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幾日後,仁壽宮。
「阿雲,鈺兒的婚事準備的怎麼樣了?」楚氏這幾日又犯了病,此刻正躺在床上,有些有氣無力。
「禮部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欽天監也早已擇好了日子,就在下月十五。母后,您可一定要快些好起來,鈺兒還等著您參加她的婚宴呢。」上官雲說道。
「唉,年紀大了,真是不中用了,放心吧,哀家沒事,到時候一定會去參加鈺兒的婚禮。」
「是,母后。天色不早了,母后還是早些安歇罷。臣妾告退。」
錦樂宮。
「母妃,聽說禮部那邊已經把婚禮準備的差不多了,再有十多天,他們就要成婚了,到那時候我們還來得及嗎。」慕容晗玥有些焦急地在殿中踱著步。
「快了,就在這兩天吧,不會再等到下個月了。若等到那時,他們已經成婚,皇上的手裡便擁有了十萬兵馬,再加上原有的那兩萬禁衛軍,足以與你外祖父抗衡。更何況,定國公在朝中的聲望極高,原本那些大臣們便搖擺不定的,若是他與你父皇聯合起來,那些本來傾向我們陳家的人便會一邊倒向你父皇那邊,到那時我們便來不及了。」
「母妃,那我們現在豈不是要抓緊時間了?」
「沒錯,只要我們提前找到了那半個兵符,便可以調動另外那十萬兵馬。」
「可那兵符一直不知去向,朝中鮮少有人知道兵符在哪兒,莫非母妃你已經知道兵符在哪兒了?」
「沒錯,那兵符如今就在太後手里,這也是為什麼你外祖父一直對太后敬畏三分的原因。」
「母妃,那我們直接把兵符奪來不就好了?」慕容晗玥有些不解。
「硬搶自然是不行,誰會知道兵符被那個老太婆藏在哪裡,仁壽宮那麼大,我們也無處尋找。」
「那……我們要怎麼辦?」
「沒事,那老太婆根本不知道,我們在她身邊早就安插了人手,蘭杏便是我們一早安插的眼線,只要我們裡應外合,就能讓她把兵符乖乖交出來。」淑妃陳錦嵐嘴角上揚,彷彿自己已經勝券在握。
仁壽宮。
「太后,快些把葯喝了罷。」蘭杏端著一碗湯藥進來說道。
「好。」楚氏說著將碗端起把裡面的葯一飲而盡。
沒過多久,楚氏忽然覺得天旋地轉,眼前有些模糊,意識也有些不清楚起來,只隱約聽到耳邊有個聲音想起:「臣妾淑妃拜見太后,母后,許久未見,您真是越顯蒼老了啊。」
「你,你,你居然……咳咳咳……」楚氏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沒錯,蘭杏是臣妾派到你身邊的人,您若識趣的話,還是趁早把那兵符交出來,或許我還能讓你死的痛快些,否則。哼,您也是知道的,我陳錦嵐一向都是心狠手辣之人。」
「你休想!」楚氏此刻頭已是昏昏沉沉,卻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是嗎?這世上還沒有什麼是我得不到的!」
「有!你永遠也得不到璟兒的愛,永遠只能是一個上不檯面的妾!你也只能在這裡做你的春秋大夢!」楚氏抬高了嗓音說道。
「你住嘴!來人!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太婆看押起來,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放她出去!」此時仁壽宮四周都是淑妃派來的人,很快就有人將楚氏從榻上拽下,帶到了偏殿關押起來。
「喝口水吧,太后。」蘭杏走進來說道。
楚氏抬手便將茶盞打翻在地,說道:「出去!」
「怎麼?您還當您是這宮中尊貴的太后?如今,您不過是這裡的階下囚罷了,不會有人來救你了。而今淑妃娘娘留著您只不過是你對她對陳家還有些用處,您若早些將兵符交出來,便讓您安心離開,不再受如今這般折磨。」
「你們休想得到兵符!哀家要見皇帝!」
「您恐怕是再也見不到皇上了,您還不知道吧。北大營出了事,皇上此刻恐怕已經在去的路上了,至於還能不能回來,便要看他的造化了。」蘭杏嘴角上揚,笑道。
「你們……」
「沒錯,北大營的混亂也是大將軍一手造成的,為的就是讓皇上進入圈套,大夏的江山就快完了。所以,您還是乖乖把兵符交出來吧。」
「你們,你們竟然……」楚氏此時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還是不肯將兵符交出來?非要本宮大刑伺候?」陳錦嵐進來說道。
楚氏也不說話,只是冷眼看著她。陳錦嵐見此狀,說道:「把那葯拿來!」
不一會兒,便有宮女端著一碗葯上前,陳錦嵐端起葯說道:「這是一種迷魂藥,人只要喝下去便會神志不清,被人操縱。太后,你不是不肯說嗎,我便只好拿這個來幫幫你了。」
說著,她便端起葯要給楚氏灌下去,楚氏極力反抗,卻奈何體弱,到最後已無力掙扎,只能眼看著陳錦嵐將葯給自己灌了下去。
沒過多久,她便喪失了自己的意識,只能任由淑妃控制。「兵符在哪?」陳錦嵐見楚氏已經被操控,趕緊問道。
「在,在內殿的密室里。」
「密室的機關在哪兒?」
「就在那一排花架上,第三層第二格的瓷瓶底下。」
陳錦嵐連忙來到了內殿,很快便找到了密室的開關,她隨即打開密室,裡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紅木書案,上面放著一個錦盒,並未上鎖。她將盒子打開,果然,兵符就在裡面。
「哈哈哈哈,果然還是讓我拿到了。」陳錦嵐大聲笑道。
「娘娘,這太后該如何處置?」蘭杏過來問道。
「暫且還是關押在偏殿里,我要讓她看著自己身邊的親人一個個死去!」陳錦嵐惡狠狠地說道。
「是,娘娘。」
昭陽殿。
「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出事了。」秋韻急匆匆跑進內殿來說道。
「發生什麼事了?」晗鈺問道。
「殿下,宮裡的侍衛都被換成了陳家軍,昭陽殿外的又多了一批守衛,咱們已經出不去了。」
「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殿下,是謀反!陳家謀反了!皇上一早去了北大營,如今卻音信全無。太後娘娘關押在仁壽宮裡,皇後娘娘也不知去向了。」
「這怎麼可能,昨天都還好好的,怎麼會呢,大哥呢,宮裡的其他人呢?」晗鈺還未反應過來。
「殿下,如今宮裡的一切消息都被陳家封鎖了起來,我們現在也聯繫不到外面啊。」秋韻說道。
「這……」晗鈺一下子癱坐在了凳子上。她如今擔心的不是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繫,而是皇祖母,本來身體就不好,再經過這麼折騰……她實在不敢往下想。
「喲,三姐,在這裡發什麼呆呢?你該不是還在想著會有人把你從這裡救出去吧。別想了,不會有人來的。這宮裡宮外都是陳家軍。我會讓你在這宮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著,便讓人將晗鈺押出了昭陽殿,帶到了天牢最深處的暗室里。
天牢。
「把她關進去!」慕容晗玥說道。
「慕容晗玥,遲早你會遭報應的!」晗鈺喊道。
「報應?呵,你一個階下囚還有資格說這些?大夏已經完了,你已經不再是尊貴的公主了。還有,慕容晗鈺,梁遠哥哥他是我的,你休想和他在一起。很快,我會讓你親眼看著我與他成婚!」
「你,你瘋了!你別忘了,你也是大夏的公主,你的身體里還流著大夏皇室的血。你以為陳家人會放過你嗎,他們只不過是借你和淑妃之手,推翻了大夏。到時候他們為了粉飾太平,必會找機會堵住你和你母親的嘴。你於他們來說只不過是個工具罷了。」
「你給我住嘴!再怎麼說大將軍也是我的外祖父,不像你,你已成為了階下囚,過不了多久,便會將你們這幫前朝餘孽統統押上刑台,斬首示眾!」
晗鈺此刻冷眼看著慕容晗玥,眼前這個女子一陣咆哮,已然是瘋了。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她關進去!」
「是,公主。」說著便將晗鈺與秋韻、冬韻一道關進了大牢里。
鳳藻宮。
「姐姐,別來無恙啊。」陳錦嵐進來說道。
上官雲頭也不抬的說道:「呵,拜你陳家所賜,如今你可滿意了?」
「自然,姐姐,你雖得到了皇上的心,可那又如何?你的結局終將是死路一條!」
「哼!是,我現在確實是死路一條了,可你呢?你殺了我不過是泄憤罷了,你依舊還是得不到皇上的真心。你不過就是個跳樑小丑,你以為陳家得了天下,你就會有好日子過了?你的父親,你的兄長乃至你的家族,都只是把你和你的女兒當作一顆棋子,等到他們穩坐了江山,你們二人對於他們來說也不過就是前朝餘孽罷了。你以為他們會任由親眼目睹他們逼宮的人存活人世嗎?」
「夠了,你給我閉嘴!那是本宮的父親,不會的,絕不可能!」陳錦嵐吼道。
其實,她自己心裡也清楚。自她入王府那日起,她便知道,她是父親送去的一顆棋子,一顆隨時會被廢棄的棋子。她原本就只是家中的庶女,父親將她嫁給慕容璟,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借她之手滅了大夏,好取而代之。但這畢竟是會冒很大的風險,自然,父親不會讓長姐做這些事,她便成了這不二人選。誰知她竟漸漸地愛上了慕容璟,那個她從小到大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
前日,父親找到她對她說慕容璟是非死不可的,她心中自然是不忍的,可是,她拗不過父親。皇上一大早去了北大營,音信全無,她的心中是有擔憂的,可如今父親的話就是聖旨,她救不了他。而今只能把一腔怨氣與怒氣都發泄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都是因為她——上官雲,她最心愛的人到最後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
想到這裡,她拿起了放在一邊早已被鹽水泡過的軟鞭狠狠地抽打在了上官雲的身上。凄厲的慘叫聲頓時傳遍了整個皇宮,她笑了,她終於為自己出了口惡氣。
隨後,她瞥了一眼已經昏死過去的上官雲,冷笑一聲,然後走出了鳳藻宮。
北大營。
一隊人馬早已埋伏在了營房附近,只等慕容璟的到來。
「把他們拿下!」陳家長子陳天華一聲令下,便有人將慕容璟和他身邊的御林軍團團圍住,隨即便被制服在地。
「你們……放肆!陳天華,你可知道以下犯上是什麼樣的後果嗎!」慕容璟身邊的一品帶刀侍衛黃明大聲呵斥道。
「以下犯上?哦,忘了告訴你了,他現在已經不是皇帝了。」陳天華指著慕容璟道。
「陳天華,你竟然……」慕容璟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切都是陳家設下的圈套。
先是左相在朝中進言太子魯莽,在大街上與人起了衝突,最後失手打死了孫長史之子,讓他不得不將太子流放幽州。再是右相突然告老還鄉,朝中雖有定國公在支撐著,但到底抵不過陳家這些年積攢的勢力,朝中的一大波人皆是些牆頭草,如今怕是都倒戈向了陳家。
想到這裡,慕容璟深深地感到了絕望,他沒有反抗,被人押著進了營帳內。此時陳壽年就坐在營帳正中央。
「你們怎麼能如此對待皇上呢,還不快鬆開?」說著,他走到慕容璟面前,以一種諷刺的眼神看著慕容璟。
「陳壽年,你簡直膽大包天!你竟敢……」
「沒錯,皇上,哦不對,現在已經不能稱呼您為皇上了。慕容璟,大夏已經完了,你若乖乖將傳國玉璽交出來,我便給你個痛快的死法,如何?」
慕容璟此時已經是絕望到了極點,他知道自己不適合當這個皇帝,可卻被母后逼的沒有辦法,他的性子只能做個閑散王爺,卻在皇帝之位上坐了十三年,這十三年是他過的最不快樂的十三年。在朝堂上,他一切都只能聽右相與陳壽年的,根本做不了什麼主。他的後宮里永遠都是你爭我斗,他明白那些個妃子並不是真心愛他,只不過是想要在後宮裡擁有一席之地。
此刻他閉上眼,絕望地說道:「就在宣政殿的龍案下的暗格里。」
「哈哈哈哈。」陳壽年一陣大笑,隨後說道:「將他暫且押回宮中。」於是,便有一隊人馬進來,將慕容璟押回了宮中。
此刻的皇城早已沒了往日的輝煌,太監、宮女們嚇得四處逃散,還有成群的手持長矛的士兵在宮中巡邏,只要發現有皇室餘孽,便將他們帶走。
京城裡現在也是人心惶惶,朝中的大臣們更是。先前已經投靠了陳家的自是不會擔心,可那些支持皇室正統的大臣們卻是害怕的一個個全躲了起來。
天牢。
晗鈺此刻靠在牢房冰冷的牆壁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尊貴公主的樣子,她的眼角淌下一行清淚。她在擔心她的皇祖母,她的父皇和母后。不知道他們現在身處何地。還有梁遠,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京中已經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幾日前,他與梁家大公子梁逸一起被派出執行任務,說是押送大哥前往幽州,至今未回。
「殿下,你還是閉上眼睛睡會兒吧,事情總會有轉機的。」冬韻見晗鈺這樣,便輕聲勸道。
「開飯了。」門口有獄卒拎著食盒走來。冬韻結果食盒,打開一看裡面就只有兩個白饅頭和一盤餿了的菜,氣不過道:「你們怎麼能讓殿下吃這些?」
「這……我也做不了主,這是四公主吩咐的讓我們把這些送來。」獄卒無奈道。
「罷了,將就吃吧,也別再為難別人,以我們現在的處境,已經不能再奢求什麼了。」晗鈺低聲說道。
現在,已經不能再奢求什麼了,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想到這裡,晗鈺拿起一個饅頭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