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拜訪（一）

北斗點點頭：「是很怪異。每一個人臉上都掛著笑，但心裡想什麼就不知道了。我還得到了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喬三巡要來鹿城了。」

「他？他怎麼忽然要來鹿城了？」

「這話還得從你爹說起。你爹現如今在不虞城稱王了，一下子從明照國的南邊分去了一塊肥肉，這讓陛下很擔心。南邊已失，他不願意再失去更多，決定召回駐守西邊，東邊和北邊的將軍。名義為述職，其實是想試探他們的忠心。而喬三巡就在召回之列。」

「原來如此。可如果是一下子召回這麼多人的話，對你們之前的安排是不是會有影響？」

「當然會有影響，所以我和六安王決定提前行動。」

「穩妥嗎？」沁雪心中有一絲擔心。

「如果再不動手，等到各方的將軍都回來了，就不好動手了。再加上黑鹿靈一直在蠢蠢欲動，必須得當機立斷。」

「定了嗎？」

「定了。」

「什麼時候？」

「後天。」

沁雪先是一驚，后又慢慢地平靜了下去。沉默了一小會兒后，她抬起頭又問：「那麼之後呢？」

「之後咱們就離開鹿城。」

「你還要回伏龍寺嗎？」

「我回不去了……」北斗搖了搖頭，「從我答應假冒白湖那天起，我就回不去了。」

「那就回白魚村去吧，那裡真的很美。」

「就這麼說定了。」

兩人碰了碰盞，對彼此說了句新年祝福語，然後一起仰頭喝下了。聊了一會兒，六安王派人來叫北鬥了，北斗就去了。沁雪喝得有點熱，起身出了房間，站在迴廊上看外面放煙花。車君月忽然從迴廊的另一頭匆匆走了過來，走到她身邊道：「您站在這兒不覺得冷嗎？」

「今晚我喝得有點多了，想出來透透氣。你從哪裡來？」沁雪轉過臉問。

「咱們進去說吧。」

兩人回到屋裡，關好門，一起回塌上坐下。沁雪給車君月也斟了一盞酒道：「今晚是除夕，你也應該喝一點。」

車君月接過後一口飲盡，說道：「要說我的新年新願的話，那就是找華瑩報仇。」

「你一定很失望吧？這麼久以來我都沒讓你去找過華瑩，而是安排你去監視另外一個人。」

「也沒太失望。我知道您讓我去監視那個人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那個人確實很可疑。您知道嗎？我剛剛正是從她那裡回來的。」

「說說看。」

「我發現一個時辰前她掛在門口的還是兔子燈籠，一個時辰后就變成了蓮花燈籠。我監視她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很喜歡燈籠，會買各種各樣的燈籠掛在家裡。堂屋裡，迴廊上，院子里，房間里，都掛著不一樣的燈籠。她偶爾也會更換門口的燈籠。而且每次更換燈籠，她家裡都會來客人。」

「那麼這次你看見誰來了嗎？」

「我看到了，」車君月眼中湧起一絲得意，「看得清清楚楚！」

「誰？」

「孔賢。」

聽到這個名字，沁雪感到無比滿意。這正是她需要的結果。她忙道：「繼續說下去。」

「孔賢穿著一身夜市裡送飯食的夥計的衣裳，臉上也稍作了改變，但他仍然逃不過我的眼睛，我對他走路的姿勢太熟悉了。他走到門口時，先看了看燈籠，然後才敲了門。裡面有人來開門時，他故意用一種外地口音的跟人答話，把他原本的口音遮蓋了下去。真真是狡猾！」

「後來呢？」

「後來他進去了。我原本想跟著他進去的，可那宅子附近出現了幾個陌生人。我想應該是孔賢的隨從，所以就沒跟進去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后，孔賢出來了，那幾個陌生人也消失了。」

「頭目碰面，應該是要發生大事情了。」

「我想也是。是不是應該告訴六安王他們一聲，讓他們早做準備？」

「他們有很多事情要應付，這點小事就不必去勞煩他們了。明天跟我一道去那兒一趟吧。」

「好！」

幽靜的巷子口，來來往往沒幾個人。沁雪向巷子深處看了一眼，問旁邊的車君月道：「她人在嗎？」

車君月點頭道：「這個時辰應該在的。咱們是直接去敲門嗎？」

「跟高手不必太拐彎抹角了，直接一點更好。」

「那行，那我先去敲門。」

走到那戶人家門前，沁雪發現燈籠又換了，換成了兩盞漂亮的南瓜燈。咚咚幾聲后，門開了，露出了尹氏那張臉。

「不打擾吧？」沁雪和顏悅色地打了個招呼。

尹氏明顯驚了一下，但又很快鎮定了下來：「哦……原來是薛幕令啊，真是好久不見了，您怎麼會來我這兒？」

「我來這邊有點事。剛才路過巷子口的時候忽然想起你住在這兒，就想來看看你們母子倆。你在待客嗎？今天是大初一，家裡一定有客吧？」沁雪往裡面看了一眼。

尹氏忙讓開了，邀請道：「不嫌棄的話就請進來坐一坐吧！家裡沒有客人，就我一個人呢。」

「你兒子呢？」沁雪隨尹氏走進去道。

「跑出去玩了。」

「和你們住在一起的那位婆婆呢？」

「薛幕令您有所不知，一個多月以前，婆婆就去世了。」

「是嗎？」沁雪斜瞥了尹氏一眼。

尹氏嘆了一口氣道：「畢竟上了年紀，是一點風寒都不能沾的。起初以為她吃幾劑葯就好了，哪裡知道越來越嚴重，不到半個月就去了。」

「哦……」沁雪看了一眼車君月，兩人都露出了她們才懂的微笑。車君月已經監視尹氏一段時間了，尹氏根本沒為那位婆婆辦過喪事，而且自從車君月開始監視尹氏起，那位婆婆就不在這裡了。

尹氏請她們二人進了小廳，又到廚下去拿了熱茶和點心。她非常客氣道：「家裡東西少，不比陳梁府里的那些，還請薛幕令不要嫌棄。」

「哪裡，是我們不請自來，該我們不好意思才是。我來的時候買了點節禮，小小心意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