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壓歲錢

舉報信事件發生后，施大國和岳父的關係變得很僵硬。楊慧站在丈夫一邊，對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也有諸多不滿。楊老太太時不時也會和楊老爺子就這事爭論上幾句。楊勇是這件事的導火索和起因，看到父親因幫助自己而受到母親和姐姐一家人的責難很是惱火，便抱著替父打抱不平的態度，和楊老爺子形成了統一戰線。楊老爺子一看有兒子在背後撐腰，底氣也足了，原本虛著的心變瓷實了，不但不覺自己有錯反倒理直氣壯地和妻子及女兒爭論起來。

一來二去，夫妻、父女之間便越吵越凶，關係也越鬧越僵。最終，在莫如姐姐分到房子，搬離現有住所，讓位於楊勇一家后，楊老爺子便搬去和兒子、兒媳同住，與女兒、女婿逐漸減少了往來。楊老太太因不滿丈夫和兒子沆瀣一氣的所作所為，不願同往，於是便和女兒、女婿同住。原本一家八口人，分成了四對四的格局。後來，楊勇也分到了房子，楊老爺子便將原本屬於自己的那間屋子置換掉，和楊勇分的房子一起又置換了一套面積更大的房子。楊慧則用原本空關的那套房子置換下了楊老爺子原來居住的那間屋子，保證自家獨門獨戶的現狀不變。

大人的世界紛繁複雜，孩子的世界卻單純樸實。楊慧姐弟的失和並沒有影響到兮兮和蕾蕾這對姐妹的關係。

一家人拆成兩家人不到半年，施大國便申請到了勞務輸出的資格，那年夏天他便奔赴千里之外。

為了顧及施大國的感受，他在家時，楊老太太和楊慧從不當他面談論楊老爺子和楊勇的事，即便是知道楊勇後來分得了一套房子，住房條件較之之前已大為改善了，兩人也不敢多加議論，更別說上門探望了。現在，施大國外出離家，母女二人省了不少忌諱。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骨肉至親，楊老太太還是很關心兒子的狀況的。於是，她便和楊慧商量著什麼時候上門去看一下楊勇的近況。楊慧對於父親和弟弟的所作所為多少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即便已經過去一年有餘，每次提到他們兩個依舊如鯁在喉，難以釋懷。楊老太太清楚女兒的心思，也不勉強她去，只是提到帶蕾蕾一起去。

「這大人間的恩怨不該波及孩子。她們還小，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懂。」楊老太太說話時，一直觀察著楊慧的神色，「這一年多來，蕾蕾和兮兮一直都沒有見過面，蕾蕾時常提到兮兮，一直吵著想去看看她，和她玩。現在正好是暑假，我想著不如趁這次機會，帶蕾蕾去見見兮兮。」

「我倒不是反對蕾蕾上他們家去。」楊慧略顯猶豫地說著，「你也知道，那次蕾蕾打破兮兮的頭，莫如那麼生氣，還氣勢洶洶找上門來算賬。現在這事一出，我是擔心他們不歡迎蕾蕾去，要是蕾蕾去那兒看了他們臉色，受了委屈，怎麼辦？」

「不會的，這點你可以放心。」楊老太太篤定地說，「之前我給楊勇打過電話詢問他們搬入新家后的情況，也提到說想上門去看看，楊勇並不反對，還提議讓我帶上蕾蕾一起去。」

聽母親這麼說，楊慧這才鬆口答應了母親的提議。

就這樣，楊老太太便帶著蕾蕾去了楊勇家。兮兮見到蕾蕾很高興，這自不必說，楊勇和莫如果然如楊老太太說的那樣，見到蕾蕾沒有半分不高興，還準備了一桌子的菜招待她們兩個。自從出了舉報信事件以來，這是頭一次雙方之間冰凍的關係出現了鬆動的跡象，多少有了些緩和趨勢，至少在他們和楊老太太母女三人之間是這樣。

秋去冬來，緊接著的那一個春節，由於楊慧和蕾蕾並沒有回郊區鄉下，楊老太太便帶著蕾蕾去了一趟楊勇家，楊老爺子還破天荒的頭一次給了蕾蕾壓歲錢。拿到壓歲錢的蕾蕾開心得跟得了什麼稀罕寶貝似的，就連楊老太太想在回到家之前替她保管壓歲錢的要求都被她死命反抗掉了。楊老太太見到蕾蕾如此護錢心切，不忍心掃了她的興緻，也就沒再堅持。

回到家后，楊老太太對女兒說：「這老頭子以前和你們同住時，吝嗇得從不捨得給蕾蕾壓歲錢，這一分開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既然給也不知道多給點，才20塊而已。蕾蕾每年回鄉下，那邊最多的已經給到50塊了。」楊慧撇撇嘴，對壓歲錢的金額不太滿意。

「20塊錢少是少了點，但總比沒有好。能從鐵公雞身上拔下一根毛不容易。」楊老太太寬慰著女兒，臉上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楊慧整理著蕾蕾的外套，並搜尋著口袋，想看看那稀罕的20塊錢。但她翻遍了蕾蕾所有的衣服口袋，沒有看到錢的半分影子。

「蕾蕾，你把錢放哪兒了？」楊慧對著已經躺在床上，但尚未睡去的蕾蕾問道。

「就在大衣的口袋裡。」

楊慧又搜了一遍大衣口袋，仍是不見錢的蹤影。

「左邊的還是右邊的？」她又問。

「右邊。」蕾蕾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右邊口袋裡沒有。你記清楚了嗎？會不會落他們家，忘拿回來了。」

「不可能，公交車上我還從口袋裡摸出來看過呢！」

「呦，壞了，會不會是蕾蕾拿出來的時候叫小偷給盯上了，趁我們不注意給偷了。」之前走開，聽到楊慧和蕾蕾的對話后又出現的楊老太太插嘴說道。

「也有可能是她拿出來再放回去的時候不小心掉掉了。」楊慧嘆了口氣，「這從小到大沒拿到過她外公的一分錢壓歲錢，這次好不容易拿到一次，沒捂熱就給丟了。你還真是個福薄的，受不得別人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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