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思

夜深了。墨藍墨藍的天，像經過清澈清澈的水洗滌過，水靈靈，潔凈凈，既柔和，又莊嚴；沒有月亮，沒有游雲，萬里一碧的蒼穹，只有閃閃爍爍的星星，宛若無邊的藍緞上的灑印著數不清的碎玉小花兒。

從我獻血已經過了數日了，柳月的病也徹底好了。雲素和柳月堅持要正式認我做義女，我便成了蝴蝶山莊的小姐。也許是寂寞太久了吧，心中倒是有絲歡喜，就讓我感受下這片刻的溫情吧。

自從那日後，我和雲行天的關係變得相當微妙了，他幾乎每天都會來我的雲築小閣坐坐，有時坐個一天，卻不說一句話，只是獃獃的望著我。

倒是曉彤卻連著好幾天見不著人，想必又是被雲素逼著練武。

有時我會想，如果可能，就一直就這樣過下去多好，什麼也不去想。

然，終究是不可能，那一直纏繞我無數次的夢，讓我一次次在黑夜中驚醒，心，會莫名因為夢而悲傷不止。那一雙妖嬈之極的紫眸，就像是宣示著我等待命運之輪的轉動。

仰頭，望天！

蒼穹無垠……

「又在想心事了？」溫柔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我沒有回頭，只是望著墨藍的天默默出神。雲行天也不在說話，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

四周一片寂靜，心裡那一絲煩惱彷彿也被這寂靜的夜溶化成一片清靜。這一刻，我不想開口說話。

雲行天靜靜望著夜雪，今夜他剛從母親的書房出來，想著母親告訴他今天琴劍山莊的莊主向她提親。身為男兒本來就沒有自由，如果是以前他也會答應，可是自從見到她，他的心似乎就沒有安靜過。

雲行天心情煩躁的從母親書房出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雲築小閣。遠遠的就看見夜雪，那個絕世的女子，一身白色的輕煙紗裙，一頭烏黑的秀髮沒有任何束縛的披散在後面，夜風吹來，將她如雪白衣，輕輕地吹動。

鬢邊，有幾縷柔發，被風兒輕輕吹亂，拂過她白皙的臉龐。可是她渾然不覺，只是默默地站在那出神。

她的臉上上平淡的沒有任何錶情，可是雲行天卻直覺她在煩惱一些事。望著她，就再也不想走了。

不知過了好久，雲行天認為眼前的女子不會在說話時，風中卻飄來她清冷的聲音：「你相信人世間有輪迴嗎？」

此刻他只感覺眼前的身影是如此模糊，彷彿一霎那就會消失，幾乎是下意識的，雲行天道：「我相信。」

「原來真有啊……」我輕嘆一聲。

雲行天身子一震，猛然抬頭，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翌日上午。

我正坐在雲築小亭中，享受著陽光沐浴。原來，這樣的生活竟是如此的幸福。

「姐姐。」曉彤笑著走來，坐到我旁邊。

我微微一笑道：「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看姐姐了？」

「姐姐，彤兒一直都想來看姐姐的，」曉彤撅著嘴委屈道。

我笑笑：「彤兒，武功練得怎麼樣了？」

果然，一聽我提到練武，曉彤馬上垂頭喪氣道：「姐姐別取笑彤兒了，彤兒對練武一點也不感興趣。」

我看向她，淡笑道：「可是，彤兒卻是下任的莊主。」說起來，雲行天倒是練武奇才，在江湖上人稱玉笛公子，沒想到他那把笛子竟是武器。不過在這個世界身為男兒卻也悲哀，男子只能嫁人。

曉彤嘆了口氣道：「其實哥哥更適合那個位子，只是母親是不會同意的。」

心中微微嘆息一聲，望著碧藍的天空：「其實幸或不幸，只是每個人的理解不同。人生其實最快樂的是輕鬆自在的活著。小時候，我的願望很簡單，就是期盼著母親每天能對我多笑笑，可是如果知道後面會發生的事，我寧可她不要對我笑，也不要……」說到這，我停了下來，自嘲的笑了笑。

一雙手伸過來，握住我此刻冰冷的雙手，肌膚上傳來淡淡的溫暖，曉彤輕聲喚道：「姐姐。」

心，忽然變得暖暖的，我站起來，淡笑道：「找姐姐什麼事？」

曉彤微楞，半響微微一笑道：「姐姐，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心裡不由莞爾，想起在蝴蝶山莊這些日子，曉彤幾乎每次都神秘兮兮帶我去些地方，其實就是山莊里一些別院，或者山洞，再或者就是去帝都的酒樓。

我看了曉彤一眼，笑道：「這次又是什麼地方？」

曉彤張口欲言，不知想起什麼，臉上紅了一下，居然沒說出口，過了片刻，才道：「先不告訴姐姐，我，我先去練功了。晚上再來找……」話沒說完，就已經跑掉了。

心裡不由笑道：「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地方。也難怪雲素整日愁眉苦臉說道：『曉彤頑劣，蝴蝶山莊未來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