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守株待兔

第二天。

羅弋早早來到公司樓下。

「早啊！」

建國一臉朝氣蓬勃地跟他打招呼，低頭看自己手上的表，「好像也不算早……我先去打個卡。」

說完，飛快鑽進了大廈。

看著建國矯捷的身影，羅弋苦笑，別看建國頂著一個年代感十足的名字，卻是一個風風火火的年輕人。很多人在剛認識他時，都因為他這個老氣橫秋的名，而產生誤會。

建國也有無數次想要改名的念頭，雖然這名字比鐵柱鋼蛋之類好聽，但著實不符合他英俊瀟洒的外表。

可惜，最後都因改名程序太麻煩而放棄。

中午，兩人又在一起吃飯。

建國問他：「昨天晚上發信息問那些是要幹嘛？」

「我總覺得那是誰的惡作劇。」

建國大口吃飯，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帥哥形象：「我當然也希望是惡作劇……」

羅弋笑了笑「我想....今天晚上留下來，驗證一下這個傳聞。」

建國聽到這句話臉都白了，盯著他，「你不要命了？」

羅弋語氣坦然，「如果能證明這只是惡作劇，豈不是一件好事？要不……咱倆一塊？」

建國連連擺手，「給我100萬我也不幹！」

他勸羅弋：「別傻了，你只是個普通員工，幹嘛拋頭顱灑熱血。」

羅弋笑笑接著吃飯。

每天中午在食堂裝模作樣的吃飯，是他最痛苦的事，味同嚼蠟。

建國知道他一向固執，從兜里掏出一張紙遞給羅弋「這是我家傳的護身符，借你用一晚！」

羅弋推了回去：「這事真假都沒確定，不用這麼緊張。」

建國小聲說「八九不離十了！別逞能了兄弟。」

但無論建國怎樣勸說，羅弋都決定晚上留在公司。

對於公司是否有吸血鬼，他持懷疑態度。不過他肯定希望有。這些年，羅弋越來越想找一個同類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說到同類，幾十年前他曾經遇到過一個，那人當時是個作家的身份，後來因為那場轟轟烈烈的文化改革移居美國，再也沒有聯繫上。

每次想到他，羅弋都覺得遺憾之極，再後來，羅弋反應過來，猜想是對方主動切斷了同自己的交往。

下班后，羅弋借口加班留了下來。

建國在中午飯時從樓下食堂順了幾個大蒜，走之前交給他防身。

大蒜是對付殭屍的，按照建國的理論：吸血鬼是西方的殭屍，從生活習慣上來說它們近親，就像表哥表弟的關係，真遇上了，大蒜多少能起到震懾作用。

羅弋將大蒜擱在桌子上。這個東西經過他自己驗證，妥妥沒用。

天色很快黑了。

他插著口袋，在公司陰暗的走廊晃蕩。

說實話，心裡有點緊張。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這麼多年來，他可能即將要見到一位同類。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晃悠了很久，一直到半夜，除了發現公司某些地方衛生打掃的不夠乾淨之外，並沒有別的。

羅弋失落的回到辦公室座位上，坐在那回想著後來建國對他說的一些細節。

那天晚上，劉秘書來公司拿文件，發現燈開關失靈，下樓的時候電梯遲遲不下，緊張的小劉聽到附近有聲響，以為還有別人也在公司，便循著聲音過去，結果看到了個黑色的人影，正抱著另外一個人亂啃，地上一灘黑色的血跡。

驚慌的小劉從樓道跑出了公司，中途磕磕碰碰摔得不輕……第二天就電話申請了辭職。

據說，把小劉嚇到的那幕發生在檔案室，也有人說是公司天台的入口。這兩個地方羅弋已經看過了，都沒發現什麼。

果然，又是人嚇人么？

羅弋失落。

想到自己一直追的破案片今晚還有更新，不知今晚是怎樣的新劇情。

作為一個喝血的妖怪，沉迷追劇的確是一個說不出口的愛好。

他覺得，自己不抽煙，不喝酒，不亂搞男女關係，可以說是個標準的家居好男兒。如果再沒有一點點小小愛好，那生活簡直太枯燥了。

公司的內網對一些娛樂性的網站都屏蔽掉了，劇是追不了。他托著腮幫子滑鼠在網頁上亂點。

鬼使神差的，在搜索百科里輸入「吸血鬼和殭屍，區別」幾個字。

屏幕瞬間彈出來上千條的信息，關於吸血鬼和殭屍的起源，演變，影視形象等。

這麼多年他一直對自己的種類感到疑惑。想到人們腦補中的吸血鬼，各種狂拽的超能力，然而自己什麼都不會！

正準備關掉網頁，滑鼠卻點了幾下都沒反應，羅弋心中正納悶。

「先別關~」

一個陌生而平靜的聲音從他的耳旁傳出。

羅弋感覺耳後瞬間出現一絲涼氣，幾乎從椅子上跌落下來，一個激靈蹦了起來。

他的座位旁已經立著一個人，身形消瘦。和他距離出奇的近。

剛才他的臉幾乎貼到他的腦袋，而羅弋竟然沒有一絲的知覺。

羅弋克制住自己的驚駭，「你是人是鬼？」

那人輕聲反問他「你這麼晚在這不就是在等我么？」

羅弋打量著他：「……吸血鬼？」

這個人站在光線暗處，渾身漆黑。

猛一眼看去，就像武打片里一個人穿著漆黑的緊身夜行衣站在那裡。

對方顯然也在打量他。

羅弋說：「你可不像一個吸血鬼。」

對方淡定的說：「你也不像……」

兩人都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良久，羅弋才問他：「你不會是樓下保潔惡作劇的吧？」

對方緩緩抬腳從光線陰影里走出來，這一出來，羅弋就愣住了，對方果真的穿了一個黑色緊身衣！

包得嚴嚴實實，連臉和頭都遮住了，如黑色木乃伊，多了幾分猥瑣。

一種被惡搞的感覺湧上心頭。

羅弋還沒來的及生氣，對方伸手緩緩把帽子上的拉鏈拉了下來，露出真容。

按照正常橋段，此人要麼是樓下的工作人員在開玩笑，要麼會露出令人驚悚的嚇人長相。

但是當他完整露出臉，羅弋又失望又慶幸的發現，對方是一個面目柔和的年輕人。

「不好意思我唐突了」

對方出乎意料的彬彬有禮，臉上帶著歉意。

羅弋心中無法判斷他的身份，不死心的問：「你……到底是人是鬼？」

「……剛才您問過了。」

他說著笑了一下，露出了口中不同常人的尖銳牙齒

羅弋心中一驚，真的是個吸血鬼！

「我知道你今天在這裡是為了等我。」對方慢條斯理的說：「剛才你在樓道我都知道……」

一瞬間，羅弋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是啊，他找他是幹嘛？

好像只是為了找而找，出於對同類的好奇而找。

大概有十幾秒鐘的沉默，羅弋尷尬的問出一句：「你……為啥把自己穿的像個賊？」

對方很明顯的被這個問題問愣了，「上次跑出來被晒傷了，穿這個保險些。」

兩人從旁邊都拉出個椅子，互相客氣了一下，都坐了下來。

「我本來以為公司的傳聞只是惡作劇，請問你怎麼稱呼？」，羅弋不忘補充自己：「我叫羅弋」

「我叫楚信。」男子答。

羅弋暗自感慨下：好名字！

帶著點文藝，一個喝血的異類竟然有個這麼好聽的名字。

他問楚信：「我們公司女秘書前幾天看到吸血鬼咬人.....是你嗎？」

楚信搖頭「不是，也很少過來這邊。」

「這麼巧，我今晚留在公司找你，你就來了。」

「也不是……」

對方顯然有點不好意思，說：「我早就留意你了，這次其實是我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