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

張婉兒並沒有像以往一樣，跟她頂嘴，也沒有繼續再玩遊戲以示反抗。

她的手戛然而止，手瞬間停下。

她剛才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是洛小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略過洛小米，往洛小米的卧房跑去。

米晨子見張婉兒跑開，突然意識到，好居然能說話了，而且說出來的話，女兒還能聽到，她並沒有變成啞巴，只是虛驚一場。

張婉兒跑去房間看，母親果然沒有再躺在床上，歷時將近16個月，她的母親終於醒了。

張婉兒回到張家健的房間，洛小水坐在床沿上，她有些虛弱。

剛才來到這裡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一般。

張婉兒揉了揉眼，確認她沒有看錯。

她又拉了拉她的頭髮，有痛感傳來，她確信她沒有做夢。

她的鼻尖驟然變得酸楚，眼睛也蒙上了一層霧氣。

她疾步走到洛小米身邊，哽咽地叫著，緊緊抱住了洛小米道：「媽。你終於醒了，我好想你。」

洛小米剛才湧上心頭的怒火與酸楚頓時被現在這副情景澆滅，消散得無影無蹤。

「奶奶呢？」

她的聲音變得溫柔。

剛才張婉兒的擁抱讓她意識到，女兒迷戀上了玩遊戲並不完全是女兒的錯，也許她的錯更嚴重，誰讓她缺席了那麼久呢？

張婉兒畢竟只是一個孩子。

張婉兒抱得累了，這才放開洛小米道：「奶奶去買菜去了，還沒有回來。」

「嗯。」

「我得打電話告訴小姨，除我之外，她是最希望你儘早醒來的了，她聽到了后，一定會跟我一樣高興的。」

張婉兒說話間，去李文秀的房間，在電視柜子里，取了奶奶的電話，便拔通了小姨的號碼。

「小姨，我媽醒了。」

「真的，你跟她說話吧！」

洛小米接過電話就聽到洛小水在那頭激動到發抖的聲音：「姐，你真的醒了？」

「小水，是的，剛醒沒多久，讓你擔心了。」

米晨子沒有騙人，姐姐真的醒了，還好，當初沒有將她火化。

洛小米與洛小水對話間，轉頭髮現張婉兒居然又坐回了電腦前，繼續玩起了遊戲，沒想到這孩子遊戲癮竟這麼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戒掉了。

「我沒事，你醒了就好，這周六我就去看你，姐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

「沒事，不用破費，你現在很忙吧，那你先忙，我們見過面后再聊。」

剛才在打電話之時，洛小米就想將張婉兒的電腦給關了，甚至摔出去。

但理智告訴她，她不能那樣。

她才醒來，如果那樣，肯定會嚇到孩子，她強制自己將怒火壓制了下去。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要一步一步，慢慢來，先跟張婉兒培養好感情，再一點點的幫她戒掉。

她擠出一個微笑，勉強撐起身子，走到張婉兒身邊問：「婉兒，你作業做好了嗎？」

「媽，你真是睡得太久了，現在教育局提倡給孩子減負，先前我們作業多，有人舉報，現在作業少了一半不止，所以我早就做好了。」

她回完后，又繼續玩，起勁的玩。

米晨子肚子里有一大堆理論，關於假期是拉開孩子成績的重要時期，關於學校減負，培訓班掙錢，等等，但她覺得現在不適合說這些，只好先去燜飯。

張婉兒玩好一局，終於停了下來，跑去了廚房。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腦瓜道：「媽，你瞧我這記性，你醒了，這麼天大的好事，我居然忘記告訴爸爸了。」

至於媽媽醒后，沒有提及爸爸，張婉兒倒是能理解，去年媽媽跟爸爸的關係已經非常糟糕，也許媽媽現在還在生著爸爸的氣呢！

張婉兒說話間拔通了張家健的電話。

但張家健的電話卻無人接聽。

張婉兒不甘心再拔了一次，電話那頭傳來的還是冰冷的嘟嘟聲，、仍然沒有人接聽。

「媽，爸爸可能在忙，他上次打電話來說，他的工作非常好，經常出差，還有去國外旅遊的機會。」

洛小米嗯了一聲，又湧起了一絲心酸，沒想到張婉兒已經學會報喜不報憂了。

「媽，你一點也不驚訝？！」

洛小米因為此前已經知道，自然驚訝不起來。

「我就是睡得太久了，人睡得有些麻木。」

「你是不是還在生爸的氣，爸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我跟奶奶去查了，的確就是一位心理醫生，是你誤會他了。」

「婉兒，我沒有生你爸爸的氣，再說事情都過去很久了。」

張婉兒道：「那就好，其實爸爸對於那天的事，一直很後悔，有一次他喝醉了，甚至問我，說如果他不請心理醫生來家裡，他肯聽你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出車禍。」

洛小米不知道張婉兒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過她的心裡卻很是觸動。

張婉兒能說出這番話，要麼是張家健真的後悔說的，要麼是張婉兒編的，如果是張婉兒編的，證明她長大了，懂事了。

一座七層高方方正正的樓房建在一座僻靜的公園對面。

這房子看起來像一位飽經歲月滄桑，卻依然平凡到讓世人忽略的老人。

房子內沒有電梯，最頂層十分悶熱。

一間不到25平米的小房間里，六七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在談對未來的憧憬。

有男人，有女人，年紀從22到50歲不等。

講未來的人說得津津有味，其它人聽得專註而投入，彷彿怕漏掉一個字一般。

這時一個30來歲，清瘦如柴，渾身散發著營養不良的女人，肩上挎著一個包出現在了門口。

她的包里鼓鼓囊囊的全是手機，而她手上拿的正是張家健的手機。

女人輕輕地推開門，掃視了一眼屋子裡的人，看向張家健道：「你出來一下。」

張家健反問：「我嗎？」

女人笑著點頭道：「不是你是誰。」然後揚了揚手中的手機。

張家健跟著女人進了隔壁的房間，並將門緊緊的關好。

女人道：「家裡來電話了，你媽打來的，回拔過去問問有什麼事沒有吧！」

張家健道謝后馬上回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