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皇貴妃

第七十五章 皇貴妃

推薦:巫醫覺醒。

再次醒來,沈卿已是不知睡了多久,而叫醒她的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張曉芳。

張曉芳今日穿著不似以往,裡面是一條藕色長裙,外披梨花白綉暗紋的廣袖長袍,髮髻梳的一絲不苟,面露擔憂。

沈卿又四下打量了一番,朱漆窗,梨花桌,便是自己現在躺著的這張床,也是垂著極好的輕紗帷幔,帷幔旁系著綉金蓮的香囊,但這香囊里的香味卻有些不對勁。

「你醒了。」張曉芳瞧見她睜開眼,忙道。

沈卿張了張嘴,可喉嚨卻乾澀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張曉芳忙道:「你別動,你生病了,醒醒睡睡,反覆了一夜,皇上給你召了不少名醫都沒能治好。今兒我趕巧趕上你清醒了,你可還有覺得不舒服?」

沈卿微微皺眉,抬起虛軟的手指了指一旁的香囊,直接告訴她,這香囊有問題。

張曉芳也看出來了,正要抬手去摘那香囊,一個穿著綠衣褙子並同色裙子的宮女趕忙過來摘了那香囊,淺笑道:「既然娘娘不喜,奴婢給您拿下去。」說罷,將另一邊的也給摘了。

「娘娘……」沈卿聲音乾澀極了,一個字說出來,便好似拿刀子在她喉嚨處割了一刀,讓她生疼。

趙曉芳聞言,立即明白她是想問什麼了,面色有些為難,卻還是沒打算瞞她:「你入宮后,皇上便下旨,力排眾議,冊封了你為皇貴妃。」

張曉芳說完,本以為沈卿會憤怒,會傷心難過,但沈卿從始至終,面色都是平靜如水。

「我餓了。」沈卿朝她開口。

張曉芳一聽,忙吩咐了傳膳。

外頭魚貫入了四五個宮女,捧了衣裳來,還有盥洗的用具,一排列著。

沈卿躺了一個多月,渾身早已經軟了,這會兒起來,半晌才回過勁,指了指宮女手裡那套稍素些的衣裳,便被她們服侍著穿了,等飯食上來后,她也一言不發的吃了不少。

張曉芳全程都跟著,幾次欲言又止,可是沈卿沒問,她也不好說。

待她吃完,才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沈卿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再抬眼看了看二門邊侍立的不斷朝這邊看的宮女,微微頷首:「你們不必跟著。」

沈卿這話是跟宮女們說的,可那些宮女們卻似沒聽到一般,仍舊跟著。

張曉芳微惱:「娘娘的話你們沒聽見?」

領頭的宮女名叫丁香,臉微長,眼帘垂下冷淡道:「皇上又吩咐,不許貴妃娘娘出去。」

「便是到院子里走走也不行?」張曉芳反問道。

丁香也有些游移不定,沈卿只道:「待皇上過來,你只說我偏要出去便是,與你無干。」

她聲音微啞,卻是不容置疑,丁香抬眼看了看這位皇上親自從宮外帶回來的女子,一回來便冊封皇貴妃,便是昏迷不醒,皇上也盡心儘力的給她尋找大夫,可她到底有那些過人之處,難道是這張臉么?丁香承認,如今她久病才好,瘦了不少,氣色也微微泛白,卻無尋常病人的狼狽,反而多了絲讓人垂憐的嬌弱,可就憑這張臉,哪裡比得上以前的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不僅貌美如花,還膽識過人,她這樣以色侍人的女子,怕是連皇後娘娘的小拇指也夠不著。

雖然這樣想,但丁香知道皇上對她的重視,並沒有多說什麼,由著她出去了。只等她出去以後,便使了身邊的小丫頭出去給人報信了。

張曉芳好容易得了跟她單獨相處的機會,便將心裡的話一股腦兒的傾倒了出來:「你可不知道,我當時被姬無憂抓回來,路上差點被人給殺了。」

沈卿立在廊下,看著十月的天兒,陽光正好,院里的花兒也正開得燦爛,可這一切卻好似都跟她無關一般:「姬無憂如何?」她知道去刺殺的人是誰,她只關心成沒成。

「臉上被人劃了一道破了相,腿也受了傷,至今還不能站起來。」張曉芳想起那場似有預謀的刺殺,仍舊心有餘悸。

「那就是沒死。」沈卿聲音淡淡的,沒人聽出她語氣里的惋惜,準備了這麼多,還是沒能殺了她。

張曉芳點點頭:「還有,如今大魏跟南詔打起來了,聽說南詔已經連勝十幾場,都奪了好些城池了。」

「借的是蒙古兵?」沈卿又道。

張曉芳頷首:「南詔割了兩座城池,才讓他們出兵的,不過楚王爺沒有上戰場,你放心。」

放心?如何放心。

無歡早已經做好了上戰場的準備,可如今卻沒有來,定是出了大事了。

沈卿的手死死攥緊,面色淡然的看著她:「是誰讓你來的?」

張曉芳一怔,她擅長撒謊,可在沈卿面前,卻不知為何總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準備好的謊話又都咽了下去:「姬無憂。」

沈卿嘴角反而揚起:「她應該是讓你告訴我無歡和安安的現狀吧。」

張曉芳面色一紅,旋即想起楚王府,又擔心的看了看她:「你還是好好留在這裡吧,你出不去的。」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便是這座宮牆外,便調了三十餘名會武功的侍女,而且軒轅離又廢了她的功夫,她出不去的。

沈卿漠然,她知道軒轅離會防備森嚴,但只要他還對她有意,她就能出去。

「出王府如何?」沈卿繼續問道。

張曉芳微微咬牙:「沒事,真沒事,兩人都活得好好的。」

沈卿瞧見她這般為難的樣子,心中酸澀不已,卻沒再繼續逼問,又問了些現在的情況,便讓她離開了。她現在需要見一見軒轅離。

她在廊上站了許久,直到天色漸黑,丁香來尋,她才開口:「我要見軒轅離。」

丁香見她直呼皇上的名字,心中不悅,卻恭敬垂首道:「皇上今日出宮了,要到明日才能回。」

「明日……」沈卿微微側過身看她,她身後側站著的,是之前收走那香囊的宮女雲芳,雲芳一雙眼珠子四處看著,好似在等著誰過來一般。

「那香囊是誰做主放在我床頭的?」沈卿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她不想再讓頭疼壞了事。

丁香轉頭看了眼抿唇不說話的雲芳,回道:「娘娘喜歡那香囊?」

「不喜。」

「那奴婢們往後一定注意。」丁香含糊其辭,沒有說出香囊到底是誰給的,但沈卿卻已經知道了。若是軒轅離,她們會大大方方認了,但若是姬無憂……

「姬無憂也在宮裡?」沈卿又道。

丁香幾人聞言,連忙跪下:「皇後娘娘確在宮中。」

「皇后?」沈卿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諷刺,也難怪軒轅離能立自己為皇貴妃了,都立了嫂子為後,她這點身份又算什麼?

雲芳見她不在意,有些看不下去,抬起頭盯著她道:「娘娘往後可不能再直呼皇後娘娘的閨名,不然可是犯了大忌諱,回頭要是傳了出去,那些朝臣們再參你一本,皇上可就為難了。」

「住嘴,娘娘也是你能斥責的?」丁香嚴肅道,其實她更是擔心沈卿藉此將她們都打發了出去,若是這般,不僅皇後娘娘的眼線沒了,皇上也保不齊要發脾氣。

沈卿看穿她們這點小心思,並沒有說什麼,獨自提步回去了。如今剛醒,她的體力還跟不上,在外站了這許久,已經讓她很是疲乏了,但這次入了最裡間,丁香反倒是沒跟上了,來了個面生的老嬤嬤。

「有事?」沈卿淡淡問道,看著她不善的面色,習慣性警惕起來。

那嬤嬤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卿一眼,尤其是看到她良好的身段時,更是生出幾分鄙夷,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狐媚子罷了。

「老奴是皇上小時侯的奶嬤嬤,如今得了皇後娘娘的令,前來伺候。」這許嬤嬤冷著臉說道。

沈卿淡淡睨了一眼,原來是姬無憂遣來的,難道想趁著軒轅離不在,好趁早解決了自己么。

「丁香?」沈卿並不想多費力,直接喚了丁香,可她出了聲,外面卻只走進來三個同樣面生的宮女來,均是站在了許嬤嬤身後。

許嬤嬤就差冷笑出來了,抬眼直視著沈卿那雙如點漆般的眸子笑道:「丁香已經下去給您準備晚膳了,還是奴婢來伺候吧。」說罷,直接沖著身後人寒聲道:「還不伺候娘娘更衣沐浴?」

沈卿手心微緊,往後退了一步,只嘆姬無憂的膽子也真是大,可眼下,她手無縛雞之力……

那就把動靜鬧大些吧!

終於,那些人明著要扶她去浴房,實則是要押著她走,沈卿寒聲道:「鬆開!」

「娘娘身子弱,還是奴婢們扶著吧,省得摔了碰了……」

那倨傲的宮女還沒說完,身邊抬腳便踢到了一旁的多寶閣架子,那幾人微怔,沈卿借勢上前,將多寶閣猛地一推,那格子上擺放著的瓷器玉器擺件均是嘩啦啦落在了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許嬤嬤一怔,瞬間明白沈卿的意圖,這院外可還守著會功夫的侍女呢。

「娘娘都走不穩了,你們還不趕緊扶走!」她大聲喝道。

宮女們會意,使了狠勁掐著沈卿的胳膊往前走。

沈卿雖然沒了力氣沒了內力,但招式還在,借著那宮女的力氣,反手便將她推開。

她看著唯一的出口被那嬤嬤擋住,隨手抓住一旁的大肚青花纏枝花瓶,不等許嬤嬤反應過來,便直接砸了上去:「你以為我是深閨里養出來的?」

可不就是這麼以為的?

許嬤嬤捂著頭心裡哀嚎,他們誰也不知沈卿的真實身份,可如今見她這狠勁兒,哪裡還敢多耽擱:「給我抓起來!」許嬤嬤大喝。

眾人連忙撲了上來,嬤嬤更是個力氣打得,被打得頭破血流,上前便狠狠捏起她的下巴:「鄉野女子,你以為會點拳腳功夫,便能贏么。」

「當然不是。」沈卿被她捏的疼極了,卻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笑起來:「不過你似乎不知道,我不僅會拳腳功夫,還有點腦子。」

嬤嬤狐疑的眯起眼睛,但沒多想,在她眼裡,沈卿不過是皇上從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可憐蟲,一隻隨時能碾死的螻蟻罷了,縱然封了皇貴妃又如何?現如今她就是死了,也沒人會為她作證,任何人也懷疑不到皇後頭上去。

她居高臨下鄙夷的看著被壓制住的沈卿,三角眼中的毒辣毫不掩飾:「給我拖到浴房去,好好清洗,特別是這雙眼睛!」

「是!」

眾人忙抓住沈卿,抬著她就要拖進去,卻聽得外面一道匆忙腳步聲,而後便是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吵嚷什麼?」

不耐煩的聲音傳來,許嬤嬤瞅了眼沈卿,眾人便忙將她放下來摁在了一邊。

一行過來,領頭的是位著華服的婆子,睨了一眼眾人,再看看地上一片的狼藉,冷聲道:「這裡是皇宮,大晚上的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沈卿一聽這訓斥的話,便只淡淡看著。

許嬤嬤可是皇上曾經的奶嬤嬤,自以為有幾分體面的,如今又是得了皇后的令來辦差,自然心高氣傲,哪曾被一個不知名的婆子這樣訓斥過。

「你又是誰……」

「掌嘴!」

許嬤嬤還沒反應過來,兩個結實的婆子上前便摁住她,左右開弓,啪啪十個巴掌,便見她的臉都腫了起來。

「你——!」

「這裡可是皇貴妃的寢宮,尋常服侍都是有專人的,你縱然是皇后的奶娘,這裡也輪不到你來撒野。」領頭的嬤嬤又說了聲,這才淡漠的去看沈卿:「貴妃娘娘可曾受驚了?」

許嬤嬤也朝她看去,警告她好好說話。

沈卿嘴角微揚:「受了,還不小,若不是你來的及時,我可能就要被拖進去活活淹死了。」

「你胡說八道!」

「這就是你跟本妃說話的態度?」沈卿淡淡看她,動靜鬧出來了,也正好合她意,她甚至在想,能不能借了軒轅離的手,殺了姬無憂。

許嬤嬤將這口氣生生咽下:「奴婢知錯,奴婢原意真的只是想服侍娘娘您,沒曾想您突然就砸了這多寶閣,若是娘娘真的不喜奴婢,奴婢原意領罰。」她這話,三言兩語便把沈卿說成了個刁蠻不講理之人,但沈卿也從未想過要在這宮裡常駐。

「那就拖下去打一百個板子吧。」沈卿漠然道。

「一百個板子?」眾人均是驚呆了,這要打下去,命可就沒了。

「怎麼,我的話不頂用?」沈卿嘴角諷刺揚起,那領頭的嬤嬤面容嚴肅,對上沈卿的眼睛,淡淡開口:「照娘娘吩咐去辦。」

「還有丁香,玩忽職守,是不是也該罰?」沈卿又道。

領頭的嬤嬤怔了怔,看著沈卿好似一點也不會隱忍,要把身邊人全部得罪光的樣子,淺笑:「娘娘,皇上縱然有心管,可是鞭長莫及,那幾個丫頭只是犯了小錯……」

「那就小懲,二十個板子吧。」沈卿淡淡說著。

「照娘娘吩咐辦吧!」領頭嬤嬤直接道。

許嬤嬤怔住,忙上前:「我是皇上的奶嬤嬤,你們不可以這般對我!」

領頭嬤嬤聞言,警告似的看著沈卿:「娘娘以為如何?」

徐嬤嬤也是下了死心,盯著沈卿:「貴妃娘娘,奴婢們全是一片好心,你這般做,往後可是會招人閑話的!」

沈卿淡淡看著她們,眸光極冷:「既如此,那就再加二十個板子,打死了,也就傳不出閑話來了!」

沈卿話音一落,眾人均是倒吸一口涼氣,後宮相爭,死的人也不少,可哪裡似她這樣,活活就要把人打死了的,一點也不做遮掩。

但她的話既然下了,領頭嬤嬤沒有再猶豫,直接使人都拖下去了,外面也隨之想起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之聲。

沈卿坐在臨窗暖榻上默默喝著茶聽著,領頭嬤嬤伺候在側,見她居然一直這般平靜,更加驚訝,但不多時,外面又來了人,這回,是姬無憂的貼身宮女山茶。

山茶長得比丁香高挑些,五官平平,但一雙眸子卻更加銳利。

她進來后,規規矩矩的跟沈卿行了禮,又使人捧了兩個錦盒來:「娘娘知道貴妃您受驚了,特意使奴婢送了東西來,她身子有恙,暫時不能過來,還請貴妃千萬別放在心上。」

「斷腿還沒好么?」沈卿悠悠道。

眾人具是一驚,沒想到更出閣的話卻是在後頭。

「嫁給哥哥,后又嫁給弟弟,你問問皇后,這算不算是報應?」沈卿淺淺笑著,一副就是要把眾人惹惱的模樣。

山茶麵色鐵青,但到底忍住了怒氣:「貴妃慎言。」

沈卿輕笑出聲,帶著幾分張狂的味道:「若是不慎又如何?難道皇后還打算再支使來一個許嬤嬤來殺我?」

山茶猛地抬眼看著沈卿,卻發現她雖然蒼白著臉,但眼底那恨意卻是如滔天巨浪一般,一個不慎便能叫人粉身碎骨。

山茶怔住,想起姬無憂交代過的話,忍住了,乾脆直起了身子:「看來貴妃並未受驚,那這樣奴婢就放心了,不過想來貴妃醒了,一定很關心大魏的事,奴婢剛好知道一些,現在可以告訴您。聽聞那楚王好似瘋了,大魏皇上心疼,又送了他幾個跟楚王妃模樣相似的女子伺候,只是可憐了小世子,年幼便沒了娘親,如今父親又瘋了,如今天兒越來越冷,也不知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了。」

山茶的話很有效,沈卿維持不住她的平靜的,抬手便是一個巴掌狠狠扇了下去:「我不許你詛咒安安!」

山茶捂著臉,反而得意的笑了起來:「貴妃這般怒,奴婢便不多留了。」說完,轉頭便走了。

姬無憂聽到消息時,原本緊繃的身子總算放鬆了下來:「沈卿,我還以為你能忍耐多久呢,原來只要一提你的兒子,你便崩潰了。」

「娘娘,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當然是替皇上,照顧好她。」姬無憂淡淡說著,可是想起軒轅離,面色便有些奇怪了。

山茶聞言,垂首不敢再多說。

沈卿這裡,山茶一走,雲芳便過來了,看著她白著臉頹然坐在床上的樣子,有幾分好笑,但想著被打的丁香,又謹慎了幾分:「皇後娘娘吩咐,既然貴妃不喜歡丁香,便由奴婢頂了丁香的位置。」

沈卿淡漠不語,雲芳卻暗暗嘀咕了一句,態度也由之前的不屑變為現在的鄙夷:「才醒來便得罪了這麼多人,尤其是皇後娘娘……」

「時辰不早了,娘娘早些歇著吧。」說罷,便一步三扭腰的離開了。

領頭嬤嬤始終冷眼旁觀,看著靠在暖榻角落不出聲的沈卿,垂下眸子淡淡道:「既然來了後宮,又得了這樣的榮寵,娘娘不若好好想想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從前的恩怨,過去也罷。」

沈卿沒應聲,從前的恩怨,足以讓她記恨一輩子,尤其是現在,他們居然還屢次三番拿安安和無歡來威脅她。

「皇上何時回?」

「明日。」

「那便勞煩嬤嬤,等明日皇上回來后,告訴他,我要見他。」沈卿說完,將身上值錢的首飾都拿了出來,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這些便當做給嬤嬤的打賞了。」說罷,起了身回了房,她太疲憊了,她需要好好休息,養足力氣,才能殺了姬無憂和軒轅離!

軒轅離接到沈卿蘇醒的消息時,本來還在嚴肅的與人討論事情,頓時便覺得心中一下子投進了陽光。

「備馬。」軒轅離從房間往外走。

「皇上要去哪兒?」侍從忙跟上,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謀臣。

軒轅離嘴角淡淡勾起,想起蘇醒的沈卿,她會想通嗎?自己還沒告訴她一切,等告訴了她,她應該會理解自己吧。

「擺駕回宮!」

半夜時,沈卿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驀地從夜裡驚醒,周圍還是一片漆黑,但不遠處,明顯有一個人影站著。

「醒了?」軒轅離很是驚喜。

沈卿想動,但卻是被人點住了穴道。

見此,她乾脆又閉上了眼睛,不去理他。

一旁的人是為了軒轅離的安全著想,畢竟今日發生的事,軒轅離已經知道了,還大發了一頓脾氣,打發了不少人。

軒轅離沿著床邊坐下,並無不悅,揮退了其他人,才道:「朕知你今日醒了,便特意趕了回來。今日可曾受氣了?」

沈卿不語。

軒轅離看著她消瘦了不少的臉,抬手輕撫,卻明顯瞥見她皺起的眉頭,嘴角反而揚了起來:「你以前不會這般的,朕偶爾抓到你的手,你都會臉紅。」

沈卿還是沒有聲音。

軒轅離也不急,想起姬無憂,笑道:「我知你恨姬無憂,我也恨,但我不能現在殺了她。要再等等,等到我拿到東陽郡王手裡的兵權,那個時候才是她死的時候。所以卿兒,你別急,好好養著身子,當年梅雲閣的仇,我一定會替你報了的。」

沈卿眼睛微微睜開:「難道該為梅雲閣幾十條人命付出代價的人呢,不是你嗎?」

「姬無憂拿未來逼我,卿兒,你知道這麼多年我在大魏吃了多少苦,便是這些也就罷了,可是母后也在她手裡,我不得不動手。但當時我並沒有想殺你,我只是想讓姬無憂以為我殺了你而已,那一劍,看似在心臟處,實則只是封閉了你的五識,只要我及時找到你的屍體,就能將你就回來,但是後來,你卻被其他人救了。」軒轅離後悔道,若是當初計劃的再周密一些,讓人及早將她的屍體帶回來,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沈卿諷刺的看著他:「除了我,梅雲閣的人呢?他們全都是跟我一起長大,一起接受訓練的人,軒轅離,是不是你覺得你當時救回我,我就會原諒你。」

軒轅離看不得她眼中的諷刺,因為那如同利劍剜心一般。

他冷了臉,微抿的嘴唇昭示著他隱忍的怒氣,周身的寒氣也冒了出來,好似隨時會再一次殺了沈卿一般。

「你我十幾年,卿兒,難道你非要逼我……」

「要麼你殺了我,要麼我殺了你,軒轅離,你所想象的回心轉意甚至是委曲求全,我不會做的。」沈卿冷漠看著他,每一句話都在挑戰他的底限。

軒轅離到底已經不再是當年隱忍吃苦的質子了,他現在也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皇上。

「卿兒,你知道我的脾性。」

「很了解。」沈卿莞爾:「所以皇上已經忍不住,要殺了我么?」

「沈卿!」軒轅離近乎咆哮的喊著,便是站在屋外的人也被嚇得抖了一下,均是屏住呼吸小心的聽著裡面的動靜。

軒轅離盯著她漠然的臉,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直接提步往外而去。

「軒轅離!」沈卿叫住他,她不能就這樣讓他離開:「放我走。」

軒轅離定住腳步,微微側首看她:「不管你如何說,我都不會放你走的,這輩子,你高興也罷,不高興也罷,便留在我身邊吧。」卿兒,你了解我,處處想激怒我,我又有何嘗不了解你呢?

思及此,軒轅離為方才的憤怒反而揚起了唇:「你身子尚未好,我不會動你,待南詔奪下大魏之日,便是你我洞房之時。你記住,你若是敢自盡,你的兒子,我一定會將他折磨致死!」

沈卿躺在黑暗中,不知為何,渾身冰冷的厲害。

她緩緩閉上眼睛,不再答話,直到軒轅離離開,有人來替她解了穴道。

過來的人是軒轅離的近侍,看著沈卿,道:「皇上為娘娘付出了很多,娘娘沒看到,也不要辜負了皇上這一片心才是。」皇上受的那些苦,朝中那些故意挑事的大臣的緊緊相逼,還有因為他奪了皇位而傳出關於他的惡毒謠言……這一切的一切,他都無人說,只等每日夜時,獨自舔著傷口罷了。

沈卿沒有說話,那近侍見此,終究只是嘆了口氣離開了。

一夜過去,昨日風波已經平靜,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軒轅離半夜趕回來見沈卿的事,第二日,所有的人都變了態度,小心侍奉。

沈卿除了吃飯和在院子廊下坐坐,便再未說過一句話,直到三日後張曉芳再次過來。

「你沒事吧?」張曉芳自然也聽說了前幾日的事情,可是她只是郡主,不得隨意入宮,今日也是得了姬無憂的令才能過來的。

沈卿倒是直接:「她讓你來做什麼?」

張曉芳看了看遠遠盯著的元芳,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沒事,就是過來看看,順便問問,那晚皇上與你說了什麼?」

沈卿莞爾:「只說讓我安心等著姬無憂死的那一天。」

張曉芳差點被口水嗆住,見她似笑非笑,也拿不定她實在開玩笑還是確有其事了。

「皇后吩咐了,若是我泄露了你的消息,她就要把我也納到宮裡來,所以我不敢給你傳消息,但你放心,楚王爺和小世子都還平安,姬睿也在幫著照顧。」張曉芳也是為難,如今爹爹跟姬無憂這等人攪和在一起,根本不會聽她說什麼。

沈卿理解,看了看她頭上的發簪,笑道:「好別緻的簪子。」

「是嗎?」

「是啊,這隻紅寶石的簪子,精緻的很。」她抬手去扶,卻將手心一支簪子並了進去,張曉芳也察覺到了,只衝她眨眨眼睛。

「不知都城可有盈福樓?」

「有的。」張曉芳回過味來。

沈卿莞爾,目露感激:「若是下次郡主能進來,希望能帶上幾塊盈福樓的點心。」

「好!」張曉芳痛快應了,又與她說了會話兒,便離開了。

雲芳遠遠看著,除了沈卿那一抬手,竟是什麼也沒瞧出來,畢竟她比張曉芳高了半個個頭,張曉芳垂首時,竟是被她擋得嚴嚴實實了。

沈卿站在廊下,轉頭看了眼盯著這處望的雲芳:「怎麼了?」

雲芳還記得她下令打了丁香和皇上昨夜過來的事,渾身一哆嗦,忙低下頭。

沈卿面色淡淡,轉頭去看這紅牆綠瓦,對著宮門的影壁上正歇著一隻啁啾黃雀,沖著她叫了幾聲,便又撲棱著離開了,好似在嘲諷她不得自由一般,沈卿的心卻疏朗不少,若是夏嬈還在城中盯著,那張曉芳一出去,她必然能知道,自己已經被擄來了這裡,無歡也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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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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