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宴席正式開始,孟太后今日精神看上去倒是不錯。蕭辰安邁開小短腿朝她奔過來,奶聲奶氣道:「安兒祝皇祖母身體安康,福壽綿長。」
孟太后聽了這話自然歡喜,笑著將他拉到自己身邊道:「安兒真乖。」
安兒笑嘻嘻地坐到孟太後身邊道:「安兒要一直陪著皇祖母。」
孟嵐終於逮到了機會,笑著走來道:「臣妾祝姑母生辰快樂。」
孟太后笑了笑,沖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可孟嵐卻徑直走到安兒身邊道:「安兒,許久不見,可是要同姨娘生分了?」
這話一出,坐在蕭承軒身側的南宮洺熙臉色變了變,這個孟嵐還真是不分場合。逮到機會,便想同安兒親近。
安兒畢竟年紀小,什麼也不懂,笑嘻嘻地說道:「安兒好想姨娘啊,姨娘也不常來看我。」
底下坐著的南宮洺凌也不禁撇了撇嘴,小聲罵了一句:「真是不要臉啊。」
南宮洺熙朝她看了看,隨後輕笑了一聲,朝孟太後走去,道:「臣妾知母后近來身體抱恙,所以特意吩咐了人給母後備的參茶。」
孟太後端起面前的酒杯來飲了一口,道:「皇後果真有心了,這參茶煮的恰到好處。」
隨後又看了孟嵐一眼道:「好了,若是要同安兒親近,待到宴席結束自是讓安兒去你宮中坐會兒便是。」
南宮洺熙也隨即道:「是啊,莫非是妹妹覺得本宮小氣,不讓你見著安兒么?」
這話的音量恰到好處,正正好好讓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一時,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氣氛。孟嵐臉色變了變,縱使她再愚蠢,而今也該知道南宮洺熙話中的意思了,在場眾人尤其是那些世家的夫人們紛紛覺得,這位孟淑妃著實是太愛搶風頭了些。
蕭承軒也開了口道:「好了,今日是太後生辰,可不是淑妃你一人的主場,還是趕緊退下吧。」
孟嵐尷尬地笑了笑,道:「是。」
於是又訕訕地回了自己位子。
宴席總算是結束了,孟嵐本一心盼著能同安兒好好說上幾句話,誰知竟被蕭承軒攔住了。
「皇上喚臣妾所謂何事?」
彼時四下里無人,自進宮后,孟嵐還是頭一次見皇上單獨召喚自己,心中難免還有些激動。
可誰知卻聽到蕭承軒沉聲道:「如今淑妃的膽子是越發大了,竟敢公然挑釁皇后。今日朕忍著沒有罰你,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倘若再有下次,朕絕不會輕饒。」
又是這一句,孟嵐真是聽厭了。也罷,她知道蕭承軒不愛自己,但也用不著對自己這般嚴厲。
當即她反駁道:「皇上,若非皇后的娘家人今日欺人太甚,臣妾怎會再度與皇後娘娘起了衝突。皇後娘娘明知臣妾喜歡安兒,卻攔著不讓臣妾見他。臣妾好歹養育了安兒兩年,對安兒就像對待自己親生的兒子一般。可是皇后她都做了什麼,她一出現,便剝奪了臣妾的所有!」
孟嵐再也忍不住了,索性將心裡話都說了出來。
然,蕭承軒自然知曉她的心思。她喜歡安兒是真,可是想要挑撥皇后與安兒之間的母子關係,更是真的。
「夠了!你真的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在安兒面前都說了什麼,朕心裡一清二楚!看樣子,前段時間讓你禁足還是沒能讓你清醒啊。既然這樣,從今日起,朕便將你貶為才人,在重華宮裡繼續悔過!」蕭承軒說道。
孟嵐實在是不敢相信,蕭承軒竟會將自己貶為才人,更是又一次地將自己禁足於重華宮中。
她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蕭承軒吩咐了兩名侍衛,將她帶回了重華宮,更是吩咐了守衛,任何人不能前去探視。
另一頭,南宮洺熙得知了這一消息,無奈地笑了笑。
「大姐為何發笑?」南宮洺凌問道。
「實在是覺得孟嵐可憐又可恨罷了。她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倒不似南宮洺悅那般狠毒。可著實太過愚蠢,在皇上面前也絲毫不知退讓。總以為仗著太后在背後撐腰,便能在宮中為所欲為。」南宮洺熙解釋道。
「大姐,像她那樣的人,早就該千刀萬剮了。你不知道,從前你被蕭承彧關在宮裡時,曾有一次我前去楚王府看望安兒。誰知那個女人,竟然攔著不讓我見,著實是囂張跋扈了些。所幸後來皇上回來了,這才讓我見到了安兒。」南宮洺凌說道。
一旁南宮洺妍也跟著道:「是啊,安兒還這麼小,便日日聽她挑唆。而今我看著安兒與姐姐生分,實在是替姐姐覺得不值。當初,姐姐就不該為了不相干的人,受了蕭承彧的脅迫。若是安兒日日都在姐姐身邊養大,才不會是今日這般樣子呢。」
南宮洺熙輕輕嘆了口氣,道:「罷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安兒畢竟是我的孩子,對我倒不至於真的那樣生分。」
只是,安兒在得知了孟嵐再次被禁足的消息后,卻傷心了好久。在他的心裡,到底還是孟嵐待他更好一些。
終於有一天,他忍不住對南宮洺熙道:「母后,兒臣覺得您對姨娘有偏見。」
南宮洺熙一愣,隨即問道:「為何?」
「姨娘現在被禁足在宮裡,她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母后卻沒有要將她放出來的意思。母后是害怕兒臣只親近姨娘,就不跟母后親近了么?」安兒問道。
「胡說什麼。更何況,禁足的旨意是你父皇下的,母后又如何能夠放她出來?」
「可是,母后您都不許我去探望姨娘。」安兒急著說道。
「這也是你父皇的旨意。不是母后擔心你只親近姨娘便不親近母后了,而是你現在這個年紀,更應當注重於課業不是么?你是太子,東麓國未來的皇帝,不能心中只有眼前的這些,明白么?」南宮洺熙蹲下身去說道。
安兒有些似懂非懂,明明自己為了課業已十分努力了,可母后還要自己更加專註。
最後,卻聽南宮洺熙說道:「若是實在想要見到姨娘,也不是不可。馬上就要到年終大考了,若是此次你能得了第一,母后便去求了你父皇,讓你見一見姨娘。如何?」
安兒到底還是個孩子,一聽到這話,立馬笑了起來,一口答應下來:「兒臣一定會考第一的!」
「不過,在這期間,你可不許到處亂跑,得好好獃在宮裡學習才是。」南宮洺熙強調著。
安兒猛一陣點頭,道:「嗯,兒臣知道了。」
果然,年終大考時安兒真的考了第一名。南宮洺熙也未食言,當真去求了蕭承軒將孟嵐放了出來。
被關在重華宮三月有餘,孟嵐再度出來已到了年下。她終於見到了安兒,心裡一陣高興與激動。
「安兒,姨娘可算見到你了。」孟嵐笑著說道。
隨後,又牽著蕭辰安的小手進了重華宮的正殿。快到年下了,宮裡各處都在忙碌過年一事,但唯有重華宮還沒有開始布置起來。這讓蕭辰安覺得此處略微有些凄涼。
於是,他說道:「姨娘,你這裡為什麼還沒有布置起來呀?」
孟嵐卻嘆了一口氣道:「只怕是你父皇早將我忘了,我這兒布置不布置的,也沒什麼差別。」
這句話讓安兒聽了很不是滋味,好歹姨娘也是父皇的妃子,怎麼能夠受到冷落呢。
看看母後宮里,從前幾日便開始布置起來了。父皇還幫著一塊兒出主意,一會兒說要在這裡掛上燈籠才好看,一會兒又說要在那裡貼上窗花,還興起地剪了好些個窗花給母后貼上。
相比起來,姨娘這裡實在是太過寒磣了。
蕭辰安一時有些替孟嵐覺得委屈,便道:「姨娘,安兒在這裡幫您一道布置好不好?」
孟嵐又笑了笑,道:「哪裡能讓你這個小孩子還弄這些,我現在只是宮裡的才人,本也就配不上那些華貴之物,還是素雅些的好。」
安兒也跟著嘆了口氣,道:「那……好吧。」
這一日,他留在孟嵐宮中待了整整一日。孟嵐自是歡喜地給他準備了好些糕點糖果。平日里跟著母后,可是不能吃這許多糕點糖果的。因為,母后時常教育他,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甜食,否則是會長蛀牙的。
很快,到了除夕夜。今年,宮中大辦了一場宴席。
孟嵐許久未見到姑母孟太后,再見到時,卻突然發現她的頭上多了許多白髮。孟太后這三個月來,身體更是每況愈下。太醫說過,也許撐不了多久了。
蕭承軒也是為了讓母后高興,所以才大操大辦了這場盛大的宴席。依舊請了許多達官貴族來赴宴。自然,也包括了太后的娘家人。
年前,孟老夫人也去世,這倒也給孟太后帶來了不小的打擊。如今進宮的,也只有哥哥孟立誠孟大人,還有侄子孟義二人,以及孟立誠後來續弦的那位夫人,名喚鄭婉兒的。其實,年紀比孟義大不了多少,但也給孟立誠生了個兒子,名喚孟彥。今日,倒也將那個小兒子帶進了宮來。
孟太后見到了娘家人,心中好受了許多。拉著哥哥與侄子說了好些話。
尤其是見到年紀小的這位孟彥,心中甚是歡喜。
這位孟彥小公子與蕭辰安一般年紀,孟太后十分歡喜地將蕭辰安叫了過來,又道:「安兒,這是你的小叔,不過年紀倒與你相仿,你們應當玩得來才是。」
安兒難得見到宮中有與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夥伴,很是高興地點了點頭,道:「嗯!小叔,我們一塊兒去看煙花吧。」
孟立誠的那位新夫人鄭婉兒倒是個懂規矩的,立馬道:「臣婦的兒子豈能同太子殿下相比。」
孟太后笑著擺了擺手道:「無妨,且讓他們一塊兒玩便是,都是一家人,無需這般拘謹。」
可孟嵐偏偏是個煞風景的,上前來道:「什麼一家人不一家人的。不就是看中了我爹的地位,才上趕著嫁給我爹的么?爹你也真是,一把年紀了,倒想起來續弦來了。」
孟立誠看了她一眼,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就被孟老夫人寵壞了的,一點規矩也不懂。
「如今你好歹得稱婉兒一聲母親,怎麼這般沒有規矩,怪不得前些日子又被皇上禁了足。」孟立誠教訓道。
「爹,這事明明是皇后蓄意陷害,怎能怪得了女兒。再說了,女兒是皇上的妃子,有什麼理由稱呼她為母親。」孟嵐指了指對面的鄭婉兒道。
「你……」孟立誠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而今,孟嵐是變得越來越囂張跋扈。從前她雖然個性張揚了些,但也不至於這般不懂事。如今到底是怎麼了,竟然這般不聽話起來。
孟太后實在看不下去了,便道:「行了,今日雖是家宴。除卻咱們孟家人之外,好歹還有南宮家的人也在場。難不成,你們想讓南宮家的人看咱們孟家的笑話不成?」
孟嵐氣鼓鼓地閉了嘴,坐到一邊去。孟立誠則帶著鄭婉兒坐到了另一邊,與她隔了好遠的距離。
彼時,南宮洺熙也來了。方才來的路上,瞧見了安兒帶著孟彥在看煙花,便停下來陪著他們多看了一會兒,這會兒倒是一邊拉著一個過來拜見了孟太后。
又走到孟立誠跟前,道:「舅舅也來了。」
隨後,又將孟彥交到鄭婉兒手中。
孟立誠總算是消了消火,笑著道:「多謝皇後娘娘掛懷。」
鄭婉兒也起身,道:「皇後娘娘實在是太客氣,倒是彥兒,方才給皇後娘娘添麻煩了。」
南宮洺熙笑著道:「孟夫人說笑了,母后常說大家都是一家人,又何談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彥兒同安兒本就年紀相當,正是貪玩兒的時候,本宮方才見了,也是歡喜地很呢。」
說罷,又拉著安兒去了上座與蕭承軒一道坐下了。
孟彥看著不遠處的南宮洺熙,對鄭婉兒道:「娘,我覺得剛才那個姨娘好生親切。比剛開始站在這兒的那位姨娘親切多了。方才,她還怕我走丟了,一路牽著我的手過來的。」
鄭婉兒笑著同他解釋道:「方才那位是皇後娘娘,最開始來的那位是皇上的孟才人,也是你的親姐姐,可不是什麼姨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