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指月

第28章 指月

「就是那位萬花樓的姑娘,大家都說萬花樓跟萬花叢都是烏老闆的產業,那萬花樓去了幾次,他們說如果要找姑娘,我應該來此問問,所以今日便來了……」

烏吟哦忽然覺得萬花樓的人也是妙,不過他們說這話明顯就不是字面意思好么,這王公子也是個痴貨,烏吟哦正自沉吟找個什麼借口推脫。

有人忽道,「諸位公子均是一表人才,不過我們樓中這位姑娘害羞,你們這麼多人,怕是要嚇到她了。」

「我們有這麼可怕么,本公子可是很溫柔的。」賈公子道。

有人起鬨,「若是柳公子在此,還輪不到你說自己溫柔。」

頓時響起粗魯的笑聲。

烏吟哦定睛一看,原來是樂兒,不對,現在該換做韶韻了,一時間連她也有些不適應。忽然她發現,樂兒似乎著了淡淡的妝。

樂兒不卑不亢道,「那我將話說得再直白一點,我們家姑娘今晚只想見一位公子。」她努力模仿花正的從婢的口氣,顯得自家主子很大拿的樣子,越這樣越能得到別人的尊重。

她手虛虛地一指,「我們家姑娘在那處已看了一會,心中已有了主意。」樂兒裝模作樣對著空氣比劃手勢,彷彿在徵求著小姐的意思,有人順著她的方向想窺見什麼,似乎真的看到有害羞的姑娘掩在門后,而且還不止一位,遂有些春心蕩漾起來。

眾公子也用眼神做了一番交流。

樂兒隔空「交流」一陣,轉頭正色道,「我們家姑娘想邀請這位公子,不知公子?」

她手指向王斯,在眾人艷羨或是不屑的目光中,樂兒扭身向上走去,頭也不回的說道,「公子可莫要讓我們家姑娘久等。」

王斯有些呆住,不等反應,便被眾人推搡著追了上去,其間不乏鬨笑。

隨著樂兒的腳步,王斯漸漸清醒。他理理頭巾、整整衣衫,想著一會如何跟佳人談天不至唐突,不至尷尬,要不要先聊聊跳舞的話題?

樂兒在一房間前停下腳步,側著臉,讓王斯等一等,這側臉說話的動作也是跟著樓里的姐妹學來的,還是初次嘗試。

「姑娘,那個……我那副畫沒有帶來,我是否讓人回去取一下,好給你們家小姐品評?」

「畫?什麼畫?」

「就是……」王斯忽然覺得有些窘迫,「我為你們家小姐畫了一幅。」

樂兒道,「不必了,公子下次來此再攜著畫就好。」王斯見樂兒不似其他姑娘嫵媚,語氣誠懇而不輕浮,雖然未帶笑意,但是看起來更加真實,料來說話也更加可信,或許真的還有下次機會。想到此處他不禁偷偷樂了。

「有勞姑娘代為通傳,小生在此候著。」

過了一會兒,樂兒出來,引著王斯走了進去。

房中空無一人,只是幽窗啟著,有著若有似無的香氣。

「你們家……小姐呢?」王斯沉浸在失望中,以至於沒有很有力地表達出不滿。

「我們家小姐說,此處並不適合與公子相見,在樓上看了公子的品行言談,覺得如此倒是低了公子了。」

「姑娘,此話我未解其義,還請姑娘說得明白一點。」

「既然伊人在彼,自然是希望與公子在彼相見,公子不覺得換一處環境,更有了新的趣味嗎?」樂兒快言快語,說完便自打嘴巴,「誒呀,糟糕,姑娘若是知道我將話說得這麼俚俗淺白,怕是要好好責怪我呢。」

「姑娘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只是今日……那個,何時去……咳咳……那邊同你們小姐……」

樂兒紅著臉,「我剛剛說錯話,也不敢胡亂猜測姑娘的心意了,大概有緣的時候吧。」

「這個……那我天天等在那兒。」王斯脫口而出,他已經忘記之前在家關禁閉時受到家法的苦楚了。

「我不知道,公子就不要難為樂兒了。不過……」

「不過什麼,樂兒姑娘。」

「樂兒帶公子心疼,索性豁出去了。」樂兒翻箱倒櫃,取出一條帕子。

「今日是我領公子來的,我也不能做主姑娘,只能偷偷將姑娘的手帕贈予公子了。」

「多謝樂兒姑娘!」王斯接過手帕,這帕子上的香氣悠然,同那妙舞身姿一樣迷醉人心。

出了萬花叢,王斯還是攢著那手帕,不願放入衣襟,變了那溫度。

芳草巷子

「老師。」

「嗯,你來了。」

「老師,你為何如此看書,我們並不是用不起燈的。」

此時沈重持著一卷古書在看,燈盞只靠近了書冊,沈重的身影則在半明半亮之中,讓文里產生了一種莊重之感,雖然是看著書的,但是文里感覺似乎老師的注意投注在其它地方。

他順著感覺看去,是桌案上的一瓶花。雖然還沒看出這花的好來,文里也不由關注,因為之前老師覺得風畫、雨畫做的瓶花不好,已經很久不擺此物在桌上了。

「這果子看起來才做好不久,你就拿了來。」沈重看了一眼盒中的果子。

「老師,這個果子是剛做好,但是並不是才想的草稿,而是之前做好的,被店中的客人買走了。」

「嗯。」沈重忽然有點同情那人,「能讓你割愛,恐怕他也花了不少的代價。」

文里笑著略過這個話題不談。

「老師,這是上次做了之後,我改進的果子曇花,之前也試過加上露珠,這次用了其他的形式。」

沈重這才放下手中的書卷,一本四言詩集。

「你用了不同的材料去做這個花瓣,雖然看起來是一片白的,但其實不是,那每片花瓣本身會感覺更加獨立了,因為他們一片就是豐富的。」

「弟子從工筆重彩得到的靈感,想著重彩如何畫出白描的感覺。」

「這個樣子啊……」沈重摸著短髯,「我在看四言詩,這詩單一句,都是平平的,鉤織在一起,方覺得妙,由此看來是拆不開的。而五言、七言、乃至詞,斷錦一般,局部華美驚人,後世人長能說出其中的佳句,而其餘句子則可以換掉,彷彿鑲嵌寶石一般,放在這裡發的光,跟放在那裡沒有不同。」

文里道,「弟子愚鈍,老師可得將詩集借給弟子來看一看,方可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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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口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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