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做人要低調（一）

轉年的七月，正值盛夏，施家人又再度聚集到了施小妹的家中。這次他們是為了小雲的兒子——小豪——出生百日而慶賀。

席間，施大妹不免調侃上施小妹：「這下你有的忙了。之前還說我，如今你可是比我還忙，這小豪出生至今你都沒有脫過手吧？」

「你知道什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施小妹的臉上難得露出了苦澀，「小雲那婆婆就是個甩手掌柜，逍遙派掌門人，什麼事都不沾手，我要是再不幫襯著，他們兩口子那麼忙，哪裡顧得過來？」

「那廠子那邊呢？早先不是聽說廠里一直在返聘你嗎？」施大妹追問道。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回絕了，畢竟小雲這邊更要緊些。」

「也是，先顧著家裡最重要。」

「你那個店怎麼樣了？前兩天我經過車站時，本想著去找你說說話，可看見店鋪的門是關著，所以只好走了。後來事兒多也沒顧得上去問候你。店鋪的生意最近好嗎？」施小妹轉換了話題。

「一直都那樣，不咸不淡的。」施大妹無精打采地說著。

「不是還可以賣煙嗎？這生意應該不會差呀！」施小妹對於大姐的回答顯然很驚訝。

「零售的話能掙幾個錢呀？」施大妹依舊淡淡的口吻。

「之前你不是說鄉鎮府里凡是遇到請客吃飯的事都上你這兒來拿煙嗎？生意應該不差吧？」

「一年也就那麼幾次。」施大妹一副不願多談的表情。

施小妹心領神會地轉移了話題：「前幾日我聽說車站這裡的店鋪可能會拆遷，到底有沒有這事？」

「這消息傳出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我聽鄉政府里的姐妹說是現有的馬路通行量太低，跟不上鄉鎮的發展建設，鄉政府早就想把馬路兩邊的商鋪拆掉，把馬路拓寬成雙向六車道的主幹道。只是這資金審批一直下不來，估計沒個三五年這事成不了。」

「要是這商鋪拆遷的話，是不是還會有一筆補償費啊？」

「那是當然的，只要是拆遷都有補償。不同的是，商業拆遷可能多點，政府拆遷就少點。」

「甭管多少，有補償總是好的。」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要不然當年我幹嘛費事買下這個商鋪呢？真要是靠賣小商品賺回本錢，要到哪年才是個頭呀？這商鋪要是一拆遷，不但本錢都收回來了，還可以狠狠賺上一筆，我這幾年的心血也就不算白費了。」施大妹獨自打著如意算盤。

施小妹一邊默默聽著，一邊點頭附和。然後，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般，對施大妹說道：「大姐，這店鋪要是拆遷了，你拿到補償款后別忘了拿一些出來補貼二姐。不管怎麼說，要不是當年二姐把這開店的名額讓給你，你也賺不上這一筆。這開店也好，售煙許可也好，本都是鄉鎮府給他們這些承包地被沒收后又找不著工作的農民的優惠政策。要不是他們夫妻二人實在太笨，干不來這經營店鋪的事，這麼好的事兒也落不到你這兒。畢竟，這麼多年來，二姐從來沒問你要過一分錢的補償，好歹這次也該補償點……」

「錢是沒要，可他們那些破事不都找上我了嗎？我是一件都沒落掉過。」施大妹喃喃地說著。

「就算沒這事，他們家的情況你我都清楚，能幫的多少都該幫些，不是嗎？」

「我知道了，會看著辦的。」施大妹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施小妹的絮絮叨叨。

之後，施大妹像是急於要擺脫這個令她萬分尷尬的問題，開始轉移話題，和施小妹扯起了育兒經。

這邊施家兩姐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那邊施小國和楊慧就小寶的婚房又聊上了。

「大嫂，你上次說的在鎮上買婚房這事，還真讓你說中了。」施小國這次的態度明顯懇切了不少。

「這又是怎麼了？」楊慧一副質疑的口吻，提防著他肚子里又冒出什麼壞水來。

施小國唉聲嘆氣了一番之後，開口徐徐說道：「這九月份開學后，小寶就讀大四了，再有一年就該畢業了。年初，有媒人來打聽說媒，先前都說的好好的，雙方的家庭背景，孩子的自身條件都挺配的，結果後來一說到房子的事兒上就卡住了。對方讓媒人來打聽我們家在鎮上有沒有房子，我如實回了，結果就沒下文了。我主動去找媒人詢問，她說對方小姑娘說自己還太小，想再等上一等，不急著結婚。」

楊慧始終不動聲色，一邊喝著紅棗茶，一邊嗑著瓜子，聽著施小國像念經般的訴苦：「我一開始也相信了這媒人的說辭。可是沒想到一個月之後，我發現原本和我們小寶說媒的這家女孩居然和另一家人說定了親事。我一氣之下就去找了媒人，讓她把事情給我交代清楚。她一開始還不敢見我，一直推脫，被我逼了兩三次才現身。你猜她是怎麼跟我解釋這事的？」

「大概是女方嫌你們家在鎮上沒有房子，而另一戶人家在鎮上有房子吧？」楊慧用著一副頗有先見之明的口氣，慢吞吞地說著。

「大嫂，你說的太對了。」施小國握著拳頭狠狠砸了一下桌面，「就因為我家在鎮上沒房子，女方家就把我們給回了。真是勢利眼！他們也不看我們小寶什麼學歷？大學本科呀！這十里八村的能找出幾個本科生來？」

「看吧！我說什麼來著？果然被我說中了吧？」楊慧揶揄道，「之前勸你買房，你還不當回事兒，滿不在乎的樣子，現在知道我不是在誆你了吧！」

施小國像是沒聽出楊慧口氣中的嘲諷之意，繼續說道：「我這下是下定決心了，不管再怎麼艱難也要給小寶在鎮上買一套房子。就像大嫂你之前說的，哪怕是套二手的老公房也好。要是他們小夫妻願意將就，那就先將那裡做婚房；要是他們想買新房的，到時可以賣掉這套房子付首付……」

「聽你這麼說，想必已經在看房了吧？」楊慧聽著有些不耐煩，打斷了施小國的話問道。說話間，她將手中尚未吃完的瓜子一股腦倒回桌上的食盒裡，拍了拍手，又拿起手邊的杯子，嘬了一口紅棗茶，追問了一句：「有沒有看中合適的？」

「倒是看中了一兩套，但價格都有些偏高，我還在和中介談，要是談不下來的話，恐怕還得接著看房。」施小國與楊慧說話時的口氣顯得極為恭敬，他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與往日趾高氣昂的態度完全不同，「我覺得這方面大嫂你是行家，之前你買的那套房子真是再划算沒有的。我想請你幫著參謀參謀，要是也能像大嫂這樣撿個漏是再好不過了。」

施小國這幾句話算是戳中了楊慧的命門，說得她很是受用。但到底，楊慧對著施小國還是有介懷之心的，要說真心實意幫他挑房子，她是斷不肯如此上心的。但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楊慧雖然不願意直接出手相幫，但該提點的提點，該關照的關照，她還是毫不保留地將自己的購房心得向施小國如數家珍般一一說來。施小國則如獲至寶般默默記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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