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明珠難惹
走到半路,恰好遇到悄悄跟來的何如風,正好叫他將趙越背回去。好不容易回到望西苑,我趕緊叫來苑裡的私人大夫方歸仁給趙越看傷弄葯。折騰了大半晚,知道趙越傷勢無大礙之後,我這才放了心。
走出趙越的房間,何如風趕緊跟了出來,跟我並肩走著,看著我欲言又止。我此時心煩意亂,誰也不想理。可是瞧見他那副奇怪模樣,卻又忍不住問道:「何公子,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何如風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搔著後腦勺笑道:「秦公子真是聰明,我是有話想跟公子你說,可是又怕說了惹你生氣。」
我一邊向後園走去一邊說道:「沒事,你直說吧,我不會生氣的。」現在回喜房又要遇到麻煩,還是先到後園冷靜一下,想想怎麼處理這些惹上的麻煩事吧。
何如風吞吞吐吐,好半天才小心翼翼道:「秦公子,你和趙公子,是斷袖嗎?還有剛才那個少年郎,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當時說了什麼,可是卻看得明白,他們兩個是為了你在決鬥。」
原來是為這個,幸好他不認識李絛,否則要叫別人知道當今皇上有斷袖之癖,那李絛的名聲可就完了。
想起李絛悲傷絕望的眼神,我的心裡隱隱作痛,可是我卻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對趙越不管不顧。兩者只能取一,趙越受了傷,我只得先顧著他,至於李絛,我當時氣急之下對他說了那麼重的話,他現在肯定難過死了。唉,只得以後再跟他解釋了。
我心裡紛亂一片,隨口問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如果我是斷袖,那何公子你是不是會看不起我?」
何如風趕緊搖手道:「當然不會,因為我也好像,好像……」他又開始吞吞吐吐,臉也開始變紅了,那模樣就像一個害羞的媳婦一般。
我看了暗自覺得好笑,故意問道:「你好像怎麼樣?是不是你也是個斷袖?」
何如風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扭捏了好一會兒,才又搔著後腦勺不好意思道:「我好像對你身邊那位海棠公子有點,呃,那個……自從第一次看見她這后,我就對他想念得很,就連做夢也會夢著他,一見著他我就高興得不得了,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呃,也有斷袖之癖了。可是,兩個男人之間產生愛情,好像又有點,呃,那個……」
好不容易聽他說完,我忍不住逗他:「兩個男人又怎麼了?兩個男人在一起除了不能生孩子,不是也能……」說到這裡我趕緊剎車,汗,我這該死的烏鴉嘴,又說露嘴了。
何如風卻聽得眼睛一亮,抓著我的手問道:「秦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兩個男人也能,呃,那個?不知道秦公子跟趙公子有沒有……」
「打住,打住,不要在我面前談論這種少兒不宜的話題。」我嚇得趕緊打斷何如風那傻小子的話,順勢甩掉了他的毛手,忘了這話題是我引起的,也忘記了我早已脫離了少兒期且曾經偷看過男男嘿咻的畫面,「何公子,我跟趙越之間是清清白白的,你休要在這裡胡說八道敗壞我的名譽。」
何如風一臉委屈地看著我,「你剛剛不是承認你和趙公子之間有一腿嗎?」
「廢話,」我白了他一眼,很正色地說道,「我剛才那是逗你玩的,你還當真了。你也不想想,本公子今天才娶回一個比天仙還美上百倍的娘子,又怎麼會是個斷袖呢。你要是將這些話傳到我娘子耳朵里去,別怪我跟你斷交。」
何如風嚇得趕緊道歉,「對不起,秦公子,實在對不起,這事我一定不會在外面亂說。不過我剛才說的話也請你替我保密,要是被海棠聽到了,他肯定會鄙視我的。」
我這才斂了不悅之色,又跟他閑聊幾句,便回去找間空的廂房睡覺,心裡暗暗盤算著找時間將海棠跟這何如風撮合成一對。這何如風出生富豪之家,又對海棠傾心不已,相信不會虧待了她的。
第二天早上,我還未睡醒,便聽到耳邊有個聲音在叫「相公」「相公」,勉強睜眼一看,竟然是昨日娶回的娘子木明珠。
我嚇得渾身一激靈,騰地從床上坐起,想起自己晚上睡覺沒有束胸,又趕緊抓起被子遮住身子,這才對她笑道:「娘子怎麼起得這麼早?是不是在這裡睡得不習慣?」暗地裡卻嚇出了一身冷汗。
木明珠眨了眨眼睛,眸子里嬌波流轉,對我嫣然笑道:「起得早才好服侍相公你啊。相公,我又不是老虎,你幹嘛這麼怕我?」
跟在她身後的小嬋強忍著笑意,出聲說道:「夫人,這是爺的衣服,要不要奴婢先給爺更衣?」
木明珠轉身接過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說道:「你不用了,以後由我來給相公更衣,你先出去準備早膳吧。」
小嬋應了一聲,退了出去,關好門之前還偷偷朝我擠了擠眼睛。
木明珠坐在床沿上,拿起衣服笑道:「相公,把被子拿掉吧,奴家來給你更衣。」
我兩手緊抓著被子不放手,乾笑道:「娘子大家小姐身嬌體貴,怎麼能做這種粗活,還是由相公我自己來吧。」心裡暗自叫苦不迭,若是被她發現我是個女人,那我秦小西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唉,悔不當初啊。
木明珠卻不打算放過我,抿嘴一笑,道:「相公這是說哪裡話,奴家是相公的妻子,服侍相公是應該的,相公就不要推遲了。」說完不由分說拉我身上的被子。
「娘子,真的不用勞煩你了,免得弄傷了你的纖纖玉指。」我吃力地說,這明珠美人看起來弱不禁風,力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要不是我曾經跟沈聶衣練過一點點功力,這被子肯定要被她拉掉了。
「相公不用客氣,服侍相公是奴家做妻子的本分。」木明珠同樣吃力地說,兩手死拽著被子不放手。
「娘子,相公我是心疼你,怕弄壞你的纖纖玉指啊。」
「相公,奴家也是在心疼你啊,你就同意奴家給你更衣吧。」
兩人互不相讓,暗地裡較著勁,拔河運動仍在繼續。
五分鐘之後。
「娘子,相公我沒力氣了,你鬆手吧。」
「相公,奴家也使不上勁了,你鬆手吧。」
「那好,我們同時鬆手吧。」
「嗯,奴家聽相公的。」
於是我們兩人同時鬆了手,結束了這場拔河運動。
我悄悄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正色對木明珠說道:「娘子,你知不知道為女子者有哪三從?」
木明珠愕然了一下,隨即流利地答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我把臉一沉,說道:「娘子既知出嫁要從夫,為夫怎麼說你就應該怎樣做,為何剛才不聽為夫的話?」
木明珠又愕然了一下,這才明白我給她下了一個圈套,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嫣然一笑,說道:「相公說的是,不過奴家也有一事想問相公,相公的衣食起居算是家外事還是家內事?」
我愣了一下,不假思索答道:「自然是家內事了,娘子為何這樣問?」
木明珠狡黠一笑,「在家的時候娘就教導我,男主外,女主內,作為妻子就當為丈夫處理好家內事。既然家內事由奴家主持,相公的衣食起居自然也就由奴家打理了,相公卻為何再三阻止奴家為相公更衣?」
這下輪到我愕然了,心裡也由衷地佩服木明珠的機智聰明。可是,有這樣一個機智聰明的娘子對我來說是禍不是福。
於是我笑吟吟對她說道:「娘子說的果然有禮,不過娘子要弄明白,我才是這個家的當家人,所以無論是家外事還是家內事我都有權自行作主。」
木明珠毫不相讓,「相公是當家人沒錯,可是這個家也有我木家一半的家財,所以說起來我也算半個當家人,有權處理相公的一切事務。」
呀,這丫還真不好對付,難怪木老爺願意全包整個結婚費用兼搭送半份家產給我的,原來是為她女兒爭取當家權啊。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那請問娘子想怎麼樣?」
木明珠得意一笑,從袖中拿出一張折好的紙遞給我。我打開來一看,立刻瞠目結舌,這竟然是一份約束我行為的約夫三章。
只見上面寫著:「相公既為明珠之夫,以後須得遵守如下約定:
第一,不得在外拈花惹草(無論男女老少),不得在家另納妻妾(無論男女老少),不得敗散家財,不得休妻;
第二,所有家財必須交由明珠掌管;秦府大小事務必須與明珠商量之後再作決定;為防秦相公以後以無後為借口休妻,每晚必須在明珠處歇休;為防秦相公紅杏出牆,以後必須向明珠彙報行蹤。
我將這紙約定揚了揚,咬著牙問道:「娘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木明珠理直氣壯地說:「奴家在行使秦相公內人的權力,相公對奴家若是真心實意,就不得有任何異議。請立刻在這張合約上按個手印吧。」
那句真心實意將我堵得啞口無言,可是我也不能以後總頂著個「妻管炎」過日子啊,不然遲早會露餡的。
於是我把臉一沉,厲聲斥責道:「木明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管到為夫的頭上來了,信不信我立刻將你休了送回家去,讓你顏面無存!」說完便將那張紙嗞嗞嗞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木明珠也沒動怒,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笑,等我把紙撕完后,她悠然說道:「相公就算把這張合約撕了也沒用,因為……」她隨手朝地上一招,那些紙屑便像受了地心引力一樣自動飛回他的手裡,然後,她另一隻手掌在這隻手上輕輕一拂,那些破碎的紙屑便在我瞪大的眼睛下奇迹般地拼在一起複原了。
「你,你,你,你會法術?」我結巴地問道。
木明珠微微一笑,說道:「奴家不會法術,只是自幼習過武藝,會耍些雕蟲小技,讓相公見笑了。」
她隨手將那張紙放在桌上,對我回眸一笑,「既然相公堅持要自己更衣,奴家就不勉強,先行出去,相公可別忘了快點出來跟奴家一起用膳。」
目送她出去后,我趕緊下床將那張紙拿起來左看右看,那張紙竟然連一點撕過的痕迹都看不出來,而且每個字對得規規正正,沒一點錯位。如果她用的是武功,那得有多少的功力修為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