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悔不當初

趙霆一襲黑金袞邊的錦袍在昏暗中發出幽幽光芒，優雅轉身，「趙彧，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你好自為之。」

見他準備抽身離去，趙彧大急，怒道：「趙霆，你打算出爾反爾嗎？」

趙霆腳步未停，嗓音清冷而飄忽，冷酷而無情，「既然你手上並沒有足以打動本世子的籌碼，本世子又何須為你涉險？」

盛怒在趙彧心底急速升起，「我不是告訴你衛淳風知道嗎？」

趙霆終於停下腳步，回頭憐憫地看著趙彧，口吻染上淡淡輕嘲，「這也算？」

趙彧心口一窒，的確，這種似是而非的消息根本算不上籌碼，但他確實對袁鳳楚的陰謀知之不多。

想起那個陰鷙神秘的袁鳳楚，趙彧心底就劃過一道深濃的怒火，再不願意承認，這個殘酷的事實也擺在眼前，自始至終，他都只是袁鳳楚手中的一枚棋子，無力道：「其實是袁鳳楚想要除掉徐殊，我不過是一把刀罷了。」

曾經意氣風發的彧親王，如今灰頭土臉地被關在宗人府的大牢里。

承認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這種屈辱和挫敗感，如一箭穿心，曾經凌雲壯志，叱吒風雲，權傾朝野，到頭來居然只剩下想留下世上唯一血脈這個卑微的要求，還要對他人卑躬屈膝，顏面掃地。

到了現在，趙彧覺得自己活得就像個笑話，徐寒煙在的時候，他青雲直上，躊躇滿志，連曾經最遙不可及的儲君之位也漸漸不再是鏡花水月，如今卻一敗塗地，趙彧自嘲，心彷彿被凌遲一般，這就是報應吧？

辛苦數載，一夜之間化為烏有，此時，趙彧忽然理解了西楚霸王項羽的悲涼，寧可自刎烏江，也無顏面見江東父老。

以項羽的才幹，東山再起並非不可能，但那種絕望和蒼涼的心境，足以將西楚霸王擊敗得潰不成軍，趙彧感同身受，艱難道：「我會親口指認袁鳳楚的罪證。」

被人抓包和親口承認是兩回事，被人抓包還存在微弱的狡辯空間，但親口承認，就坐實了罪名，永無翻身的可能。

結局幾乎是註定的，從皇族除名，成為死囚犯，剩下的唯一的價值也就是協助洗清宣寧侯府的污名。

這個提議終於讓趙霆緊蹙的劍眉微微一挑，淡淡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陰暗污穢的大牢，趙彧卻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他明白，趙霆同意了這個交易。

他活著的價值就是在禮親王面前親口承認自己構陷宣寧侯府，將真相公布天下。

公布天下的那一天，他就成為千古罪人，還真應了那句話，不流芳千古，寧願遺臭萬年，趙彧苦笑，眼前浮現徐寒煙美麗明艷的臉龐，如果她還在的話，自己是不是就不必遭受這非人的恥辱了？

當年袁鳳楚一封密函，讓他務必除掉徐殊，他也曾有過短暫的猶豫，畢竟徐寒煙對他死心塌地，足智多謀，是強有力的臂膀，但袁鳳楚不容置疑，威脅加利誘，趙彧很快動了心，只要大權在握，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如今想來，悔不當初，如果世上有後悔葯，趙彧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其弄到手。

黑暗漸漸籠罩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