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被俘

第七十四章被俘

推薦:巫醫覺醒。

張曉芳是在一片嘈雜聲中醒來的,周圍伸手不見五指,有腐朽的氣息傳來,讓她狠狠皺了下眉頭。

她只記得本來還在那密室中忐忑的等著外面的事,哪知居然就有人發現了這裡,還直接將她迷暈了帶了過來。

「她醒了。」

一道諷刺的聲音傳來,緊接著過來的便是一個下了狠勁的巴掌,她利落抬手抓住,她武功不算高,可力氣卻不小,再轉眼抬腳便要往她的小腿處踢去,卻發現自己的腳都被人綁住了。

「你們是姬無憂的人?」張曉芳直接問道。

「姑娘不是再三警告過你,讓你不要私自做決定,沒想到你居然如此野性難馴,我看要殺了你,你才能安分!」

「殺了我……」張曉芳緩緩抬起眸子,嘴角冷冷揚起:「我死了,你們跋涉千里來和親所費的心力,不就全數毀於一旦了。而且姬無憂就算跟我爹有再多的合作,可你們別忘了,我到底還是我爹唯一的女兒,他曾經那麼疼我,我若是這樣不明不白死了,我看她如何跟我爹交代!」她的思維轉的非常快,利弊也分析的很清楚,包括今日之事:「而且該做的我也都替你們做了,軒轅離的解藥你們也必須給我!」

旁的婢子聽了,也蹲下身來:「嬤嬤,她說的似乎在理。」她指的是暫時不能殺她之事。

「在理也容不得她猖狂!」那嬤嬤抬起手來作勢又要打她,張曉芳直抬起眸子看她:「你打!儘管打,等我見到姬無憂,我再服個軟認個錯,再轉頭把你給活活打死了,我看你還能在這兒給我裝大尾巴狼!」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我不殺了你,你也要殺了我了。」張曉芳嘴角的笑容越發大了,看著這嬤嬤的手還是狠狠打了下來,抬手便迅速捏住她的手腕,一口白牙狠狠咬了下去。

「你——!」

張曉芳手下力氣更大,看著她疼得大叫,睨了一眼旁邊的婢子:「把我腳上的繩索解開。」

婢子瞧她發話,想著她方才的威脅,猶豫了一番就要上前。

那嬤嬤卻搶佔了先機,沖著周圍的人大喝:「你們都是死的嗎,還不給我拿住她!」

十幾婢女圍上來,張曉芳白著臉抬起眼看她:「怎麼,還想著殺我嗎?」

「不殺你,也要廢了你這雙手!」嬤嬤恨極,陰沉著臉便要人拿著棍子去生生打斷她的雙手。

張曉芳看著那婢女顫抖著手拿著小臂粗的棍子靠近,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叫狠了,待她靠近,只得猛地朝那嬤嬤撞過去,等眾人沒回過神時,擒住婢子雙手,奪下棍子的同時,狠狠朝那嬤嬤頭上砸去。

嬤嬤一聲哀嚎,血流滿面,沈卿也被眾人撲倒在地上死死摁住。

正當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外面一道清涼的聲音傳了過來:「在做什麼?」

嬤嬤一聽,忙跪在了地上:「這郡主不老實,還想跑……」

「我哪裡想跑了,分明是想老實交代,可你抓著我不由分說就要打斷我的腿腳!」她帶著哭腔,也的確,她一個人,面對這十幾人,哪有動武的空間。

嬤嬤面色一陣青白,倒是姬無憂並沒有太多在意,看著地上的張曉芳:「你隨我來。」

「你要做什麼?我答應你的事兒都做了,我不會幫你再害楚王夫婦的。」姬睿說了,楚王夫婦死了,他也沒好活頭了,所以她自然不會再去干這個事兒。

姬無憂唇角微微揚起,並不搭話,只轉身離開了。

京城,不能留了。

她貼身伺候的侍女茶花看了眼那幾個嬤嬤,面色微冷:「下次再敢動私刑,你們便都舍了這命吧。」說罷,直接讓人摁著張曉芳一路跟上了姬無憂。

一日過去,宮裡的那些人算是都處決了,唯獨不見了領頭的孫克,於是這一場兩國皆歡喜的和親,直接變成了宣戰書。

姬無憂並沒有插手宮中之事,但姬允卻是死活要留著他,又不敢處置他的樣子,直到第二天一早,才敢放了他去,留下了儀事大臣。

「如今失了要塞城池,南詔的東陽郡王怕是能夠長驅直入,皇上,這可怎麼辦?」大臣們慌成一團,新帝才剛剛登基便出了這等子事,明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姬允同樣也不高興,只是好像在等著什麼一般。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在底下的人等的不耐煩時,外面才終於來了消息。

看著來回稟的人,姬允差點忍不住站起來,但好歹坐住,忙問道:「怎麼樣?」

「屬下們領人過去時,姬無憂的別院里已經空無一人了!」

「混賬!」那下屬的話才說完,姬允便大喝一聲,好容易憋住氣,才鐵青著臉看著他:「京城城門既然已經提前關閉了,那她就出去不了,給朕仔細搜,這三日之內,城中只許進,不許出,不管是誰都不行。若有強行闖過者,一律就地處決!」

眾人見這等吩咐,均是垂下頭。

好歹還有敢說話的,忙道:「皇上,若是這般,會不會引起人心惶惶?那南詔的新皇聽聞是個陰謀多的,若是藉此挑撥民心,少不得要起事端啊。」

姬允哪裡理會他,他現在就想抓到姬無憂,卻不想這位老大人卻是一語成讖。

沒多久,京城果然慌亂了起來,有流言傳,那南詔士兵勇猛無敵,大魏無人,如今皇上都不得不關上城門來自保了。

一時間,流言蜚語,百姓們出不得城的,都自閉家門,不敢踏出,原本繁華熱鬧的京城,好似一下子就荒涼寂寥了起來。

姬無歡沒有直接出城,白日出不得城,也難免被人盯上,故回了楚王府處理事物,等到天黑再走,但才回府,便發現府中氣氛不對。

守門的侍從一見姬無歡回來,忙上前,面色卻有些古怪。

姬無歡又往裡走了一段,管事的才敢上前來說幾句話,卻原來是元家老太太竟然帶著一家子的女眷搬來楚王府了,還是元柔做的決定。

姬無歡本來也沒打算多管,算是全了對已故二老爺的一片心,但管事的卻道:「爺,柔姨娘不知哪兒聽來的,說王妃再也不回來了,便做主,把老夫人安置到王妃原先住著的弄玉院去了。」

「荒唐!」姬無歡頓時惱道,看著管事的眼中有幾分殺氣:「本王將院子交給你打理,卻為交給其他人,你容許其他人入楚王府不說,誰給了你膽子,敢讓其他人入住弄玉院?」

管事的一慌便跪了下來:「奴才也不敢,是那老夫人前日來門前鬧,鬧得難堪了,奴才才允了柔姨娘的決定。」

正說著,元凝兒不知哪兒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去後院報了。

大夫人和元霜還好,左右被安置在小院里,倒是老夫人和三夫人,當即便緊張起來。

「娘,要不咱們還是去跟無歡說一聲……」

「說一聲?呵,這就是他姬無歡欠我們的,若不是因為他,我們肅穆公府可還是昔日那般輝煌,用得著來住他這三寸之地?」老夫人很是不屑,躺在軟榻上,瞧著以前沈卿最喜歡的插著鮮花的白玉瓷瓶,抬手便掀翻在了地上,嚇得替她揉腿的三夫人也是一驚,她可是知道姬無歡是什麼樣的脾性。

「那兒媳先去看看?」三夫人也學聰明了,這事兒要怪,最後還是要怪到元柔身上去的。

老夫人無所謂的擺擺手,只等著姬無歡一來,她就裝死。姬無歡怎麼著也頂著楚王的位置,斷不至於將她這個曾經名義上的祖母給扔出。

三夫人剛出弄玉院便瞧見了姬無歡,還哆哆嗦嗦的沒說上兩句話呢,姬無歡便黑著臉,直接下了令:「把人全部給本王扔出去!」

「王爺……」三夫人面色白了幾分,怎麼說,那曾經也是親人……

她話未說完,姬無歡便陰狠了面色,便是不看她,也叫她渾身如同針扎了。

老夫人早已半身不遂,如今被抬出來,便是尖著嗓子咒罵,但這樣的咒罵姬無歡早就習慣了,或者說,在之前元松領著所有人來鬧,親口說出當年是他們活活燒死了娘親之後,他就對這些咒罵無動於衷了。

把人全部都扔出去了,元柔也不例外。

人扔出去后,姬無歡才冷冷盯著管事的:「使人去把裡面所有他們碰過的東西都拿去燒了。至於你……」

管事的雙腿打顫。

「辦完這件差事,便領了月錢離開楚王府吧。」姬無歡說這話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管事的一聽,腿一軟便直接跪了下來。如今誰都知道外面戰事將近,這種時候,哪裡及得戰神楚王府安全。

姬無歡看了看雜亂的院子,面色更冷,轉頭去了書房,心裡卻開始記掛起沈卿和安安來,不知這兩日她們可還好,他現在已經是心急如焚了,若不是姬允盯得太緊,他真要立馬飛奔而去。

三老夫人帶著元柔在楚王府門口真是悔青了腸子,如今京城人心惶惶,她們這庇佑沒尋到,還又給自己找了沒臉。

「咱們這回可好了,家裡的莊子鋪子早就使喚不動了,能使喚動的又都為了給祖母治病賣了,現在被趕出來,倒是身無分文,只能去要飯了。」元凝兒看著幾人,心中鄙夷,元霜容毀人瘋,大夫人和三夫人都成了娘家不要的寡婦,老夫人更是拖累,身邊就跟著唯一的丫環瑞兒。

瑞兒……

正在幾人發愁時,元凝兒道:「祖母,要不把瑞兒這丫頭拿去買了吧,說不定還能換點銀錢。」

瑞兒面色發白,老夫人也青了臉:「我就不信沒王法了,他姬無歡如此苛待祖母,這是不孝的大罪,扶我去宮門前,我要告御狀!」

三夫人學乖了,拉了元柔在一旁:「娘,咱們那三進的院子雖然賣了,但我以前還置辦了一個用來做倉庫的小院子,可以暫住,我跟柔兒這就回去收拾收拾……」說罷,拉著失魂落魄的元柔便走了。

大夫人也趕忙拖著元霜跟上,元霜嘴裡卻還在喊著要殺了沈卿,殺了劉清之類的話。

元凝兒自然也跟著跑了,唯有老夫人,堅持要去告御狀。

但姬允哪有時間處理這個,南詔現在勢如破竹,他手上能用的大將還真不多,一聽人來回報,直接吩咐不理。

可半晌,有頓道:「你說楚王妃不在府中?」

「是,那老夫人就是因為私自搬進了楚王妃的院子,才被楚王給趕出來的。」

姬允聞言,訕笑一聲:「這老婆子還是有點用的,你暫且不用管她,由著她在宮門前跪,你傳旨到京兆府,告訴新上任京兆尹,京城內有別國派來的細作,讓他不日查出來,否則,提頭來見!」

底下來回話的,也是個機靈的,心裡有個想法,但是不太確定,便猶疑道:「皇上您的意思是,暗示京兆尹,指認楚王妃?」

「嗯?」姬允長長的嗯了一聲,似在疑問,卻更像是警告。

那人立即明白過來:「楚王妃乃是大燕送來的和親公主,有傳出她乃是軒轅離曾經的親隨,嫌疑最大,若是她此時不在京中,那便是坐實了這個罪名!」

姬允聞言,這才笑起來:「下去辦事吧。」

見這人走了,姬允才又讓人伺候了筆墨,迅速擬下聖旨:「去楚王府宣旨吧。」

林公公是識得幾個字的,看到那內容,還是慌了一下:「皇上,楚王的脾性,一時半會怕是改不過來。」

「改不過來也要改!除非他想抗旨不遵,若是如此,就把他當做楚王妃一樣的細作,處決了!」姬允寒聲道。

林公公心思幾番轉換,都不覺得姬允能討著好,但還是去傳旨了,只希望楚王能看在老百姓的份上,領兵出征,只是這一出征,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林公公才走,外面便遞了信來,說是有密折,有法子能讓姬無歡心甘情願,並且不遺餘力的去攻打南詔,同時,軒轅離也收到了這樣一封信,告訴了他沈卿的位置。

「來傳信的人呢?」軒轅離將信紙扔在一側。

「走了,我們的人沒跟上,想來也不是個尋常之輩。」侍從道。

軒轅離復又看了一遍,面色微沉:「這信若是我沒猜錯,不止我這兒有一份。」在大魏,他的人根本沒能盯住卿兒和姬無歡,所以現在來送信的人,多半是為了利用自己,來帶走卿兒。那人針對的是卿兒。

「皇上,我們怎麼辦?要去找沈閣主嗎?」侍從又道,他知道此行皇上會親自過來,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沈卿。

「若是不去尋她,她恐怕會有危險。」軒轅離淡淡道,想起那雙明澈卻帶著恨意的眼睛,軒轅離沉沉閉上了眼睛。

沈卿在城外住了幾日,雖然袁也時時傳消息回來,可她依舊放不下心。

下午時,一向乖巧的安安也哭鬧了許久,等哭得沒力氣了,才終於停下。

「王妃,來消息了,王爺今兒晚上會過來。」素秋高興的從外面進來道。

沈卿微微頷首,今兒一早豆大的雨點又開始落了,整個院子都是濕漉漉的,讓人提不起勁來。

沒多久,袁也也從未外面進來了,神色微沉:「皇上下了聖旨,要查城中姦細,那些府衙的人衝去了楚王府。」

沈卿聞言,只沉沉道:「是沖著我來的。」姬允想這樣做怕是許久了,南詔還未起事之前,他可能還有諸多顧慮,現在怕是做好了跟姬無歡撕破臉的準備。

袁也沒搖頭,便是默認了,又道:「皇上另外下了聖旨,命王爺領兵五萬,出征南詔。」

「五萬?」素秋便是沒去過戰場,也知道五萬士兵,是絕對無法跟現在士氣高漲勢如破竹的南詔東陽郡王想抗衡的,姬無歡若是應了過去,豈不是自找死路?

袁也頷首:「就是五萬,王爺沒有接旨,這會兒不知哪兒來的百姓,竟全部堵在了楚王府門口相逼。」袁也說起來也是一肚子火,百姓的命是命,王爺的命就不是命了?王爺這麼多年南征北戰,好幾次差點丟命,吃了多少苦才換了這一年安寧,如今竟又要逼他拋妻棄子上戰場,他想想都替他們王爺心疼。

沈卿沒說話,她知道姬無歡也是沒了選擇的權利。他心有百姓,在知道自己乃是先帝的兒子后,這樣的心思更重了,但沈卿也慶幸,好歹在他心中,她跟安安的分量才是最重的。

「去收拾行裝吧。」沈卿道。

素秋一驚:「王妃,您該不會想跟大軍一起出征吧。」

沈卿淺笑:「安安還小,我便是能去,安安也去不了,我們只遠遠跟著王爺就是,王爺在哪兒,我們便在哪兒。」戰爭面前,她所能做的事情更小。姬允如今無所忌憚,才是最可怕的。

素秋看了看袁也,微微咬唇,到底還是先回去收拾東西了。

狄雲回來時,倒是喜氣洋洋:「主子,我們找到姬無憂的行蹤了。」

「能抓住嗎?」

「她還以為殺了寧國公夫婦是在挑釁我們,卻不知我們正好藉此跟上了她們。但她看起來好似要去跟誰匯合,那小郡主也在,所以屬下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狄雲道。

沈卿眉心微微擰起:「不妥,先抓起來。」

狄雲不解:「為何?」

「若是我沒猜錯,東陽郡王並不是看在軒轅離的面子上才動手的,而是姬無憂的,否則軒轅離是不會留著知道他這麼多秘密的姬無憂的,而且當初他回去奪位,最開始東陽郡王不也是袖手旁觀么。」姬無憂倒是好心機,幾次讓軒轅離陷入險境,然後再將他救出來,讓他看到她的重要性,不敢輕易動她。

狄雲依舊想抓住跟姬無憂聯繫的人,但見沈卿這般執著,只得先應了:「那屬下去看看。」

沈卿看出他的敷衍,叫住他,一字一句道:「若是抓不住活口,直接殺了也可,萬不可再留禍患。」

狄雲看著她嚴肅的神色,怔了怔,手心微緊,拱手行禮:「屬下遵命!」

說罷,快步離去。

沈卿望著她的背影,總覺得不太放心,但又說不上哪兒不放心,只命人趕緊收拾好東西。

晚上小廚房備好了晚膳,沈卿沒有用,姬無歡傳了消息說晚上回來,她便暫且等著,可左等右等,還是不見人影。

安安又哭了起來,奶娘怎麼也安撫不好,只得抱來給她。

她瞧著小小人兒哭得都沒聲兒了,心口泛酸,只將人抱在了懷裡好生哄著,哄了約莫半個時辰,安安也沒力氣了,這才又沉沉睡了過去,但外面卻響起了刀兵相接之聲。

沈卿跟幾人對視一眼,便知情況不好,姬無歡遲遲沒來,約莫也是被耽擱了。

「王妃,您帶著小公子先走。」袁也說完,看著素秋:「你跟上,我隨後再來。」

「好。」素秋沒多耽擱,連忙跟沈卿一道往後側院而去。

不過這裡好歹是姬無歡特意安排過的地方,外面人再多,一時半會也是攻不進來的,所以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暫時逃脫。

沈卿出了后側門,上了馬車,帶著二十餘人快速離開,全程安安都特別懂事的睜著眼睛看著娘親,不哭也不鬧。

沈卿看看懷裡的兒子,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自從生了安安后,她頭疼的毛病便極少犯了,但是方才神經一緊繃,那毛病竟好似又犯了起來,而且一以往任何時候都痛,痛得她渾身冒汗,雙手無力,差一點便要抱不住孩子。

奶娘在一旁嚇壞了,沈卿忙把孩子放到她手裡,再看看素秋:「不管如何,一定要先保護好安安。」

素秋手緊緊抓著馬車窗子,眼裡嚼淚:「奴婢明白。」

外面馬車快速的往前跑,因為只是備用的路,所以並不平順,顛簸的幾人差點坐不住,沈卿也疼得渾身發顫,這疼痛好似一波一波的潮水,鑽心蝕骨的疼,難道這就是重活一世的代價么……

沈卿還沒想清楚,外面馬車陡然停下了,一道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的聲音卻再度傳來。

「卿兒,你隨我走,我可以放了你的孩子。」

軒轅離坐在高馬上,看著面前被圍住的馬車,心中既是欣喜,卻又擔心她仍舊不肯原諒自己。

馬車中,素秋牢牢抓著沈卿的手:「王妃……」

沈卿縱然如有錐子刺入骨髓,還是保持了最後的清醒,且等等。

外面的侍從見沈卿不下來,自然都拔出了腰中的劍,開始跟軒轅離帶來的人打了起來。

刀兵相接,入耳的只有冰冷的聲音和不時有人受傷發出的痛苦呻吟。

安安嚇得長長的睫毛一顫,小嘴一扁,便忍不住哭了起來,奶娘也嚇懵了,一邊僵硬的哄著,一邊去看痛的嘴唇都發白了的沈卿,咬著嘴唇不敢吱聲。

軒轅離是有備而來,沈卿帶來的二十餘人很快就被解決了,外面驀地又安靜了下來,好似樹葉落下都能聽到。

素秋從袖中抽出匕首來,只等著軒轅離一靠近,便上去拼個你死我活。

「卿兒,我不想當著你的面殺了你跟姬無歡的孩子,如果你願意自己跟我走,我可以放他們離開。」軒轅離說罷,頓了頓,又道:「你是被人算計了,前面在別院的,是姬允的人,姬無歡在城中已經被絆住,不可能出來的,你唯一的選擇便是我,如若不然,你跟孩子,都活不了。」

沈卿聽得到他說的話,卻只覺得渾身寒涼,他想做什麼,拿自己威脅無歡,然後贏得這場勝利么。

「王妃,奴婢可以暫時可以先頂一陣子,你跟安安先走。」素秋緊張道。

「走不了了。」軒轅離既然是有備而來,一個素秋又怎麼能攔得住他,況且,素秋便是去攔,也只是白白搭上一條命而已。

她掀開了馬車帘子,眼前卻是一片模糊,尖銳的疼痛讓她覺得每說一個字,都好似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我怎麼知道他們能不能安全。」

「你除了信我,別無他法。」軒轅離看著她白著臉的樣子,只以為她受傷了,心中暗暗罵了一句方才動手的人:「時間不多了,姬允這次是非拿你去逼姬無歡不可,他做了萬全的準備。」

「王妃……」素秋眼裡已經漫出淚來。

沈卿咬咬牙,看了看不遠處便是城門,無歡這時候一定察覺到不對勁想著法子出來了,等到素秋他們過去,也許能平安。

她轉頭看著軒轅離:「我要親眼看著孩子到無歡手裡。」

軒轅離旁的侍從一聽,連忙皺起眉頭:「皇上,太危險了。」而且他們本意也沒打算放過這位小世子。

軒轅離看著沈卿,看著她蒼白的臉,看著她望向自己只有仇恨的眼睛,腦中浮現的卻是往日一幕幕溫情,他定定看著她看了半晌,終於開口:「好!」

「皇上!」

「去堵住姬允的人。」軒轅離說罷,看了看素秋,讓人將她拉了下來,自己則是上了馬車,而車夫也換了他的人:「去城內。」

侍從看著一向謹慎的軒轅離居然做出這等舉動,差點沒氣暈,但主子的決定,他哪裡能改變的,之人命人跟上保護,這才又帶著人去堵姬允的人。

此時城中,姬無歡看著突然跑來要跟他商議戰略的姬允,已經不耐,直接站起了身:「皇上,臣還有要事要辦。」說罷,轉身要走。

姬允面色唰的變得黑沉,一巴掌拍在岸上:「你給朕站住!姬無歡,你如此……」

姬允話未說完,姬無歡已經走了出去。

姬允見他如此無視自己,哪能不惱,直接寒聲道:「姬無歡,你想造反嗎!」

「若是要造反,也不用等到今時今日了。」姬無歡回首冷冷看了他一眼,看著他猛地一顫的手,寒眸危險的眯起來:「皇上,臣的妻兒在城外,你是知道的吧?」姬無歡之所以如此放心,是因為那處小院隱僻,尋常人絕對找不到,除非他最親近的人里,出了叛徒。

姬允聞言,反倒笑起來,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緊,道:「姬無歡,朕日理萬機,哪有閑工夫管你的事,朕只問你,你到底領不領兵!」

「若是臣不領,皇上要現在殺了臣嗎?」

「你——!」現在肯定是不能殺的,大戰當前,姬無歡可以說是將帥中的靈魂支柱,百姓也都信他,他死了,無意士氣將一潰千里:「朕給你一日時間思考……」

「不必了……」姬無歡轉頭欲走,半分也不想跟他多說,路上但凡有敢阻攔的,統統撂倒,姬允愣是半個字也沒敢再說。

姬無歡才出府門,便見一輛別院的馬車停在了不遠處,其上,奶娘戰戰兢兢的抱著安安走了下來。

姬無歡察覺到不對勁,那馬車裡的不對勁,可是不等他開口,馬車便立馬調了頭。

「來人,攔住馬車!」姬無歡當即下令。

姬允剛好追出來,看著完好的孩子,和姬無歡下的命令,給了身旁侍衛一個眼神,那侍衛會意,立即調出潛伏在周圍的暗衛,去當了姬無歡侍衛的路。

姬無歡要親自追上去,奶娘走了幾步,腿一軟,抱著孩子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安安也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王爺……」奶娘叫住姬無歡:「小世子被人餵了葯,趕緊叫大夫!」奶娘好容易才喊出這句話,說完便昏死了過去。

姬無歡總覺得那馬車對勁,看著馬車離開,總覺得心裡好似有另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在離開一般,可是卿兒視孩子如命,若是安安有個三長兩短……

他不敢再想,立馬抱起孩子,讓人去把全城最好的大夫找來,可臨入府前,馬車裡好似有一道他熟悉的視線正看著自己。

姬允見姬無歡停下,立馬又下了令去抓馬車裡的人,但卻不是為了姬無歡。

安安哭個不停,他現在還小,絲毫不知道以後直到他爹找回了他娘,才沒有再嫌棄他。

沈卿意識越來越沉,她只能勉強看到站在府門前那頎長的身影,他的懷裡抱著自己最愛的兒子,而他也是自己最愛的男人。

軒轅離沒有阻止她看,直到馬車出了城,才點了她的睡穴,讓她徹底的沉睡過去。

沈卿倒在一側,軒轅離抬手將她抱在了自己懷裡,以免她的頭磕碰道。

「你本該就是我的,你這樣的眼神,也只能是對我,卿兒,你知道的,對不對?」他兩眼發紅,看著懷中女子眼角的淚,輕輕替她拭去,將她柔軟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看著她的手比自己的小了一圈,驀地,苦澀極了的心,竟升起絲絲甜蜜。

身後追來的人不少,等到軒轅離出了城門后,之前的侍從才來回話:「主子,我們的計劃怕是要泡湯了,大魏皇帝很有可能已經發現我們過來了,若是我們繼續留下來,怕是凶多吉少。」

「那就回南詔吧。」

「可是……」侍從欲言又止,他們做了這麼多準備,就這樣無功而返,朝堂那些老大臣們還不知要怎麼刁難,還有蒙古那邊:「蒙古若是因此不肯再繼續合作怎麼辦?」

「蒙古擔心的,是姬無歡會成為阻礙,讓親自來取他人頭。如今他最愛的女人在我手裡,他的人頭,我遲早會拿到的,蒙古人貪婪,若是不肯借兵,多割讓兩座城池給他們也就是了。」軒轅離說的輕巧,看著懷中女子,兩座城池,他並不覺得多為難。

侍從聞言,不敢再說,只提醒了一句:「無憂公主現在也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皇上可要一見?」姬無憂的性格,滿朝上下皆知,出了名的強勢善妒,不然之前也不會費那麼大力氣逼主子滅了梅雲閣。

軒轅離聽到她的名字,眼睛閃爍了一下,嘴角冷冷勾起;「一個女人而已,回去再見也不遲。」

他透過馬車窗紗看著漸漸亮了的天,如此,竟就過去一夜了。

天上又開始密密麻麻的下著雨了,已經是九月的天兒,早晨的風吹起幾分寒涼,夾雜著泥土混著雨水的腥氣,馬車一顛簸,還有雨水會飄落進來。

軒轅離看著懷裡的人,小心讓她趴在腿上,再退了自己外衫輕輕給她披好,馬車猛地一點撥,沈卿的頭差點磕到馬車上,軒轅離頓時寒了臉,抬手輕輕托住她的臉,一行直走了三天三夜,方才在驛館休息。

全國上下已經滿是通緝令了,姬無歡的消息也傳開了,聽聞被歹人劫走了王妃后,當即斬殺了追查到的劫匪,而後瘋了似的開始四處搜查,但卻只找到一具跟楚王妃差不多的女屍,女屍因為被丟進了河水中,已經腫脹辨不出面目,但身上的衣裳首飾,皆是與楚王妃的一樣,因此被認定為楚王妃。

但至此之後,楚王便將自己關入了府中,一直沒再出來。

楚王府門前,袁也正又尋了幾位奶娘,之前那個被活活嚇死了,素秋也失去了消息,如今王爺連看都不看安安一眼,一切只能他來操持。

「袁也。」

一道女聲傳來,袁也微微怔了一下,偏過頭,便看到了許久不見的桑柔。

她瘦了些,更加窈窕了,但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卻再沒了當初的純凈。

「你怎麼來了?」袁也微微皺眉,桑柔此時出現,他總覺得不太對勁。

桑柔卻是如以前一般,輕輕笑道:「聽聞王爺出了事,我才趕來,這次回家,我幫人帶過孩子,小世子讓我來帶吧。」

袁也不信:「小世子現在是撐著王爺唯一活下去的人。」

桑柔明顯面色一白,卻笑道:「放心,我不會害小世子的,王爺這麼多年,就得了這一脈血緣,我如何捨得。」

袁也見此,沒有多說,還是領她進了屋。

得知姬無歡如今敗落,最高興的還要數元老夫人了,在宮門前大呼聖明之後,便雇了青衣馬車回去了,但在回去的路上,卻實實在在遇到了一波膽大包天的強盜,將她虐打了一頓扔進了豬圈不說,還搶走了瑞兒。

等到她被那外出的豬圈主人發現時,已經在豬圈裡與豬相處了好幾日,加之又受了傷,早活活餓死了。

沈卿一路都沒能逃走,想自殺軒轅離也只拿安安威脅著。

「若是你死了,安安和姬無歡就永遠沒有念頭了。你要活著,以後,總還可以見上一面的。」軒轅離看著已經三日不曾吃東西的沈卿,她這幾日頭疼病又犯了,疼得死去活來,丟了半條命,卻還是不願意接受他的飯食。

沈卿看也不願看他,被他廢了武功,現在想殺了他,難於登天,而且她看出來了,軒轅離不再跟上輩子一樣,打算殺了她了事了。

「何必呢?」沈卿薄薄揚起唇角。

軒轅離瞧見她唇邊的諷刺,神色始終淡然,將葯放在一邊,轉頭將她抱起,只衝外人吩咐:「啟程。」一會兒坐上馬車,就能到達南詔了。

「軒轅離,你已經殺過我一次,還在乎多一次嗎?」沈卿不願他抱著,她情願他冷漠狠毒,也好過他現在溫情脈脈,她能明顯感覺到他抱著自己的手猛地收緊了,卻只緊緊抿著嘴唇,一句話也沒說。

「你到底想做什麼?拿我威脅無歡?」

「是。」軒轅離開口,看著她的目光卻是帶著複雜,即有怒氣,又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醋意,她就真的只認為自己一心想殺她嗎?曾經的一切,她都忘了么?

「你威脅不到他的……」

「沈卿我告訴你,你若是敢死,敢傷害你自己,我就抓了你的兒子,你如何對你自己的,我便如何對他。你斷自己一條胳膊,我便斷他一條胳膊,然後將姬無歡困在獸籠中,讓他親眼看著自己兒子被折磨致死!」軒轅離紅著眼睛盯著她,差點失去理智,可偏偏這時,她卻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般,緩緩合上了眼睛。

沈卿所有的鬧騰自殺,都是裝的,她只是想看看,在軒轅離眼裡,自己究竟還有多少的分量,這樣,她才能把握好,還有多少的機會能逃出去,健健康康的去找無歡,找安安……

軒轅離知道她有一次算計了自己,甚至算計了自己的關心,但沒有再怒,反而迅速平靜下來,變成了那個溫潤如玉的公子:「等到宮裡,我會給你最好的,我會告訴你,我當年所有的不得已,卿兒,你會理解我的。」軒轅離說完,便徑直帶著她出門,上了馬車往南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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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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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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