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玉屏風
()「半個時辰內，把這些東西準備好，搬到青偃房間門口。」說著，翎走到一邊的桌案前提筆，抬頭，見落翼恭敬一旁站著，抽了抽嘴角，「磨墨。」
「屬下遵命。」
一邊想，一邊寫，寫完之後，又仔仔細細篩查了兩遍，確認無誤，遞給落翼。
「對了，再給我幾張銀票。」公主問屬下要銀子，實屬翎身上從來沒帶著錢。
剛走到別院門口，珏就急匆匆趕來了，一上來劈頭就問：「你要去哪？」
翎輕笑，綻放久違的輕鬆，「二哥，我又不逃跑，幹嘛這麼緊張？」
「你問我的侍衛要了銀子，我就不能問問你拿著我的銀子去幹什麼？」珏一臉裝正色的調侃道。
翎也實話實說道：「去給青偃做衣服，堂堂月王殿下，不會連這點錢都不捨得？」
「給他做衣服？」珏微微一愣，青偃那副樣子，能穿衣服嗎？
「嗯，沒錯。月王殿下還要盤查什麼？」翎在珏面前蒙上面紗，示意自己不會拋頭露面的出去。
珏的嘴頓時咧開一個好看的彎度，這樣說話才是翎，慵懶，總是帶著調侃，妙語連珠，會給人做衣服，看來，青偃沒辜負他的期望。
「叫落翼跟你去。」珏有些不放心。
「不巧，落翼讓我使喚著忙別的事呢。」翎擺出無奈狀看了看珏。
「那我派兩個人總行，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
「派兩個長得好看點的，太丑的也容易引人注目，好了，月王殿下，再盤查下去，天要黑了。」
「好了，路上當心點。」雖然翎不是小孩子了，但是珏依舊囑咐道。
「放心。」翎翻身上馬，只是動作，並不瀟洒依舊，「對了，二哥……」
「什麼事？」
「你手下的人要封口，青偃是我請來的貴客，不是什麼路邊撿來的雪兔。」故意將一個請字咬得極重，珏應該明白她的意思。
「封口費我要你公主府里收藏的那組白玉屏風。」那可是翎最喜歡的東西，曾經自己都不捨得拿出來擺。
翎睜圓了美眸，狠狠瞪了珏一眼，「小心砸腳。」說完，策馬揚塵而去，留下珏一人留在原地吃土，笑得異常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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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離集市並不太遠，翎也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很快便找到了一間成衣鋪，「掌柜，能否訂製衣服？」
掌柜上下打量著翎，從她身上穿的衣服，判斷出是來了大主顧，忙點頭呵腰笑道：「當然能，姑娘，我們這間成衣鋪是這方圓百里最好的了。」
翎撇了撇嘴，她可不是運氣好找到了一間方圓百里最好的，估計她去隔壁那家，那家也這麼說，「我要現畫衣服樣子，你能現在就做嗎？」
「沒問題。」
「我畫的樣子可奇特。」
「再奇特也沒問題。」胖乎乎的掌柜拍著胸脯保證道。
翎踱至一旁桌案，提筆，在一張紙上鉤鉤畫畫，不一會兒，一身看起來確實是衣服，但是其間巧妙叢生的圖樣躍然紙上。
「姑娘……這……」掌柜顛來倒去看著圖樣，不是做不出來，卻是不明白，衣服有這樣的嗎？說白了衣服就是用來蔽體的，這麼繁瑣是為何？也沒見著有多好看。
「能做不能做？」翎顯然不想跟他廢話太多，倚躺在椅子上，只等結果。
「能做，能做，只是這價錢……」商人就是商人，三句話不離本行。
「半個時辰之內，我要十套，最好的料子，別矇事，我可認得布料好壞，錢不是問題，我這裡是銀票。」錢當然不是問題，落翼給公主銀子，肯定是有多少給多少，一般一千兩以上才用銀票代銀，而普通成衣店中，最好的料子制一套衣服，頂多二十兩銀子。
此言一出，掌柜那胖腰彎的更低了，「那敢問姑娘，此穿衣之人身高多少？」
身高？翎大概知道青偃躺下來多長，多高嘛……她就已經不算矮了，青偃比她還高不少。
站起身來用手在頭頂一頭半高的地方比了比，「就這麼高，記得，略寬鬆些，但是沒你胖。」
掌柜額角抽了抽，但仍舊笑顏道：「姑娘選什麼顏色？十套衣服可都是一種顏色？」
「青色。」翎下意識想起青偃的眸色和發色，覺得，青色最適合他。
「姑娘請稍後，我馬上吩咐下去。」
掌柜點頭完畢，一溜小跑，胖墩墩的身子跑起來一跳一跳的肉隔著衣服都能看見。
翎微閉雙眸，手肘支在扶手上撐著頭，周圍的沉寂，又一次襲來，為了一個陌生人，她為什麼要花這麼大心思？她難道還未參透？牽挂越多，痛苦就越多……她自己的事已經紛亂一團，還有心思管別人？
她不願想，太累了，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沒人死在她面前，就算不上逼她了，得過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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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還請您過目。」胖掌柜的聲音傳入，翎突然驚覺，她怎麼會睡了過去呢？
沒有內力外出就已經算危險的了，她居然還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睡著了？雖然身後站著兩個人，但是她從未那麼失了警覺過。
「展開來我看看。」翎穩了穩心神，看向展開在面前的衣服。
乍看之下與普通的長衫無異，但是翎設計的巧妙，青偃那樣的身體，可以方便穿上，伸手摸了摸布料，一般，但是，應該是這小鎮子地方最好的布料了。
「你這裡有衣飾沒有？」翎突然問了一句。
「姑娘可是問著了，本店新到了一批上好的衣飾，玉佩，帶扣，應有盡有，您選選？」胖掌柜不遺餘力的推薦著，一邊將盒子抱放在桌上。
玉佩？這裡能有什麼好玉？珏可是要走了她一組白玉屏風，她去搜刮塊玉佩不過分？
至於帶扣嘛……翎看了看這些繁瑣花紋的樣式，終於在其中找到了一個陰刻著少量花紋的，看著也簡單，翎倒是覺得，越簡單的東西越適合青偃。
隨手扔給胖掌柜，「一起包起來。」說完，翎放下一張銀票，拎著包袱走了。
而身後的胖掌柜，則是雙手顫抖的捧著銀票，突然從外向內揮動手臂，示意著一旁的小廝，關門，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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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回到別院，見落翼已經在青偃門口待命，身後，擺放著她要的東西。
「辛苦了。」翎一向該客氣的時候要客氣，從來不佯裝尊貴，與生俱來的高貴存於氣質中，不必要虛張聲勢。
「替公主辦事，不辛苦。」
翎點了點頭，落翼的話一向不多，能省則省，聽著倒也舒服，比她以前身邊那個愛嘮叨的宸羽強多了，都說跟誰隨誰，落音像面對她時候的珏，而落翼，像上了戰場的珏，那宸羽像誰？她愛嘮叨嗎？
推開門步入其中，青偃還在睡著，呼吸漸穩，似乎沒有要醒來的意思，放下床幔，翎比劃著位置，讓人將東西都擺放好，調整好角度，走了一圈，打手勢讓他們退下去。
端起桌上的清水喝了一口，看了看外面的天，天色漸晚，又快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這次再吃什麼東西青偃不會胃痛了。
翎仔仔細細思索了一番，她是沒照顧過人，但是，常識她可都懂，不能再疏忽了，拿人練手也該有個分寸。
拿出一些香料，投入銅爐內點燃，幽然的清香瀰漫整個房間，不俗媚，也不熏人入睡，反倒多了幾分雅氣。
不過，雖然翎喜歡這些清香，但是不一定每個人都能適應，只聽床幔之中略有一絲聲音傳出，青偃，被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