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血肉橫飛
一隻乾枯的手攀上她的肩膀,力氣之大幾乎要將她捏碎。
黑影頓了頓神,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是人是……是鬼……」
「你覺得呢?」
陰森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冰涼的溫度冒著寒氣,直打在她的脖頸,耳根。
她幾乎忘了呼吸,渾身冰涼。
「這麼晚了,你是陪我的嗎?」詭異的聲音再次響起。
咚!——咚咚!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三更了。還有半個時辰,我的朋友們也會來陪我……」
「啊!」
黑影一閃,連同窗扇,消失不見。
傅千顏捂著耳朵起身,看著露景的「天窗」,眉頭緊皺:「這丫頭,本事不大,嗓門不小,震死老娘了!」說罷使勁砸了砸耳朵,躺下便睡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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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傅千顏終於趕到津州元府。這聚集了形形色色江湖中人的地方,就像是風口,一旦接近,再想脫身,難比登天。
踏進元府大門,行百餘步,便見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發未束,戴著一黑一白兩張面具,只露出一雙纖長的眸子,泛著幽光。
來人要將英雄帖遞給白衣,待白衣點頭,黑衣就將來人名字記錄在冊,接著那人便由另一位素衣小廝請上百階梯,進入賽場,此後不管是死是活,是榮是辱,都將被曝光於江湖。
邊走邊欣賞著元府不可多得的天然美景,傅千顏感慨不多,倒是希望自己以後的居室能請來設計此園林的人來幫忙。
竹林芳草,繁花錦簇,鶯歌燕舞,不僅採用真正的瀑布、湖泊,更是將津州最有名的熊山作為輪廓,可謂氣勢磅礴,又精美如絲。
入神之際,忽被一聲慘叫拉回現實。
循聲望去,傅千顏眼角不由一跳。那剛剛還通透無暇的白玉路,此時已是鮮血淋漓。
她忙定睛細瞧,這才發現不遠處已經被碎屍的男人。
他的頭還在白玉路上滾動,咕嚕咕嚕的,劃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道子。
來參加武林大會的,都不是泛泛之輩,死人這種事情,早就見怪不怪。
眾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一樣的漠然,一樣的不屑一顧。
可話雖這麼說,其中還是免不了有些初來乍道的小蝦。
死人就算了,還是碎屍這種變態的死法,擱誰第一次見都會受不了吧?
傅千顏好巧不巧的正從這小蝦身邊走過,結果小蝦精神緊繃,導致呼吸不暢,胃口一陣翻騰……不偏不倚地就吐了傅千顏一身。
這倒成功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傅千顏的笑僵在臉上,一字一句道:「姑娘,你這樣暴遣天物,你家裡人知道嗎?」
小蝦滿臉愧疚,剛要道歉,胃口卻又一陣翻騰!
傅千顏嚇得跳出數丈,一腳踩在屍塊上,險些滑到,萬幸只是虛驚。
傅千顏長舒口氣,不成想小蝦卻因為她這一腳肉塊,再次一吐千里……
「現在的年輕人,心理素質真是差得離譜。」傅千顏故作滄桑,掩面嘆息,差點被袖口的穢物熏去見閻王。
她眼角抽了抽,又抽了抽,頓時一股酸水往上涌!
幸好被壓了下來。
在這麼多人面前,她傅千顏就算是打掉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吞,更別說是穢物了,來來回回不就是吃進去的飯,有什麼了不起的?
想到這,傅千顏終於吐了。
「這位公子,能否讓我們看一下您的英雄帖,您也好先一步去整理。」百階梯前站著的素衣小廝走了過來,禮貌地詢問。
傅千顏撐著腰點頭,從懷裡掏出了英雄帖,待白衣黑衣點頭后,素衣小廝微微躬身,將她請上了階梯。
晚飯後,傅千顏獨自在庭院散步。
月色皎皎,不時有早春的鳥兒飛過,在這乍暖還寒的季節里,平添了一份獨特意境。
新生的綠葉,嬌嫩至極。
傅千顏卻不管這些,隨手取了一片,躍上屋頂,盤膝而坐。
將嫩葉放在嘴邊,吹起不知是何年何月的小調。
不遠處有簫聲合鳴,徐徐緩緩,抑揚頓挫,倒符合此時節氣。
簫聲愈近,傅千顏微微抬眸,卻並未見人影。
簫聲四散,人影全無,若非內力雄厚,高深莫測,便只有一個解釋……
眼角寒光一閃,傅千顏手中的嫩葉已然刺進黑暗。
「以為你只是嗓門不小,沒想到變戲法的能力也不錯。」
黑暗中,一位妙齡少女釀蹌走出,一手握蕭,一手握著流血的小臂。
「真是不敢想象,你從哪得到的英雄帖。」
如此就被識破身份,女子尷尬地咳了咳,「我是來道歉的,傍晚時候……」
「打住!」傅千顏連忙阻止,那種噁心的事情,就算是回想,也是對精神的一種煎熬。
壓了壓神,冷靜半晌,她才繼續道:「如果只是來道歉的,那大可不必,本公子沒那麼多講究,回去養傷吧。」
女子扯出淺笑:「不礙事,只是皮肉傷。」
「我說的是你胸口的劍傷。」
女子臉色變了變,還要說什麼,傅千顏已經飛身而下,關門睡覺。
「公子,在下確有一事相求。」
「……」
「不瞞公子,在下半路遇到山賊打劫,銀子全被搶了去,現在手頭吃緊,所以想找公子借些銀子買葯,他日必當如數奉還,不,雙倍奉還!」
「……」
「公子?」
「……」
「公子,你睡著了嗎?」
「嗯。」
「……」
*
次日,武林大會初賽正式開始。
傅千顏溜達過去的時候,已是晌午。
倚著廊柱望了兩眼,意料之中的沒勁,她張了張口,順勢就睡了過去。
「公子!」
傅千顏閉著眼哼哼:「人在休息的時候,最忌諱一驚一乍。」把女子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扒拉下去,她繼續哼哼道:「更不可以下這麼重的手。」
女子並未介意,笑容滿滿道:「公子昨天睡得不好?」
傅千顏眉頭挑了挑,「多虧了某些人的用心良苦,睡得特別好。」
女子笑得越發燦爛,「公子喜歡就好!」說罷雙手攥住傅千顏的手,認真道:「公子是好人,俠字當之無愧!對在下的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情重於以身相許!」
「停!」傅千顏瞬間瞪圓雙眼。
那女子見狀卻大笑起來,趕忙解釋道:「公子不要緊張,在下話還沒說完。
「公子的恩情,乃再生之恩,在下本該以身相許,奈何在下已經心有所屬,所以還請公子見諒。」女子不好意思地拱了拱身,鄭重承諾:「不過日後但凡公子有用的到在下的地方,在下定當刀山火海,絕不推脫。」
抹了把汗,傅千顏如釋重負地擺擺手:「姑娘嚴重了,況且我好像並沒有救過你?」
「隨公子你怎麼說。」女子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條玉墜,「這個正好掛在你的佩劍上。在下九龍秦喬,公子怎麼稱呼?」
「傅顏,彥頁顏。」
「傅公子,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