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龍鳳斗

對於去雲茫山打獵這件事，青鳳半點發言權都沒有。走的時侯才發現，城外還有四男三女，年齡與他們幾個相仿。青鳳特別注意到，三女都是美人。一個大將軍的女兒，名叫白一片，圓臉，活潑漂亮。一個禮部侍郎之女，顧小彩，婷婷玉立，皎潔清爽。一個刑部尚書之女，將藍月，嬌小，明媚。

前一生看到父親和大哥在下雪天夥同本家的年輕人上山攆兔子，三十多個青壯少等於集體上山玩了一回雪，帶著鐵沙槍。雪上的灰兔子是很明顯的，所以倒也見到了幾隻兔子，只是槍一響，兔子倒地，長條條象死兔了，等眾人笑鬧趕過去，兔子大爺腿一踢跑了。原是那兔子沒有被打中，只被槍聲震暈了而已，如此幾次，兔毛也沒有帶回來一根，倒殺了兩隻羊，以讓待吃兔肉的胃來點微不足道的安慰。

青鳳想起這些溫馨往事，笑了一下，淚水在眼裡轉了轉退回去。就由著玄倪將她用皇後去找來的一個民間婦女背嬰兒的背背給系在身前背了，在山裡晃悠。

騎馬打獵的事，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說山裡到處懸崖峭壁，單單那茂密的樹林與刺棵兒，就是馬和任何坐騎也不好進去的。

雲茫山在清華門後山之後，離上京城最少一萬多裡外了，卻是清華門以及一些小門派弟子歷練之地。

也不知道這幾個少年怎麼想的，打個獵要夜裡動身，但青鳳想不明白的事也不愛動腦子，只先在樓船上安心睡了一覺。

天亮時，樓船落在一片樹林的亂石旮旯里。玄倪早已經將青鳳簡單梳洗讓她吃了個烙餅然後打包背在身上，露出個頭來。姬明看著她亮閃閃的眼睛，忍不住笑出來:「現在特別象一條小狗，街上那些女子抱著的那種。」青鳳漠然看了二哥一眼。

直到青鳳看到一隻長相丑怪的龐然大物時，才知道在這裡獵兔子不叫打獵。幾個人走走停停，其間也看到他們採藥，多是連兩寸之內的土一起撬起來，裝進一個長木盒中，再放指環里。

在一片墳形的方圓一里左右的巨型山包上，長著大片的淺綠色花草，花朵與草顏色相近。白一片姑娘驚喜:「回春草，哈哈，怎麼這麼多呢。」

旁邊年紀稍大點的將藍月已經走了過去，彎腰用木鏟鏟起來。見她鏟了兩顆，幾乎所有人都去鏟了，因為忙，都沒說話。玄倪沒有參與，因為總得留人警戒。突然姬明毫無預警地一下跳出近五丈遠，也就是一息之間，所有人皆在數十丈外。剛剛那個白一片女孩方走近姬明，剛要問什麼，卻見姬明已雙手結印推出一面盆大的火球，向著那山包撞去。這一下小半個山頭被掀開，一條直徑一尺多的巨型白蛇隨著這股力量朝著姬明砸過來，長長的蛇信子就要舔到姬明的臉，那個要過來說話的小姑娘已經逃到數十米外。姬明往下一讓，赤溜滑向蛇尾處，要想捉住它的尾巴，卻被蛇尾強力掃到剛剛那個土山包上。玄倪的手在姬明跳出來時己彈出數十丈長一根青藤，青藤在蛇上方翻滾了一圈，想要纏上蛇身，一圈圈纏去眼看要得手，那蛇卻在地上一滾一掙，青藤即節節斷裂。那巨蛇一個反身，再次向姬明絞去，他此時已經爬了起來，卻毫無招架之力，想要逃跑，奈何蛇口有股強大的吸力，青鳳一目不錯的看著，覺得二哥要完了。卻見一團火球在蛇腹處炸開，蛇身吃疼，放開姬明，在地上掙扎翻滾了一個回合，姬明已在數丈外，不要命的推出一個水缸大的火球，砸向蛇頭。

另幾個少年也扔出幾個爆炎火符，幾乎次次砸中，卻是與它搔痒痒一般無甚大用。

東青迎了上去，這人是金丹后境修為。巨蛇朝他撲來，竟絲毫不懼，仰面倒下，躲過蛇頭，巨蛇撲空，一擺身形欲回頭，卻是被利刃從脖子以下一直划拉到肚腹中間，這時玄倪再抖出青藤，再次把蛇身纏了個結結實實，終於動彈不得。

十多個人全部上前圍觀大蛇，見它頭上已長出兩隻小丫兒。湘王道:「我說這麼大片回春草怎麼沒有守護妖獸，原來還是個千年蛇精！」

姬明灰溜溜從他自己炸壞的山包上輕飄飄幾個起落過來，邊揉手腕邊罵蛇:「想吃我？牙口長好沒有？」

玄倪道:「先接點剩的血，蛇心靜血膽汁也取出，大家都分點，內丹歸東青，蛇肉每人一段，尾端那兩丈就全給姬明。」大家都用又妒忌又鄙夷的神情看著姬明。這時其中一個圓臉少年笑道:「誰叫你們沒有挨打呢？」眾人都笑了。只有青鳳清楚，自己的爹娘最愛吃的就是蛇肉，玄倪自然也在王府吃過幾次。這蛇兩噸不止。

按人頭分了東西，玄倪這次是將四個侍從官都帶了來的，也都有份，東青因為功勞最大，得了蛇丹，此丹光茫閃爍，竟有雞蛋大，與龍珠不相上下。

他們打了兩隻野雞，便在剛剛那個大土包掀出的平地上，架起了一隻三足形狀象香爐的銅鍋，把一段白蛇兩隻野雞燉做一鍋。

直到食物熟了，玄倪才將青鳳從胸前放到地上。青鳳看到大家心安理得的各自從儲物戒指里掏出各種桌子椅子板凳碗筷舒舒服服坐下吃這「龍鳳斗」時，悄聲問湘王:「不怕野獸來襲擊么？」湘王笑答:「不怕，看到剛才東青東雲擺石頭了么？已經設了陣法，沒東西進得來。」

雞肉香，蛇內膩滑，青鳳吃了三坨雞蛋大的蛇肉加一坨雞，覺得甚是美味。玄倪還沒說話，她哥開口道:「這般能吃，簡直是只小飯桶。」正喝湯的青鳳白了他一眼，那邊三個女孩哈哈的笑，白一片笑說:「不怪她，我們少說也吃了她的三倍，這蛇不虧是快化龍的，這肉都格外香些。」

這時一伙人路過，清一色的白色衣袍，衣領上綉有淺藍色浪花山巒，六男兩女。

幾個人走近了些，其中一個高挑少女問道:「你們是哪個門派的？有什麼收穫？怎麼還有那麼小的女娃，這裡都有四階妖獸，你們膽子蠻大的。剛這裡是什麼妖獸？」

白一片回她:「一條龍。」

那姑娘吃了一驚:「你們現在吃的是它的肉？」

白一片點頭，一副你說對了的表情。於是他們全都走不動了，有個少年還吞了口口水。青鳳回頭看後面自己這窩人的表情，卻見他們沒什麼表情，全都一心一意坐桌前喝湯，吃肉，有個甚至還不雅的打了個飽嗝。

那大銅鍋里還剩一半肉啊，依照這夥人驕生慣養的德性，還會不會留到晚上再吃呢？

結果兩方人相對無言了一會，那些人走了。然後這些人收拾了各自的碗，因為鍋是東雲帶著的，他將鍋看了一眼，便連剩的肉收了。然後有個少年去煮茶，又各用自己的杯子接來喝。

飯罷，各自使術結棚或打坐，或直接拖出床來睡著了。

青鳳躺在青藤編結的涼棚下，看著坐一邊的矮腳椅上閑適看書的太子，覺得這特別象野遊。

很快，青鳳在這涼爽的棚屋裡嗅著淡淡草香味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