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0章靈台崩摧
徐清帶著兩輛運兵卡車走霸州線往南部去,他沒想太多,只覺得陳滿財一定有消息,自己帶學生出來了,必來搗亂,這也是徐清偷偷給學生們實彈的原因。
剛教這些學生們打槍的時候,第二次實彈射擊的時候,五發子彈,居然全新兵連四十五環,這讓徐清百爪撓心,這輩子都沒帶過這麼優秀,有骨氣有韌性的兵。
徐清這次開車去南部自己的基地,有兩個目的,第一是引蛇出洞,第二,如果蛇出來了,就能讓學生們感受實戰。後面開車的駕駛員副駕都是第六部隊的輔助教官,學生們的安全不用擔心,華夏土地,不會有閩越地區幾千人圍追堵截的逼事兒。
讓徐清沒想到的是,蛇沒引出來,引出來個胖子,已經耽誤了一會兒時間。徐清又遇到了麻煩事兒,剛過收費站,一個小子越過護欄,擋在徐清車前,徐清炸毛了,真有心一腳油門撞死他,沖高速,和跳樓,卧軌,喝砒霜是一樣的行為,伴隨著徐冰清一聲尖叫,徐清打輪剎車,車子飄到那後生的面前,搖下車窗道:「快上車,這是高速,不是你家炕頭!」
幸虧後面兩輛軍車距離比較遠,及時停車。
車子又開始動的時候,像個龍王爺坐在後座的溫三看著後視鏡反照的徐清的臉,一臉笑,看得徐清渾身發麻,為什麼麻?你看到一個俊俏後生打扮得花枝招展,對你露出了蒙娜麗莎的微笑,你也麻!
徐清要冷靜開車,乾脆不看他了,道:「有事兒找我,你直接去找得了唄,在這地方攔我的車,給你撞飛一百米,怎麼辦?」
「呵呵,玩兒的就是心跳!哥就這麼彪悍!也檢驗檢驗你的車開的怎麼樣!」
「怎麼樣啊,老挫敗了,把輛霸道撞得滾了兩圈都一個人沒死!」
溫三和徐清真是萍水相逢,但是這小子義氣,在徐清被圍毆的時候,拔刀相助,不錦上添花,做了一件雪中送碳的事情,徐清很感動的,至於這小子為什麼出手相助,徐清理解為是臭味相投便稱知己。徐清道:「你要幹嘛?找我有事兒?」
溫三不知道坑蒙拐騙了多少錢,換了個花襯衫白褲子,做了一頭錫紙燙,怎麼看怎麼不像個好東西,徐冰清沒認出是那晚一步殺十人的高手,外貌協會的她乾脆戴上耳機睡覺去了。
溫三往前湊了湊,看了看徐冰清的側臉,嘀咕了一聲「這妞不錯」,然後道:「可不么,在京城呆了半年了,一天天渾渾噩噩的,憋出病了,這次出來是要找高手對決的,除了那滿世界的男盜女娼,沒啥新鮮事兒,看到你才遇到個高手,還有架打,知道你要出去耍,我追了好久才追到你的車!」
徐清笑道:「你應該記一下我的手機號,江湖浪子,也不應該和社會秩序對著干啊!胳膊擰不過大腿嘛!你說跟著我有架打,這可說對了,這次是荷槍實彈出來的,學生們都不知道自己的槍里是真子彈!這次我帶學生們往難走是光明正大,帶了四位高手開車,打起來就是大動靜,你跟著,我也能安心一些,你的那兩下,下過功夫!尿性!」
溫三被誇了一句,一點也都不臉紅,道:「那是,我把我家傳寶劍都帶來了!」然後這小子就拎出了一把木頭條子,所謂家傳寶劍,就是某個花壇護欄的一片木頭用刀子削尖,還給徐清顯擺了顯擺,道:「牛逼不?」
徐清瞟了一眼,道:「臭不要臉!」
「誒,卧槽,怎麼就臭不要臉了,我就要用這把劍闖江湖,出名了,給我的後代傳下去!以後江湖上,一定有我溫三的大名!」
徐清暗自搖搖頭,這孩子的家世不用想了,是個武術世家,這孩子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前好幾年有個當代武術電影,一個人的武林,邪派一心當天下第一,歪路,結果不好,另外一個是大俠,前期爭強好勝,進局子了,後期爭做好人好事,兒孫滿堂……所以溫三這樣的好勝心,也許可能大概不是一件好事,然而志氣是好的,徐清想了想,道:「別殺好人,殺壞人,也要在合情合理的情況下去干。」
溫三笑了笑,沒吱聲,這個時候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徐清問道:「合計啥呢?」
「沒啥,我在思考,思考一個宇宙的道理!」
「說說!」
「你說,現在這個社會,很少有人敢殺人了,是怕法律,還是怕報應?」
徐清「哈」的一聲就樂了出來,道:「你的這個宇宙級別的道理,得有大前提啊!殺人是需要動機的!動機有了,還得看信仰,什麼都有了,那就他媽的看殺誰了!一個信佛的,殺一個和尚,那就是怕報應了!你看這個人不順眼,恨不得要捅了他,忍住了,就是怕法律!大前提,對吧?!若是放在人性上來說,智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對我這種人,這個『怕』字,就不成立。」
「你也不怕報應?」
徐清穩穩地操作著方向盤,道:「不怕,有人在上面保護我呢!不給他們抹黑就成!」
氣氛又突然安靜了,好一會兒,徐清問:「聽懂了?」
溫三乾脆躺在了後座道:「在想!這個宇宙的道理,似乎真不科學。」
「可不么,真理和雞湯是兩回事兒!咱們華夏的道理,都是五千年百姓的經驗,西方的就太主觀了!你自己想出來的,還得用一輩子來驗證。」
溫三像反應過來什麼一般,突然就蹦了起來,道:「你是在給我傳遞什麼思想么?你在教育我?」
徐清忙忙解釋道:「哪裡話,這個孤獨的時代啊,有個能聊得來的,總是話多,誒,你要是沒地方去,以後就跟著我混得了,身邊真有點兒麻煩事兒,需要幫手。你絕逼夠格!」
「誒……呀!你這個情況讓我有點兒焦躁,不過你副座那妞生得是真不錯,就是胸小了點兒,後邊不知道咋樣,能不能生個帶把的?」
徐冰清一直睡,死死的,這個時候反而醒了,冷冷道:「我要下車!」
徐清道:「別鬧,高速上下什麼車?」
「你給我停!」徐冰清是真惱了,伸手就要開車門,但是這車門可不是她想開就開得了的,妮子要翻天了,上去就扯徐清的方向盤,溫三在後面左右看看,不能忍,在她脖子砍了一掌,將其拍暈,搓搓手心道:「兄弟,再心疼女人,也不能慣著,你越慣著,她越不把你當回事兒!」
話是這麼說,徐清還是心疼,看了一眼暈過的徐冰清,聲音沉了下來,道:「誰都能欺負,就她不能,溫兄,下次手下留點兒情面。我是她親生父親養大的,那不負責的男人臨死把她託付給了我!」
「啊,嘶……你姐啊,還以為你女人呢!朋友妻不可欺,兄弟姐,我就不客氣了!」
徐清總算是體會到了那個被他姑姑叫成小柔的胖子那種擔心,可憐巴巴道:「哥,她的胸小,屁股也小……」
溫三笑得前仰後合,「先放入考察行列吧!」
中午時分,徐清離京,到了河北霸州地界,下午天色將晚的時候,到了衡水,本想一天一夜就到了,計劃真是趕不上實際,交通不是那麼好,重新考量,得三天三夜。
不好打擾當地武裝部門,徐清通知了當地有關部門,借了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紮營。野戰軍,在野外搭建帳篷是一個基本功,學生們動作非常快且熟練,挖土,拉繩,半個小時的時間,已經可以住人。
按節氣來說,已經立秋,可是炎炎夏日,還得持續至少一個半月,不過天氣不是那麼潮濕,勉強算秋高氣爽。
二百九十七名學生兵,每個班長帶十人,清點人數后,就自由活動去了。
二百九十七人,比兩個連人數多一點,大約一個月的訓練,一個個黑了也結實了,最可貴的是沒有了玩兒心,就算自由活動,也是有的做俯卧撐,有的做仰卧起坐,唐妮在那邊倒立著,最後竟然支持著單手倒立,到底是有一點跆拳道的底子,撐起來之後,悠悠嘆了一句:「方寸淆亂,靈台崩摧。」
崔甲和她是一個班的,又是兩個水平相當的人物,比較熟絡,槍管上正掛著一塊兒石頭培養瞄準肌肉記憶,聽到唐妮嘀咕了這麼一句,想了好久,問:「哪篇古文啊?」
唐妮汗水倒流,喘著氣道:「翻譯過來是,我的內心是奔潰的!」
崔甲啞然失笑,道:「城中戲一場,山民笑斷腸!」
唐妮問:「啊?」
崔甲道:「翻譯過來是,你們城裡人真會玩兒!」
「噗通」唐妮摔了下來,知道自己在崔甲身邊什麼也練不出來了,來到徐清身邊,也不說話,反覆拆解槍械,彈夾只有最上面一發子彈是空包彈,下面全是實彈,傻傻的姑娘和學生們根本不知道。
徐清看著唐妮閉著眼睛背手組槍,輕聲道:「這樣練習組槍,目的就是為了更熟悉槍的性能,你現在玩兒的只是一把九五,等咱們到地方了,還有很多槍械等著你去熟悉。」
「徐老師,你什麼槍都懂嗎?只有科班出生的人,才會系統地學習么?」
徐清笑道:「系統學習的也只能學習到咱們先用的基本武器,特戰大隊可能會多學習一點,而我!」
唐妮等著他說,一邊的溫三也等著他說,年齡其實都差不多,只不過人生軌跡都不同,他們玩兒得到一起,都在儘力去了解著彼此。
徐清乾乾一笑,道:「各種戰場溜一圈,啥槍也會用了!」
一語帶過,信息量雖然大,他們都有點兒失望,太不細緻!看徐清也不準備說什麼了,溫三道:「這姑娘那槍是九五?九五是什麼東西?」
唐妮非常嫌棄地走開,徐清笑道:「咱們95年產的突擊步槍,全名叫95式突擊步槍,你要學嗎?我教你!」
「不學!這東西威力太大,太依賴的話,我飛刀就不會那麼准了!兵器是手足之延伸,越練越強,總是用槍這種開了掛的東西,只能讓人自身素質下降。」
「那你面對一群拿槍的怎麼辦?」
溫三「唰」一聲伸出手來,又快速收回,道:「用閃電一般的速度避開!」說完他張開了手。
徐清看著那隻飛走的蜻蜓,在想,他為什麼對功夫執著成這樣?
因為他說的對,也不好反駁。也在想,怎麼才能讓自己的素質更上一層樓呢?軍人變強,只有不停地戰鬥,然後活下來,自己離開了最前線,不會有那麼多機會。
溫三看徐清不說話,以為他是在心裡默默反對自己,道:「你知道吧,北六環一個村子里有個地下拳場,是京城一些富豪開的,類似於WWE,無限制拳賽,好多國外好手來比賽,每個月月底打兩天,贏了有好多錢呢,我去看了一次,特別震撼,手癢,但是沒敢上去,怕被打死,那身體練的,子彈可能都打不進去。你有機會進去干一架,體會一下,手裡沒槍的絕望!」
徐清直接躺在了草皮上,眨著眼睛望著空中的火燒雲,自己似乎從閩越回來就沒正兒八經地鍛煉過,有高手,打一打也不錯。忽然,徐清腦子裡過了一道電流,地下拳場,國外拳手?聽溫三的話,似乎還打死過人,華夏是不會允許有這樣的地方存在的,他們是如何把這個拳場開得如火如荼的?外國人帶拳手來一般都會帶槍,他們是從什麼渠道進來的?陳滿財的那五十條M16會不會是同樣渠道?
終於有點兒眉目了,不過自己得先處理完這幫學生兵的比賽,再專心調查陳滿財吧,先讓他蹦達幾天。
徐冰清一直縮在帳篷下邊用自己的手機看什麼東西,眉頭皺著,不知道在看什麼燒腦的東西,徐清就喜歡她認真一點做自己的事情,就不和自己撕了。
忽然間,遠處傳來一陣響亮的口號聲,霸氣外漏。
一聽這聲音,就是過隊伍了,徐清借來的這片休息的地方,本就是當地駐軍的一個訓練場,過隊伍很正常,卻也不正常。
徐清眯眼望去,側耳聽去,前頭一輛軍車上站著一個身穿迷彩服的男人帶著墨鏡拿著話筒大喊:「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們,還不放棄么?趕緊回家當乖孩子去吧!部隊,不是你們呆的地方!真不知道上級是怎麼想的,把你們這幫娃娃送到我的特戰大隊來訓練……」
徐清之前和當地有關部門通話的時候,了解到這是津門某學校體育生的訓練地點,這支特戰大隊應該早就接到了上級命令,有隊伍要在這裡駐紮。他們還來這裡訓練,明顯是挑釁嘛。
北方戰區,華北野戰軍向駐京野戰軍挑釁,津門高校來向京城高校挑釁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