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是你
北斗握住了她的手,寬厚的手掌依舊那麼溫暖:「你不能哭,那樣傷口會更疼的……」
「為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樣?我不喜歡你現下的聲音,我喜歡你從前的聲音……」她淚如泉湧。
「這依然是我,不是嗎?換了聲音,改變了樣貌,你依舊把我認出來了,不是嗎?所以,我長什麼樣,說話的聲音如何,那不重要。不重要,十一。」
「可是……」
「不要哭了,」北斗用手替她擦著眼淚,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道,「哭太多容易傷神,臉也會很憔悴的,憔悴了就不好看了。想喝水嗎?肚子餓嗎?還是想先吃點東西?」
「你剛才叫我什麼?」
「十一,」北斗溫柔地重複道,「十一,我剛才叫你十一呢。」
「為什麼要叫我十一?」
「因為你就是十一啊。」
「你怎麼知道我是十一?」
「我早有感覺了。就像我換了個面孔你能把我認出來一樣,你換了個面孔我也能把你認出來。」
她驚訝地睜大了雙眸,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不相信我?」
「你真的覺得我是十一?」
「你當然是十一。在這世上,除了你,沒人會是十一了……」北斗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一雙深邃的眼眸里全是溫柔的月光。她沐浴在那片月光之下,連傷口都不那麼疼了。
「北斗……」她輕輕喚著。
「你說。」北斗把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我想離開這裡……」
「我當然會帶你離開。只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這話讓她緊張了起來,手又從被子里鑽了出來,鑽進了北斗的掌心裡。北斗安慰她道:「不用太擔心,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糕。」
「可是孔朝華,可是那些黑鹿靈……」
「他們都快沉不住氣了。他們也知道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全都能應付。」
「我很擔心……我不想只是做了一場華麗的美夢,然後所有的一切像泡沫似的在我眼前灰飛煙滅了。我只想跟你去一個地方。」
「白魚村嗎?」
「你早知道了?」
「那就去那兒吧。等這裡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咱們就去那兒。」
「真的?」她心中盪起了無數幸福的漣漪。
「睡吧,」北斗輕輕地拍了拍被子,那語調像清風劃過的銀鈴聲,能讓人沉醉其中,「睡吧,好好地睡一覺,我會一直在這兒陪著你的。」
她合上眼睛,慢慢沉入夢鄉:「北斗……一定不要走……」
儘管已經進入了夢想,但她還是很不放心的。一直以來的期盼全都實現了,總讓人覺得不真實。半夜,她醒來了一次,看見北斗守在床前。第二天一早,再次睜開眼時,北斗依舊還在那裡。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當每天早晨她醒來時都看見北斗沖著她笑時,她才肯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愛的北斗,指引她一路前行的北斗,就在她身邊。
這些天,她躺在床上養傷的這些天,據說發生了一些事情。孔府里辦起了喪事,除了孔朝華和孔賢成了孔府的掌權人。太後下令處死了於姨娘,但卻拿孔朝華沒有辦法。另外,馬盟一直在找她,想見她一面,但是北斗沒有告訴馬盟自己在驛館里。所有的人以為她失蹤了。
這些天是她過得最平靜快樂的日子。她真的很希望能一直如此平靜快樂下去。但是她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危險還圍繞在北斗身邊。她要去幫北斗。
那天夜裡,牆外煙花綻放,天空中熱鬧得很。
「這樣過年真有點沒意思……」夜娘喝著酒,眼睛望著窗外道。
「怎麼沒意思了?酒是你爹送來的,下酒的菜也是你爹親手做的,你一定在心裡偷著樂吧?」沁雪擁著暖被,坐在對面笑道。
「你這麼喜歡他,讓他做你爹好了。」
「我倒是想有個像幽泉先生那樣的爹啊!但你知道我爹是誰,更清楚他的為人。他跟幽泉先生簡直沒法比。」
「你恨他嗎?」夜娘轉過頭來問道。
「比起恨他,我更不齒他做的那些事情。」
「眼下他是王了,那你理應是公主了……」夜娘打趣了起來。
「誰稀罕那公主呢?」沁雪一臉失望地搖了搖頭,「而且他那個王也坐不久的。他以為殺了南疆王,從此不虞城和南疆就歸他所有了。殊不知,南疆那塊肥肉誰都想要。」
「聽說他已經定不虞城為王都了,改了國號為宋,自稱宋國。我說公主,您要不要回去看看?留在這鹿城您算個什麼啊?就是個幕令而已。」夜娘又取笑了起來。
「幕令大小也是個官,我不嫌棄的。」
「哈哈,你是不嫌棄那個人吧!」
正說著,那個人就回來了。夜娘跳下榻,知趣地另外找樂子去了。北斗褪下斗篷放在一旁,上了榻道:「你們剛才說什麼公主呢?」
沁雪給他斟了一盞酒:「夜娘笑話我呢!」
「啊,」北斗明白地點了點頭,「那我豈不是也要見個禮?」
「你少來。你要笑話我就過分了啊,酒都不給你喝。」沁雪說著想伸手去把酒盞拿走。北斗卻笑盈盈地摁住了她的手,她抽了回來,沖北斗聳了一下鼻子:「這回饒了你!」
北斗喝了一口暖酒,問起她傷口如何了。她道:「脫了痂了,不礙事了。我想再過一兩天,我就不必這麼躲著了。」說完這些,她想起了今晚的夜宴,抬頭道:「今晚的宴會如何?都有哪些人去了?」
「該去的都去了,只有太后沒到。太后被陛下軟禁了,這你是知道的。六安王給她找了很好的借口,說她因為景雲公主夫妻倆的事備受打擊,一直卧床不起。」
「其他人呢?」
「齊歸王很開心,因為他的宿敵死了,他再也不用跟孔牧爭來爭去了。孔家是孔賢來的,坐了一會兒就走了。田大人和陳大人等幾個元老也沒太多話可說,歌舞倒是挺熱鬧的。」
「氣氛很怪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