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溫鍋飯
結束了下午的課，凌寒匆匆收拾好琴房就搭地鐵往家趕。她先回道家放下包和速寫板，只拿上錢包、手機和鑰匙去了小區附近的超市。
凌寒在超市買了很多菜，今晚她要在家裡請左瀾吃溫鍋飯。
之前凌寒住在學校宿舍的時候沒有條件自己下廚，通常都是在學校食堂吃或者在外面的小館子里對付一口。
左瀾大學畢業后就自己搬出來住了，她自己不會做飯，但她偏偏又是個對食物很挑剔的人。
從前父母家裡有專門做飯的阿姨，她是飯來張口，可現在自己出來住，又不好總回家蹭飯，讓母親有讓她搬回家住的理由，所以就時常磨凌寒去她家小住幾天。
既有人陪她，又能吃到可口的飯菜，兩全其美。
凌寒回到家把東西都拿進廚房，繫上圍裙，叮叮噹噹地開始了她一個人的戰鬥。
七點多了，路上還是很擁堵。
左瀾無聊地用手指敲擊著方向盤，等待紅燈變綠。
還在大學三年級的時候，左瀾就已經在D市一家非常著名的律師事務所做兼職，畢業后直接留下做了實習律師。
在律所她從未對人提及自己的父親，因為她不想被特殊照顧，只想靠自己慢慢積累經驗，再像父親那樣憑自己的實力在這個行業里站穩腳跟。
上班后，左瀾平日里開的都是這輛普通的別克，穿著打扮也盡量不張揚。律所里的同事都以為她出身小康之家而已。
左瀾實習期剛滿就開始獨立接案子，工作也越來越得心應手。
畢竟虎父無犬女，左瀾繼承了父親的優良基因，律師這個行當對她而言再合適不過了。
她已經給自己規劃了一幅藍圖，35歲前她要在D市建立自己的聲譽和威望，還要開一家自己的律師事務所。
飯菜都已擺上桌，凌寒已經在餐桌前坐了半個多小時。
左瀾先前已經給她打過電話，說要加班會晚到，所以凌寒也就不打電話催左瀾了。
七點多了，人還沒到。凌寒摸了摸盤子邊，飯菜還有餘溫。
「咚咚咚」，有人敲門。凌寒一開門，左瀾整個人就倒在她身上，「凌寒，我都快餓死了。」
「好了，你快進來。飯菜早就好了。」凌寒知道怎麼對付耍賴的左瀾。
左瀾一聽說吃飯，立刻被激活，三下五除二地放下皮包和手提袋，換上拖鞋、脫下外套，動作一氣呵成，直接奔向餐桌。
看著一桌豐盛的飯菜，左瀾的眼睛都在放光，「凌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做的菜。跟這一桌美味比起來，那些外賣都不是給人吃的。」
左瀾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夾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裡，「這牛肉燉得太嫩太好吃了。」一塊肉還沒咽下去，左瀾就又往嘴裡塞了一塊，臉上掛著滿足的表情。
「左大小姐，你是家裡有現成飯菜不吃，非要自己受罪。」凌寒坐到餐桌旁，給左瀾盛了一碗飯，放到她的面前。
左瀾接過飯碗，夾了一口米飯送進嘴裡，邊嚼邊替自己辯解，「我媽她一直沒放棄把我抓回家。我可不能為了美食中了她的圈套。」
左瀾又夾了塊魚肉，「太好吃了，凌寒，你應該開個餐廳。你比我媽的廚藝還好。」
「喜歡吃就多吃點，吃胖了別怪我就好。」凌寒往左瀾的碗里夾了一塊紅燒肉。
吃了一會兒，左瀾突然想起了什麼，「哎呀，我都給餓傻了，今天是你搬新家的溫鍋宴。等一下啊！」
左瀾快步走到門口，把她帶來的那個手提袋拿到餐桌上，打開袋子，從裡面拿出一瓶紅酒和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凌寒，紅酒和蛋糕是送你的喬遷禮物。這瓶紅酒可是好東西，是我從我爸那裡順來的。」左瀾狡黠一笑，「蛋糕是在市裡最有名的蛋糕店專門定製的。你打開看看。」
凌寒解開蛋糕盒上系著的絲帶，慢慢地從盒子里取出蛋糕。
蛋糕做成一棟房子的形狀，上面放著用棉花糖做的「HOME」字樣的字母牌。
「真好看，我都捨不得吃了。左瀾，謝謝你。」
「跟我還客氣。家裡有杯子嗎？」
「紅酒杯就沒有，只有普通的水杯。」
「我猜開瓶器也應該沒有吧。還好我都準備了。」左瀾像變魔術一樣從袋子里掏出一個盒子，裡面放著兩個紅酒杯和一個開瓶器。
「醒酒就算了，咱們直接喝。」左瀾用開瓶器拔出瓶塞，直接將兩個杯子里倒上紅酒。
「等等，你喝酒了還怎麼開車回家啊？」凌寒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誰說今天我要回家了，今晚我就賴在你這裡啦。」左瀾嘿嘿笑著說。
「你不嫌床小，我就大發善心收留你吧。」凌寒配合著左瀾。
「乾杯。」兩支紅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兩個女人邊吃邊喝邊聊，時間過得很快。
將杯盤狼藉收拾妥當后，凌寒從給左瀾找出一套乾淨的睡衣和一支新的牙刷。
洗漱后，兩人躺下準備休息。
「凌寒，你睡了嗎？」黑暗中左瀾問道。
「還沒有。」凌寒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吃太多了，我睡不著。咱們說會兒話吧。」左瀾說著坐起身來，打開了床頭燈。
凌寒也坐了起來，拿起她和左瀾的枕頭分別墊在兩人的背後。
「凌寒，現在你已經如願以償有了自己的家，接下來你還有什麼打算？」左瀾歪著頭問道。
「也沒什麼打算。先把助學貸款還完吧，然後努力工作，爭取有一天能買一套屬於我自己的房子。」
「天哪，你除了房子就沒別的想法嗎？比如，找個男朋友？」左瀾壞壞地笑著。
「沒想過。而且我這樣的身世和條件，恐怕沒幾個人會接受吧。」
「胡說。你條件哪裡不好？你凌寒要樣貌有樣貌，要身材有身材，氣質出眾，堅強獨立，廚藝了得，簡直就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極品女人，誰娶了你絕對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啊，不對，是拯救了全宇宙。」
「是不是當律師的都像你這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凌寒不領情還揶揄左瀾。
「我誇你呢，你還這麼損我。」左瀾噘著嘴表示不滿。
凌寒說的其實都是她心裡的想法。對於將來，她的確沒有太多憧憬。
從小到大，她始終是誠惶誠恐的。她沒有左瀾那樣的家庭作為強大的後盾，也沒有左瀾那麼強的事業心，她只是想在這個變幻莫測的社會裡安身立命。不再做一株浮萍，而是一棵可以生根的大樹。
至於愛情，她還從沒考慮過。譬如一個飢餓的人，能填飽肚子就已經很滿足了，哪裡還敢奢望吃大餐？
「你還說我，從大學到現在，追你左大小姐的人都能從城東排到城西了吧？你不是也沒有男朋友？」凌寒反問。
「他們那些人啊，有一半都是玩咖，剩下的要麼是看上了我家的背景，要麼是彼此三觀不合。我才不要浪費時間在他們身上。哎，在說你呢，怎麼扯到我頭上了？」左瀾反應過來凌寒在轉移話題。
「咱們不談這個話題了。最近律師事務所的工作多嗎？」
「多，我都快累死了。最近一個月我幾乎就沒有在七點前下過班。今天剛結束一個案子，又交給我一個新案子。我都快累成狗了。」
「這說明器重你啊，是好事。」
「算他們有眼光，看出我是律師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看著左瀾一臉自我陶醉狀，凌寒忍不住咯咯地笑。
「左瀾，跟你說件今天發生的事。」凌寒把今天早上在地鐵上的事情講給左瀾聽。
「這種人渣，拘留十五天都便宜他了。」左瀾作為律師的正義感上身，憤憤地說，「不過，凌寒，你也不能不考慮自己的安全。萬一那個人窮凶極惡狗急跳牆做出傷害你的事呢？」
「我這不沒事嘛。再說，光天化日之下，地鐵站里那麼多人，他不敢怎麼樣。」
「這周圍的人也是，那麼多大老爺們都袖手旁觀，讓你一個弱女子出手？現在的人真是冷漠。」左瀾感慨道。
「還是有人幫忙了啊？要不是有人用那塊速寫板砸中那個色狼，說不定就讓他跑掉了。可惜不知道是什麼人。」
「好人會有好報的。」左瀾打著哈欠說。
凌寒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都十一點半了。左瀾，趕緊睡吧。明天你我都得上班呢。」
「嗯，我也困了。睡吧睡吧。」兩人把枕頭放好，蓋上夏涼被，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凌寒先起來做早飯。
等左瀾洗漱好，熱騰騰的早飯已經擺放在桌上了。
兩個人吃完早飯，左瀾開車先將凌寒送到學校。
「凌寒，以後有時間我就會去騷擾你的。」左瀾搖下車窗沖著剛下車的凌寒的背影大聲說道。
「我沒聽到。」凌寒故意頭也不回地回答，直接走進了校門。
左瀾笑嘻嘻地搖上車窗，往律師事務所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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