嬤莫要嚇我。」沈卿莞爾,又道:「既然嬤嬤乏了,不如就在這裡歇會兒,祖母這會兒還沒歇下,我去請個安再回來。」

嚴嬤嬤本也想跟去,可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一般,人才沾著凳子,便怎麼也站不起來了,乾脆趴在一旁熟睡了起來。

楊嬤嬤也有此癥狀,沈卿見嚴嬤嬤才睡著,便迅速倒了碗冷水給楊嬤嬤:「快喝下。」

楊嬤嬤張口飲盡,沈卿這才轉頭掐了牆角爐中的迷香,看了看睡熟的嚴嬤嬤,嘴角揚起。

沈卿離開后不久,屋后荒坡便來了兩個人影,望著那扇並未關死的窗戶,露出貪婪笑意。

沈卿見到老夫人時,她顯得十分疲憊,大夫人被嚇壞了,想叫人來誦經,老夫人卻擔心事情傳出去,乾脆把她關在房裡冷靜冷靜。

元霜倚在老夫人身邊,試探的說著軒轅離的事,還沒說完,瞧見沈卿過來,怔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沈卿走進廳堂內,屋子裡擺著兩個銀炭火盆子,暖和的很。

她脫了披風,一點兒不記仇的上前笑道:「今兒下午貪睡,忘了來給祖母請安,剛巧嚴嬤嬤過去,我便想著來一趟。」

老夫人抬眼盯著一身大紅衣裙的她,朦朧燭光下,模樣倒是更加好了,只是一雙眼睛冷的好似沒有溫度一般。

「中午無歡來了?」老夫人直接問道。

「嗯,王爺剛巧路過,便上來了一趟。本來說要給祖母來問安,可半途又有急事,飯到了嘴邊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便又匆匆走了。」沈卿溫婉笑著,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讓人挑不出錯處。

老夫人瞧著她這般樣子,皺皺眉頭:「不妨事,公務為先。」

老夫人冷淡幾句說完,便不再理她,她現在更煩心的是鬧鬼一事,若是再這樣鬧下去,當年好不容易壓下來的事情,怕又要曝光在眾人面前了,這是她死也不願意看到的。

老夫人不說話,元霜倒是急了,她若是不回去,一會兒劉清豈不是要撲個空?

「王妃,時辰也不早了,你早些……」

元霜話未說完,便見沈卿笑語晏晏道:「我想多陪會兒祖母,祖母說我身上煞氣重,這次上山,念了不少經文,感覺如沐春風,如啟大智,許是母親也心疼我這個兒媳婦,在天保佑。」

沈卿話落,元霜沒發作,老夫人卻太陽穴一突,抬眼看著精神頭很好的沈卿,眉頭皺起:「她母親?哪個母親?」

「這兩日總夢到一位身穿深紫色綉纏枝蓮華的婦人,不知是不是母親,但見她慈眉善目,喚我兒媳,便猜測怕是了。」沈卿似回憶般道,心裡卻是想著去姬無歡書房時,他放在桌上還未完成的畫,畫中女子模樣傾城,與他眉眼有幾分相似,一身紫色廣袖華服,明艷動人。

老夫人聞言,手心猛地收緊。

元霜也有些不可置信:「二嬸身前最喜歡的,便是紫色衣裳……」

「好了!」老夫人寒聲打斷她的話,皺眉看著她:「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去。」

元霜聞言,有些不高興老夫人居然要先趕自己走,而且軒轅離的事她也還沒說完呢,便柔聲道:「祖母,霜兒跟您說的,軒轅質子……」

「區區一個質子便想娶我們肅穆公府的嫡長孫女,你這是自己看不起自己,還是看不起我們肅穆公府?」老夫人根本沒細思量便斥責道。

元霜鼻子一酸,滿眼是淚,祖母何時曾在這麼多人面前這樣訓斥過自己。

「祖母,質子他往後一定會……」

「行了。」老夫人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她現在只想知道沈卿到底還知道些什麼,這山上,是不是真的有那人的鬼魂:「來人,送大小姐回去。」

元霜抬眼看周圍的丫環,好似從她們眼中看到了諷刺一般,手指死死收緊,狠狠瞪了眼沈卿,轉頭離去。

沈卿被她瞪得莫名其妙,老夫人看不上軒轅離,難道還要怪自己不成?

她好心情的揚起嘴角,卻道:「霜兒妹妹年紀尚幼,祖母彆氣壞了身子。」

老夫人聽她這話,更氣了,卻只冷著臉囑咐眾人:「方才大小姐這話,誰也不許透露出去一個字!」

沈卿淡淡聽著,就算這些人不說,元霜遲早也會自己鬧得人盡皆知。

「你還見到了什麼?她託夢給你,說了什麼嗎?」老夫人試探著問道。

沈卿見她上鉤,也做認真回憶狀:「說倒是沒說什麼,就是總提到大伯娘,說什麼當年之事……」

老夫人聞言,只覺得背脊發寒,忙端過一旁的熱茶灌了一口,才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許是你母親想看看她的兒媳婦是個什麼樣子的,她身前就愛說一些不相干的胡話,你別放在心上。」說罷,頓了頓,定定看著沈卿道:「特別是不要與人亂說。」

老夫人的話帶著警告的意味,沈卿只當做沒聽出來,乖順應了,待起了身後,看了看外面北風呼嘯的樣子,略作怯意:「祖母,今兒出門就帶了楊嬤嬤在身邊,她年紀大了,眼神也不好,這一路回去,您能不能遣兩個人陪著?」

老夫人未多想,直接招了兩個婆子護送她回去,等她走了,才失了力靠坐在椅子上,嘴裡還不斷念著:」她是怎麼知道的。她來肅穆公府不過幾日,不可能知道當年之事,就連姬無歡也不清楚,她怎麼會知道。」老夫人抬眼看著沈卿離開的方向,手心死死握緊。

貼身的婆子走了進來,立在一側恭謹道:「老夫人,大夫人服了葯歇下了。」

「嗯。」老夫人頷首:「可曾安排人在她身邊伺候了?」

「安排了,若有異常,一定會來報。」婆子道。

老夫人這才點點頭,屋子裡的燭火跳了一下,卻嚇得她面色一白,待看到只是有風吹過,又緊緊閉上了眼睛,半晌才開口:「去準備經書,我要誦經。」

「老夫人,現在夜深了,您明兒一早……」

「不了。」老夫人起了身來,尋常精明的眼中,只透露著疲憊,婆子不敢再多說,只得扶著她離開了。

沈卿走了一段,回頭看著小佛堂亮起燭火,嘴角微揚。老夫人不是一直不信二夫人回來了么,現在該是要信了吧。

「王妃,怎麼了?」楊嬤嬤問道。

沈卿微微搖頭,看著老夫人派來護送她回去的兩婆子,嘴角微揚,往前而去。

劉清進了房間后,只見四處漆黑,什麼也看不清。

「公子……」小廝還要再勸,劉清卻冷冷回頭,噓聲道:「你想死不成?」

小廝忙閉緊嘴,劉清這才兀自推著輪椅到了床邊,看著手裡還燃著的迷香,看到帷幔里隱約人影,對小廝道:「你先出去。」

小廝不敢違逆,轉頭出了房間,劉清以手撐著上了床,摩挲一番,待感受到略粗糙的皮膚時,猶豫了一下,可奈何房間太暗,他什麼也看不清,便不顧其他,冷笑一聲:「淮南王的玩物,我也要嘗嘗,看是什麼滋味……」

沈卿回來的時候,屋裡屋外都照她的吩咐,一盞燈沒有。

「那是什麼!」沈卿走進院子忽然指著某處道。

跟來的婆子一怔,抬眼看了看,除了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王妃,您是看到了什麼嗎?」婆子問道。

「我好似瞧見了人影,壞了,嚴嬤嬤還在我房間歇著呢。」沈卿忙道,兩個婆子一聽,嚴嬤嬤可是老夫人身邊得力的老人兒了,可不能出事,便忙道:「快,把燈亮起來,叫侍衛!」說罷,便急急往沈卿的房間而去。

楊嬤嬤詫異的看著沈卿:「王妃……」

「走吧,遲了可就沒戲看了。」沈卿淡淡笑道,提步追了上去。

屋子裡的丫環婆子們早就醒了,聽到聲響也連忙追了過去,可等眾人提著燈籠推開房門時,只看到一個小廝正在給一個光溜溜的男子套衣服。

幾目相對,所有人都怔住了。

嚴嬤嬤所中迷藥並不深,也就一兩個時辰的量。劉清這番折騰,加之屋外嘈雜之聲,也悠悠轉醒,不明情況的從床上坐起來:「這是怎麼了?」

有人認出她來,驚呼:「嚴嬤嬤!」

劉清也怔住了,借著燈籠的光,回頭一瞧,這哪裡是沈卿,分明是個皮膚都打皺了的嚴厲婆子啊。

嚴嬤嬤見眾人全部看著自己,一低頭,才發現自己衣衫盡開,而劉清的衣裳也還沒穿上。

「你——!」嚴嬤嬤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劉清也黑著臉,趕忙穿好了衣服。

沈卿趕到時,氣氛很是尷尬。

「怎麼了?」沈卿從外進來,看到劉清一副恨不得去死的樣子,嘴角冷冷揚起:「劉公子怎會出現在本妃房中?」

「王妃你……」嚴嬤嬤目光複雜的盯著沈卿,之前自己覺得疲乏,難道是她搗鬼不成?

不等沈卿開口,楊媽媽倒是發話了:「嚴嬤嬤,王妃見你睏乏,便讓了床給你歇息,你怎麼敢與男人在此行這污穢之事!」

嚴嬤嬤只覺得老臉丟盡,如今清白已失,紅著眼睛便往一旁的桌角撞了過去。

旁人無一個阻攔的,嚴嬤嬤雖是老夫人身邊的,膽平素手段最狠,私下裡不知打死過多少個丫環小廝,如今死了也不可惜,更何況,就算現在不死,老夫人也容不得她。

但她們都盼著嚴嬤嬤死,沈卿卻不願意。哪能就這麼便宜了這幾人。

她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嚴嬤嬤頸后的衣裳,往旁一甩,便摔在了地上。瞧見她白著臉失魂落魄的樣子,寒聲道:「要死你也不能死在這佛門清靜之地,來人,給我綁了,立即送到祖母那裡去。」

說罷,轉頭看著鐵青著臉的劉清,眸光冷寒:「劉公子,你深夜為何入本妃房間?是要行刺,還是行不軌之事?」

劉清真是氣悶的心尖兒疼,分明萬無一失的計劃,偏生床上的人變成了這個又老又丑的婆子。

「自然不敢對王妃不敬,實在是……」他想到一個辦法,但是卻難以啟齒。

「實在是什麼?」沈卿逼問道。

劉清看著那婆子被綁走,才咬牙道:「是那婆子勾引於我,我從後面荒坡來的,不知這裡是王妃房間,還請王妃明察。」

劉清說完,自己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旁邊的丫環婆子們也是憋笑憋得滿臉發青,堂堂京兆尹的公子,竟然好老婆子這一口,傳出去,可是奇聞了。

「真是如此?」沈卿看著頭也不敢抬的劉清,想起他白日里那雙貪婪噁心的眼睛,眉梢微挑。

劉清死死咬著牙,臉綳得緊緊的,點點頭:「是。」

楊嬤嬤的嘴角也跟著抽了抽,卻是厭惡極了這劉清。不過這一切,怕是早在王妃的掌握內吧。

楊嬤嬤抬眼看了看有條不紊的沈卿,若是尋常的姑娘家,瞧見男人與下人在自己閨房私會,怕是都要嚇哭了,哪裡還能如她一般該審問的審問,該處罰的處罰?

沈卿無意多耽擱,見劉清如此『忍辱負重』,便道:「這件事,本妃可以看在劉大人的份上,不予追究,但畢竟你是跟祖母身邊的嬤嬤……所以這件事,本妃會如實稟告給祖母和劉大人,你走吧。」

劉清實在是沒臉看沈卿,而且絲毫沒有對這件事起疑,只黑著臉讓小廝趕忙帶著離開了。

他一走,那些丫鬟婆子們才憋不住的捂著嘴笑了起來。

沈卿看著她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真是不知道肅穆公府到底是怎麼調教下人的,不過看肅穆公府如今,怕是在走下坡路了,這般猖狂之府,就算現在皇帝能忍,但凡新帝登基,絕不可能留。

「本妃房中進了陌生男子行下作之事,你們很開心?」沈卿嘴角勾起,淡淡問道,可就是這輕飄飄的語氣,讓眾人瞬間打了個寒顫,紛紛跪下,之前陪著過來的兩個婆子見此,託詞要走,沈卿卻笑道:「不及,勞煩嬤嬤們過來,還未喝口熱茶呢。」

「多謝王妃體恤。」兩個婆子見走開不得,只得留下看沈卿處置下人。

自上次房間藏男人的事兒過去以後,這些婆子丫環們已是安分不少,卻依舊沒把她真正當過主子。

「負責看守房門的是誰?」沈卿端過一旁楊嬤嬤遞來的熱茶,淡淡問道。

底下的人互相看了看,不多時,一個年輕的丫環走了出來:「是奴婢……」

沈卿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模樣,眨眨眼,淡淡道:「既如此,那就勞煩你,隨兩位嬤嬤一起回去見祖母吧?」

丫環猛地抬起頭:「可是王妃,奴婢對嚴嬤嬤與人私會之事完全不知情啊,不是奴婢放他進來的。」

沈卿淡淡笑著:「是嗎?那本妃回來的時候,你在哪裡?在門口守著,還是回去睡覺了?」

「這……」丫環眼珠子慌忙轉著,卻不知說什麼。

沈卿又道:「本妃不管是你看不上我這個王妃,不願意替本妃守門,還是幫嚴嬤嬤與人在本妃房中私會,這件事都交由祖母處理,畢竟你是祖母的奴婢。」說罷,看著被留下來的兩個婆子笑問道:「嬤嬤們覺得可對?」

「這……」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又道:「既是在王妃跟前伺候,自然就是王妃的奴才。如今這賤婢犯下這等錯,就是打死也可以的。」

兩個婆子說完,底下的人均是把頭埋的更深了些。尋常雖然也懼怕這便宜王妃,如今一聽,老夫人身邊的人也說,她們可以任由這王妃打殺,心都懸了起來。

「多謝嬤嬤提點,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事,這丫環還是交由嬤嬤們帶回去吧。」沈卿淡淡睨了二人一眼,卻是不再多說。

二人見此,忙帶了那傻了眼的丫環離開了。

楊嬤嬤看了看面色微微發白的沈卿,想是今日奔波給凍著了,忙道:「王妃,奴婢使人另外收拾出一間廂房來吧。」

「嗯。」沈卿頷首,起了身,看著底下大氣也不敢出的眾人,莞爾:「我無殺人的嗜好,但你們最好認清楚,你們和本妃誰才是主子。」

她雖是淺淺笑著,聲音里的寒氣不比姬無歡的少,眾人跪伏在地,連聲應是。

沈卿見此,便也不多追究了。今夜一事,想必明日傳開以後,會更加精彩吧!

想及此,沈卿嘴角高高翹了起來。

嚴嬤嬤被帶到老夫人那裡,也顧不得是在山上,直接被打了個半死扔到了後山柴房,老夫人也氣得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她的貼身嬤嬤,與京兆尹的公子在孫媳婦的床上被抓了個現行,她只覺得臉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疼,羞恥的她恨不得立即就殺了嚴嬤嬤才好,半分理智也沒了。

元霜是在第二天一早知道的,下人們早就傳開了,劉夫人一大清早,一句話沒留就帶著人下山去了。

「真是個廢物!」元霜把正在描的胭脂一把摔在梳妝台上,說罷,便氣沖沖的往老夫人房裡而去。

老夫人醒來后,便覺得心口悶堵的慌,看著身旁伺候的,問道:「嚴嬤嬤那裡,昨晚可有什麼動靜?」昨天聽聞她說一進沈卿的房間便覺得睏乏,加之沈卿也說夢到了那人,她便懷疑,是不是真的她的鬼魂回來了。

「奴婢們守了一夜,什麼動靜也沒有。」丫環回道。

「那王妃那裡呢,可曾發生什麼?」

丫環繼續搖頭,老夫人神色微沉:「大夫人可好了?」

「醒來后便沒再鬧了,只是不肯吃飯,一心想著下山。」丫環怯怯道。

「她現在倒是膽小了。」老夫人冷冷諷刺一聲:「吩咐下去,收拾東西立即下山。」她現在顧不得拿沈卿怎麼樣了,當年之事,眼看著就要暴露,她絕不會再繼續留在這裡的。

「祖母……」正說著,元霜跑了進來,老夫人一瞧見她,便沉了臉:「去收拾東西,準備下山。」

「下山?」元霜不滿上前:「可是祖母,咱們要做的事兒……」

「閉嘴!」老夫人沒好氣的看著她:「這件事以後休要再提。」她現在甚至在想,那人的魂魄之所以出來作祟,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要對沈卿下手。

元霜愣住:「祖母,難道你原諒……」

「你知道些什麼?」老夫人寒聲呵斥道,看著她自以為是的樣子,面色微緊:「你年紀不小了,過年之前我就會為你定下親事,你別想著再拖了。」說罷,直接打發了她出去。

一提到親事,元霜如受雷擊,且不說她一心想嫁給軒轅離,就是萬不得已要嫁給別人,可她的身子也已經給了軒轅離了啊。

她愣怔的站在門口,丫環連翹上前:「小姐,這事兒咱們要不要去找大夫人說說?」

「對!」元霜反應過來,提步要走,回頭看到面生的連翹,皺眉:「你叫什麼名字?」

連翹欣喜上前:「奴婢連翹,銀鴿姐姐的遠房表妹,您院子里的四等洒掃丫頭……」

元霜掃了她一眼,容貌平平,人卻是瞧著機靈:「往後你就頂替銀鴿的位置。」說罷,提步而去。

連翹聞言,欣喜的差點跳起來,剛巧方才肚子疼而離開的丫環回來了,瞧見連翹,不屑道:「你蹦躂什麼呢?撿錢了?」

連翹瞧著她,冷笑一聲,整了整衣裳:「小姐方才吩咐了,以後由我頂替銀鴿姐姐,做一等丫環。」說完,看著她瞪大的眼睛,提著裙子便追著元霜而去。

那丫環死死咬唇:「什麼阿貓阿狗也敢張揚,飛上枝頭了也變不成鳳凰!」說完,也跟著離開。

他們一走,轉角處才走出個人兒來。

「王妃,已經準備好了。」楊嬤嬤在後面道。

沈卿看著方才爭執的兩個小丫鬟的背影,淡淡勾起唇角,將手裡的藥丸遞給她:「我去拖著前面的人,你務必要問出當年二夫人暴斃的原因。」

楊嬤嬤看著那藥丸:「這是……」

「她若是願意說,這藥丸便能讓她毫無痛苦的立刻死去。若是不願意說,你便好好收著的。」沈卿笑道。

楊嬤嬤忍住心中驚愕和想試探的話,接過藥丸轉身離去。

沈卿看著她離開,也轉身往老夫人房間而去,但才走到門口,便聽到一陣咳嗽傳來,接著便是一道熟悉的聲音。

「王妃,許久不見。」

沈卿轉過身,看著一身緋色長袍的姬睿,隱藏不住的陰柔的病態,眼神帶著掠奪,蒼白的肌膚襯的嘴唇異常鮮紅,異色的眸子帶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寒意。

「九皇子怎會來此?」沈卿不解,但看著扶著他的人,不是他尋常帶著的侍從,而是面無鬚髮的公公。

姬睿眼眸輕轉,睨了一眼扶著他的人,又咳了幾聲才道:「我是隨皇後娘娘一道上山來的,聽聞老夫人也在這裡,我便過來見一見了,元大小姐可在屋裡頭?」

沈卿看著他規規矩矩的樣子,玩味的站在一側,彷彿看不懂他的眼神般笑道:「不知。」

姬睿聞言,咳得更大聲了,瞪著沈卿彷彿要吃了她一般,不過這妮子,大紅色還真是襯她,原本五分的顏色,如今看著也有十分了。

沈卿依舊立在一側,她可不願意招惹皇后的人,她自己一身泥還沒洗乾淨,別人的旋渦她還是不參與了吧。

「王妃……」姬睿說這話時,已經是有些咬牙切齒了:「聽聞過幾日,南詔國可是要派遣使臣過來,到時候……」姬睿故意停下不說。

沈卿垂下的眉眼微微一頓,緩緩抬起來,瞧著停在自己跟前的姬睿,手心微緊。

姬睿看著她這般,唇角高高翹起,他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般……

姬睿還沒想完,忽然覺得腳踝被什麼東西打中了,吃疼的皺了皺眉頭,低頭一瞧,竟是一把匕首的刀鞘。

他瞬間反應過來,大喝:「快,有刺客,快保護皇後娘娘!」

「在那裡!」沈卿也捂著嘴驚慌的指著屋檐某處:「難道是昨晚來的刺客?」

「昨晚來的刺客?」那公公也開了口,嗓音尖利。

沈卿忙點頭:「昨晚我院中出了事,還以為是我眼花了,原來這山上真埋伏著刺客。」

姬睿忙看著身後跟來的人:「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保護皇後娘娘,捉拿刺客!」

眾人不敢耽擱,連忙離開,但那公公卻猶豫了一番。

姬睿推了他一把:「你也去,不用擔心本皇子,這裡好歹有肅穆公府的人,他們不敢對本皇子怎麼樣的!」

皇后安危事關重大,那公公轉頭再看了眼似乎被嚇到了的沈卿,皺皺眉:「那九皇子就在這裡等奴才,萬不可離開。」

姬睿點點頭,沈卿卻聽出了威脅之意。

這公公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沈卿便問道:「外人聞風喪膽的九皇子殿下,如今也有被威脅的時候。」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我來。」姬睿一把拉著她的胳膊便往前走,但沈卿並不想繼續卷進去,站定住看著他:「九皇子,我已經幫了你了。我你該知道,我若是捲入你們的事情里,會被剿的粉碎的。」沈卿收回手,淡淡道。

姬睿聞言,轉頭看著她立馬變得鎮定的樣子,眸子彎起,語氣帶著幾分陰涼:「別的人會被剿粉碎,你不會的。」

「九皇子憑什麼認定……」

「就憑你是淮南王妃,是姬無歡的女人。」姬睿冷漠說完,嘴角揚起幾分殺意:「這次皇後上山來,一是沖著你們元家大小姐,還有,就是你,你以為你能逃得了?」

沈卿皺眉,皇後為何要尋她?

看出她疑惑,姬睿抬手拂起她耳邊散落的碎發,卻見她猛地往後退了兩步,異瞳中頓時殺意湧現:「怎麼,你也開始嫌棄本皇子是個不吉祥的怪物了?」

沈卿看著他忽然就炸毛的樣子,微微皺眉:「那些人發現沒有刺客,很快就會回來,九皇子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姬睿看著她疏離的樣子,將手淡漠垂下,彎起眼睛笑起來,血紅的瞳孔中看不出悲喜:「皇后想以我之血,為他那位久病在床的親兒子,祭祀。」說完,看著沈卿瞪大的眼睛,冷冷轉過身,嘴角揚著,眸光卻極冷:「從小到大,我每年都會來三次,這一次,我不想再拿我的血,去救她的廢物兒子了。我要你幫我,否則,下地獄我也會帶著你一起的,畢竟我可是這麼喜歡你你。」

沈卿望著他,只感受到了骨子裡透出的寒涼,但若是捲入皇后的事,她的麻煩只會更多。

「九皇子,沒有刺客。」

沈卿還沒回答,方才離開的公公已經回來了,看了看沈卿,便扶著姬睿徑直往老夫人房間而去,姬睿沒有再回頭說什麼,徑直離開。

沈卿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撿起地上的刀鞘,提步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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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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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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