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虎口

第八十三章 虎口

推薦:巫醫覺醒。

晉城難攻,除了守將厲害以外,還因為其易守難攻的城池設計,所以直至天明,還能聽到外面的叫喊聲。

離北城門不遠的一處小巷內,幾個人早已經凍得渾身麻木了,沈卿抬眼看了看四周,根本沒有歇腳的地方。

「主子,要不我們先找一處地方歇著?」

「不行。」沈卿微微皺眉:「機會只有一次,若是錯過了,就出不去了。軒轅離帶我來這裡,消息一定傳開了,你覺得姬允進城以後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封鎖城門?」

「對,而後便是抓人,我定也在那要抓的名單之列。」說罷,轉頭看了眼已經睡過去的小寶,微微咬唇,轉頭,那吶喊聲好似更加熱烈,而城牆上豎著的南詔的旗幟也隨之倒了下來,城門在不斷的撞擊中,也終於失守。

城門大開,南詔的守軍不是上去送人頭,便是潰散而逃,大魏的兵一下子湧入進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大魏的人也死傷無數,如今能進來的,也已經是極少的一部分了。

「西城門應該也失守了……」狄雲耳朵動了動,已經伴著風聲,聽到了遠處的歡呼。

沈卿看了看幾人:「都準備好,他們剛入城,不會想到封鎖城門,我們要趁這個時候逃走!」

「是!」眾人均是把摩拳擦掌狀,沈卿側身緊緊盯著城門處,看著大魏的將士踏著南詔士兵的屍體進來,看著他們雀躍歡呼,面色微沉。

風呼呼的刮著,但是天上的雪卻是已經停了,地面上若說血流成河也不為過,濃烈的血腥氣味隨著寒風鑽入人的鼻腔,讓人作嘔。沈卿盯著那僅剩下的千餘名大魏將士傷的傷殘的殘,相扶著入了城,往西城門而去,看著那道用屍體豁開的城門,眸子微微眯起:「走!」

她一聲令下,幾人便迅速往城門而去。

南詔的活口都被他們抓了起來往前走,城門口此處剩下的只有死屍。

幾人離城門還有百餘米的距離,沈卿只覺得雙腿被凍得好似灌了鉛一般沉重,但是即便這樣,她也要死死咬著牙往前跑。

就在幾人穿過城門之時,有一個大魏兵忽然回頭髮現了他們。

「有人要跑!」他一聲喊出,那些人頓時回身,便架好了弓箭提起了刀。

城門外一片荒蕪,但不遠處還有一匹似乎腿受傷了的活馬。

狄雲看到后,將小寶放到沈卿懷裡:「主子,快跑!」

沈卿這時候不會矯情,她知道,自己就是他們的目的,若是她留下,反而連累狄雲。

她抱著孩子便頭也不回的往那匹馬而去,大魏的士兵們見只是幾個平民,逃走的還是個女子,根本沒放在心上,以一種打獵似得態度開始動手。

狄雲撿起地上的兵刃,跟其他五人一字排開攔在了城門口,但是他們都知道,僅憑他們五個人,怎麼可能攔得住這以上千名的士兵。

沈卿快速跑到馬身邊,見這馬兒還能跑,也顧不得許多,帶著嚇壞了的小寶上了馬,回頭看了眼一字排開護著自己的狄雲幾人,眸中微濕,一咬牙,一扯韁繩,迅速跑開了。

寒風此時好似變成了刀,狠狠在她嬌嫩的肌膚上划著,她快要被風迷了眼睛,淚如雨下,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狄雲聽到馬蹄聲愈行愈遠,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了,一支長箭也直接朝他的心口射來。

沈卿沒命的往前跑,她不知道跑了多遠,也不知道面前這個方向是要去向哪裡,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一旦停下,將是另一場噩夢。

軒轅離悄悄帶著人到了晉城外時,已經是天黑,晉城已經被攻下。

「皇上,打探過了,他們沒有抓到貴妃,貴妃在前一日便已經失蹤了。」有去探查過的人來回稟。

軒轅離立在雪地上,看著滿目荒涼,眸光冰寒:「不在城中了嗎?」

那人搖搖頭:「不知,但探查到的消息,只聽說今日一早,城門剛被打開之時,有一個帶著孩子的婦人逃走了。」

「帶著孩子?」軒轅離不解,此時的綠蘿也已經逃了出來,她想起那老大娘的小孫子,上前道:「皇上,應該是貴妃娘娘。」

軒轅離面色微青,眸光冷冽的盯著這已經失守的晉城,半晌無話。

有參將上前跪下:「皇上,晉城大勢已去,若是不趕緊回南詔,只怕南詔都有危險啊。」

軒轅離自然明白,但是卿兒……她是逃走了,還是身陷囹圄?

「皇上為貴妃做了這麼多,已經是天下男兒不敢做之事了,相信貴妃娘娘一定會明白您的心意。」參將又補了一句。

軒轅離依舊沒說話,他甚至後悔,當初為何要帶著她出來了,若不是軒轅昭從中作梗……

「皇后聯繫上了嗎?」軒轅離寒聲問道。

「皇後娘娘現在蒙古,相信不久就可以跟他們談攏,讓他們再次出兵。」參將露出幾分喜色,可他不知他這份喜色,讓軒轅離覺得更加憤怒。姬無憂與人謀算自己,然後再將權力籠絡在她自己手中,藉以脅迫自己,這樣的女人,野心太大,也太無情。

「你們全部留下,一隊人馬去有可能是貴妃逃亡的路上尋找,一隊人馬留下,潛入晉城中,若是有貴妃的消息,立即來報。」軒轅離冷聲道。

「可是您把人都留下了,您怎麼辦?萬一路上再有突襲……」參將並不想去找沈卿,對他來說,沈卿既不如皇后厲害,又將皇上蠱惑成如今這般,這樣的妖孽女子,死不足惜。

軒轅離面色沉沉:「我若是告訴你,留下她,可以跟姬無歡換一座城池,你信不信?」

「當真?」參將一驚,立馬反應過來自己的小心思全暴露了,才幹脆破罐子破摔:「皇上,貴妃這樣迷惑了你,便是將來南詔得勝,百姓也是不容她的。」

軒轅離拳頭節節作響,冷漠盯著冰冷堅硬的晉城,沉聲道:「先將她尋來,朕自會拿她換城池。但你們若是尋到她,敢傷她分毫,朕會以謀害皇族之罪論處!」

參將不敢再吱聲,等軒轅離翻身上馬離開了,才看了看綠蘿:「你確定今日逃走的婦人是貴妃?」

綠蘿見他神色不對,猶豫了幾分:「不太確定。」

「哼。」參將冷哼一聲:「那你留在晉城中吧,貴妃我去追!」說罷,立馬帶著人上馬離開了。

沈卿只覺得渾身已經凍僵了,手木然的抓著韁繩往前,直到終於控制不住,從馬上摔了下去。

小寶被她護在懷裡,只是發燒還沒好,如今一凍,又病了。

沈卿看著被風吹起的大雪,看著身前空寂的荒原,眼皮如有千斤重,卻是再也撐不住,沉沉昏睡了過去。

姬無歡是第一時間接到晉城被攻破消息的,但袁也卻回稟,王妃丟了。

「怎麼會丟了?」夏嬈白著臉道。

袁也將那日的事說了:「本來我們遵照王爺的吩咐,在十里地外等著王妃和狄雲幾人出來,但直到天黑也不見人,所以我們才回來稟報的,其餘的人已經去找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

袁也才說完,卻發現姬無歡已經回頭拿了大氅穿好要出門了,嚇了一跳,忙上前:「王爺,您上哪兒去?」

「去找卿兒。」姬無歡眉心微皺。

袁也微微皺眉,大燕的那些人聽到消息也忙趕了過來:「淮南王,我們馬上就要出兵了,您這會兒離開,難道是想跟我們大燕為敵不成?」

姬無歡冷冷掃了說話的那人一眼:「我若要與你們為敵,現在我便應該在大魏的陣營中,這一點你都不明白,做什麼將軍?」

袁也的心一突,王爺可從來沒這麼犀利的罵過人。

那人也被罵的面色一青:「姬無歡,你別以為有幾分本事就了不起,你認為你單槍匹馬,能走出我們三萬精銳的包圍嗎?」

姬無歡眸光更加凌厲:「對付我,還是對付已經殺過來的大魏軍,你自己決定。」說罷,直接往外而去,根本沒人敢攔,

那人不服氣,就要拔劍,便聽得有人回稟,說南詔的東陽郡王已經退守一城,大魏的軍立馬就要佔領那城池了。

那人咬牙,畢竟那城池大燕也想佔領,只衝著姬無歡的背影喊道:「那你記住了,與我們大燕為敵……」

「你是不是蠢,我們王爺何時說過要與大燕為敵?」夏嬈也沒了好脾氣。

那人見一個小小女子也敢罵他,更氣,卻見袁也也跟著道:「將軍想著我家王爺如何,還不如趕緊出兵,遲了,那城池可就是大魏的了,到時候看你主子不要了你項上人頭!」說罷,跟夏嬈一道也出去了。

那人語塞,但旁的觀戰的幾位將軍均是沒什麼異議,趕忙帶著人準備出兵了。

姬無歡出了營帳便直接上了馬,好歹是袁也上前將他攔住:「王爺,安安怎麼辦?」

「你帶著。」姬無歡扔下一句,駕馬便走了,夏嬈看了看袁也輕笑:「小公子挺喜歡你的,你就多帶段時間。」說罷,也跟著離開了,留下袁也面色變換,安安那小祖宗,要是不見了爹爹,還不得鬧騰死。

但一想到王妃有可能逃出來了,他心裡又安了幾分,忙使人回去接安安了。

沈卿醒來時,周圍的環境有點奇怪,並不是她想象的樸素民居,反而艷麗的很。

她看了看周圍的陳設,上等紅木傢具,雕花大床,但床幔有些奇怪,不似尋常的素白紗幔,而是輕浮的桃紅輕紗。房間里還瀰漫著一股奇怪的熏香。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一個身著桃紅色寬袖長裙的女人走了進來,她手裡拿著一柄團扇,團扇上描著仕女圖,沈卿腦子混沌了好一會兒,看著她扭著腰肢慢慢靠近,忽然知道了這是哪裡。

「青樓?」

那女子沒想到她一開口便是這句話,但看著她姣好的臉,又笑眯眯的走了過來:「您醒了。」

「你們想做什麼?小寶呢?」沈卿想要起身,但一動,腿邊疼的緊,想來是從馬上摔下來的時候摔傷了。

那女子扭著腰靠近笑道:「你別急,你是逃難來的吧?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的確不容易,不然那也不會暈倒在雪地里差點被活活凍死了,你叫什麼名字?」

沈卿微微皺眉,再要重複問一遍,便又聽她道:「罷了,你們良家子來了這等地方,也不會用真名的,不若我給你娶一個如何?你瞧你,雖是來自窮苦人家,就是手粗糙了些,但勝在這張臉蛋還是很好的,不如你蜜兒如何?」

沈卿眉頭皺的更緊,那女子見她不喜歡,又改了個:「那月兒?紅兒?雪兒?」

「小寶在哪兒?」沈卿寒聲問道。

女子許是被她的寒眸嚇著了,頓了頓:「那這樣好了,你兒子叫寶兒,你就叫珍娘吧,珍寶,多好。」說罷,也不管沈卿,立馬招呼了兩個女子進來:「好生伺候珍娘,等她身子好了,立馬通知我。」說罷,又扭著水蛇腰出去了,離開時,還不忘把門鎖死。

兩個侍女看起來應該是浸營此道已久,瞧見沈卿,便只笑道:「我說姑娘,我們桃姐救了你一命,你來了這兒,這輩子都甭想出去了。」

「就是,咱們這春華樓,里裡外外可都是雇了人看著的。」

「僱人看著,是因為你們逼良為娼的勾當做多了,怕人跑了么?」沈卿諷刺道。

二人面色一滯,張張嘴均是不說話,看來沈卿一時語快竟是事實。

正沉默著,隔壁忽然傳來砸東西的聲音,還挺激烈,不多時便傳來女子大聲叱罵:「你們這群不要麵皮的,敢動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當今東陽郡王的女兒,你們到處這樣搜羅良家女子抓來,逼良為娼,我總有一日燒了你們!」

沈卿眉心微跳,張曉芳?她怎麼也被抓來了?

「隔壁是誰?」沈卿問道。

那二人相視一笑,自稱叫香兒的女子道:「是我們桃姐『撿』來的,如今戰亂,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在外行走多不安全,我們桃姐心善,這才將她帶回來了。」

沈卿明白她們是什麼意思了,看了看自己滿身的傷,想來便是這桃姐急著做生意,也沒有讓自己上的道理,又問道:「小寶在哪裡?」

「小寶?你帶來的兒子?」香兒笑了兩聲:「放心,只要你好好乾活,桃姐會讓你見到你兒子的,否則……」

沈卿瞧見她們雖然句句諷刺,但還願意說些話,便有多問了幾句,好似好似是在為往後在這裡長期住下去做準備,但卻是在探查這裡的情況而已。

等她問完,隔壁的打砸聲才終於停止了,只聽那桃姐一聲怒喝:「給我犟?我再餓你三天,等你沒力氣了,立馬出去給我接客,不然我就划花你這張小臉!」

而後,便沒了聲音。

沈卿心裡默默算著,三天……

遲些時候,有大夫過來看病,但瞧見沈卿的臉時,怔了怔,紅了臉,而後便是全程垂著眉眼開了葯,便快速離開了。

香兒嫌無聊,帶著另一個去嗑瓜子休息了,見到那大夫走了,才拿了葯去煎,但沈卿卻道:「你們都乏了,下去歇著吧。」

二人眉梢微挑,看著她:「珍娘,你不會是想打發了我們,好逃走吧?我可告訴你,這兒乃是後院,出口就之前接客那棟樓的入口,你要是想走,可比登天還難。」

沈卿莞爾,柔聲道:「我能留一條命已經是上天恩賜,況且我兒子還在這裡,我又能往哪裡去?」

那二人對視一眼,看了看她受傷的腿,撇撇嘴,都是愉快的離開了。

沈卿聽著她們的腳步聲遠了,才小心的起了身,繞道床後面那堵牆邊。這裡的牆只是拿木頭做的,不厚實,但為了隔音,倒是一邊放了一個大柜子。

沈卿挪不動柜子,只得打開柜子門,靠近最裡面敲了敲。

半晌,那邊沒有任何回應,沈卿又連續敲了一陣,那邊才終於有了聲音。

「誰?」張曉芳警惕的問道,生怕是那桃姐又設下的陷阱。

「芳郡主。」沈卿開口,張曉芳頓時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麼也會在這裡!」

「說來話長,我們先想法子逃出去再說。」沈卿道。

可張曉芳顯得很沮喪:「我都想過無數法子了,我還會點功夫呢,但根本逃不出去,這裡的人好似多少都會些功夫,聽那桃姐的話,這兒來的客人都不是尋常人,都是當地的一些官吏,咱們就是出了這樓,也出不去這城。」

「這裡是哪裡?」沈卿又問道。

「聽說是一個叫景陽的地方,屬於南詔跟大魏的交界處,但是還挨著蒙古,聽聞還有不少蒙古人喜歡來這裡。」張曉芳更加沮喪了,她本是要去找姬睿的,哪知倒了血霉,被桃姐這老女人給抓來了。

沈卿心中有數,正要繼續說,外面忽想起房門鎖被打開的聲音,她不敢多說:「半夜等我。」說罷,立馬從柜子里出來了。

香兒進來,瞧見床上沒了人,心中大驚:「來人……」

「怎麼了?」沈卿從床後面繞出來。

香兒打量了她一眼,見她一瘸一拐的慢慢往前挪,滿是懷疑:「你在做什麼?」

「我們老家有種法子,這種腿上受傷,就要都動動走走,不能老躺著,不然好的慢。」沈卿淡定道。

「是嗎?」香兒依舊不信,將手裡的湯藥扔在桌上,也跟著繞道床后看了看,可什麼都沒有,打開柜子,也沒有什麼異常。

香兒回過頭看著她瘦弱的身子,冷笑道:「你就這麼想出去接生意了?別是打著什麼鬼主意吧,我可告訴你,你若是跑了,桃姐會活活打死我的,所以你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什麼心眼。」

「若是不替桃姐掙錢,我怎麼才能見到我的兒子呢?」沈卿理由充分。

香兒皺皺眉頭,也找不出理由來反駁,看著已經被封死的窗戶,沒再多說:「行了,你去把湯藥喝了吧,遲些會給你送飯來。」

沈卿輕聲道了謝,便坐在桌前去乖乖喝了葯,而後便去歇下了。

合著眼睛沒多久,便聽到了外面的說話聲,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她勉強還算聽得清楚。

「是蒙古的耶律將軍?」

「是,點名要新的,現在出挑的就這個自稱郡主的瘋女人還有新抓回來的珍娘,這可怎麼辦?」

那人似乎頓了頓,又道:「不怕,反正這瘋女人餓她三天,還不是什麼都憑吩咐?至於珍娘,她兒子在我們手裡捏著,等她傷好了,一樣聽憑我們擺布。你去找幾個好大夫,早點把她的傷治好。」

……

沈卿聽著這些談話,嘴角微微揚起。

是夜,風聲越來越緊,但這春華樓卻似乎一點也不受戰亂的影響,照樣歌舞昇平,絲竹之聲不絕。唯一有點變化的,便是桃姐很忙,每日都要坐著馬車四處去逛,見到落單的女子,便會悄悄迷暈了帶回來,反正這樣的亂世,便是家裡女兒媳婦丟了,誰又會大張旗鼓的去找呢?

張曉芳因為知道沈卿也在,心裡安定不少,晚上餓的難受,灌了一壺水后便老老實實等著,直到那牆邊又出現了聲音。

「王妃!」

「芳郡主,你聽我說,過幾日會有個蒙古大將過來,到時候我要你出去。」沈卿腦中快速轉著。

「接客?」張曉芳渾身打了個顫:「不行不行,就算是死,我也不能……」

「你別急……」沈卿忙道:「這是我們最快離開的辦法,但前提是,你要幫我問出小寶的下落。」

「小寶又是誰?」張曉芳不解問道。

「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沈卿頓了頓:「你不用太刻意,隨口問問就好,我的傷恢復的很快,明日我會想法子出去轉轉,你這幾日該如何還如何,別惹惱了她們便是。」

「放心。」張曉芳點頭。

二人達成一致,這才回去睡下了。

沈卿看了看左腿上一大塊的淤青,眸光沉沉。

第二天一早,香兒便又請了大夫過來,這大夫還是昨日那個年輕大夫,模樣周正,一見到沈卿立馬又紅了臉。

香兒笑得不行,但這大夫許是相熟的,便也沒多地方,拉著另一個去外間嗑瓜子去了,只留他們二人在房間中。

沈卿見狀,上前一把抓住那大夫的手:「幫我一個忙。」

那大夫看著她素白修長的手指抓在自己胳膊上,臉紅的好似沸水煮過一般:「姑娘請說。」

沈卿看了看他,不確定他跟著里的關係,只道:「我想傷早一點好。」

「我會儘力的。」

「我知道有一種名喚馬錢子的葯,對於治療淤青紅腫也有奇效,不知大夫能不能帶一些給我?」沈卿問道。

那大夫頓了頓:「姑娘,葯不能亂開的……」

「可我想要早些好,這樣才能早些見到我兒子。」沈卿語氣哀憐,雙眸垂下,半靠在床邊,神色凄惶。

大夫瞧見,微微咬牙:「我可以給你加一些……」

沈卿莞爾:「那就多謝大夫。」

這大夫看著她明亮的眼睛欣喜的看著自己,好似一道電流流過全身似得,酥酥麻麻。

等香兒過來時,他看著香兒薄衫下的曼妙胴體,似觸電般迅速站了起來,紅著臉又跑了。

香兒掩唇輕笑:「毛頭小子,我還穿著衣服呢,他就受不了了,若是等我脫了,他還不得流鼻血?」

說罷,趕忙把這件事當笑話一般出去說了,沒有察覺到沈卿唇瓣揚起的笑意。

不多時,香兒拿了藥包進來準備去煎煮時,沈卿便道:「我們家鄉有個老大夫說過,這葯要午時煎煮最好,香兒姐姐,你且等等再去煮吧。」

香兒見她也是一心想早些好,自己也能得會兒清閑,便將藥包放在桌上,鎖了門尋人說話去了。

見狀,沈卿這才起了身,走到桌邊,看著那藥包,眸光微亮。

遲些,香兒取了葯去煎了,絲毫沒察覺異常,沈卿喝完葯后,便提出想出去走走。

「屋子裡太小了,走來走去也就這麼大的地兒,既然決定留下,我也想看看這裡是什麼樣的。你放心,我不去前門。」沈卿淺笑道。

香兒越發不理解她了,分明是良家子,其他良家子被抓進來時,哭的鬧的,還有上吊自殺的,便是隔壁那個自稱郡主的,也是成日打砸東西呢,她倒是好,不哭不鬧,乖乖喝葯養病,還主動想去接生意。

「你沒打別的主意吧?」香兒懷疑問道。

沈卿果然微微垂下眼帘:「若是能掙錢了,能不能讓我見見小寶?」

香兒想起她兒子還在桃姐手裡,倒也不怕了,正好她也想去轉轉:「聽說今兒來了好些個蒙古人,摳門的緊,我也正想去看看熱鬧呢,但是我只能帶你在這後院走走,前頭卻是不行的。」

「好!」沈卿欣喜道。

香兒這才翻了件自己的舊斗篷給她,這才出了門。

一月的天兒,還是冷,但是雪已經停了,房檐滴落著化開的雪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只要人不出後院,倒也不用特意去跟桃姐稟報,香兒便帶著在四方連著的長廊上走了走。院子里收拾的還算乾淨,有幾個已經老了的女子穿著素布衣裳正在收拾打理,寒風一吹,凍得她們直哆嗦。

香兒鄙夷的看著那些人,跟沈卿道:「她們也都曾是這兒的姑娘,年老色衰以後,沒人要了,給窮苦人家做妾都嫁不出去,自己又沒銀子贖身,便留在這裡幹活。我往後可不會這樣。」

「你要贖身?」

「贖身?」香兒掏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撫弄了頭髮:「我可是要嫁人的,咱們這兒往來的不是富商巨賈,就是官吏,嫁給誰做妾都比自己贖身然後嫁個平頭老百姓的好。珍娘,你還有兒子呢,你也要多接些生意,你這樣的姿色,一定能被大戶人家看上。」

「是嗎?」沈卿淺笑,看著她的側臉,認真道:「若是如此,我一定幫幫你,畢竟你對我這麼好,還願意帶我出來。」

香兒一頓,眸中精光一閃:「你要是肯幫我,回頭你被誰贖身嫁出去的時候,把我也捎帶上就是,我看你老實,等去了那些大戶人家肯定不知道怎麼辦,若是我也在,我們姐妹兩一定能爭一席之地。」

沈卿嘴角高高翹起:「那就多謝你了。」

「不客氣。」香兒說完,看了看這四合院唯一的出口,頓了頓:「我去瞧瞧你兒子,就當幫你了,回頭你可不能忘了我。」

沈卿等的就是她這句話,點頭應了,但她身上值錢的物件被這些人早就拿走了,只能說了幾句好話。

香兒很受用,樂顛顛的走了,留下另一個不怎麼說話的跟著。

沈卿看著她出門徑直往左拐,暗暗記下了。等她一走,便走到了院子里,看似閑逛,實則是細細觀察著。

忽的,牆外傳來一聲叫賣,那丫環也聽到了,渾身一繃緊,閉緊了嘴巴不說話。

沈卿見狀,心裡剛升起的希望也落了,那外面一定不是她所想象的大街,而是誘人翻過去的誘餌。

她回頭看了丫環一眼,似做無意道:「你是自小就來了的嗎?」

她搖搖頭,垂著眉眼不願意搭話。

沈卿看了看院子里的人,其中一個褐色綢衫的婦人剛剛還抬頭往這兒瞧,見她看過來,便忙低下了頭去佯裝打掃。

沈卿知道為何香兒之前說沒人能逃出這裡了,因為里裡外外,全部都是那桃姐設下的陷阱,這群看起來身世可憐的婦人,也不過是她安插在院子里的眼線,也難怪香兒能這般放心的領她出來,還放心的自己離開。

沈卿裝作不知道,又去廊上坐了會兒,才回了房間歇下了,等到所有人歇下,才敢去后床后的柜子。

張曉芳已經等了一整天,聽到聲響,忙過來:「王妃,我還沒打探到小寶的位置,不過聽她們說過,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有一條破爛巷子,裡面住的都是從這裡趕出去又被控制著不能離開的人,小寶會不會在那裡?」

「有可能。」沈卿頷首,但想起今日之事,又道:「從明日開始,不要再打探了,安分等著,兩日後,是我們的唯一的機會,到時候你聽我的,千萬不要猶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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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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