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思雨姐姐!」李仲麟心疼地看著她,不知道從幾時開始,他就喜歡這樣叫她。
思雨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繼續看著下面的車水馬龍。一陣陣冷風吹進陽台,扑打在她蒼白的臉上,可是,她毫無知覺。
「你知道袁倩嗎?蛇蠍般狠毒的女人。原來,你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她害的。」李仲麟靠在陽台的欄杆上,仰頭望著碧藍的天空,幽幽說道:「她想搶了濯總裁,她想取代你。原本,我想把這個驚人的消息告訴濯總裁的,可是,我不清楚他的心怎麼想。看了那個關於高級會所的報道,讓我不敢肯定,他知道真相後會採取怎樣的行動;我不敢肯定,他是否依然真心待你。」
「思雨姐姐,我知道你心裡很愛很愛濯總裁,可是,現在的你,令我好擔心。我好害怕,你的愛人與家庭都會被人搶走,還有寶寶他們,最後也會成為別人的孩子。」他繼續說著,沒有覺察到他身邊的人眼中閃爍了一下。
「雨兒!」忽然,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外面風很大,快進屋裡來。」
李仲麟看著來人,木訥地跟他打了聲招呼,「濯總裁!」
「是你把雨兒帶來這裡的?」濯拓沉著臉,這小子,總是藉機上來,如果不是曾經答應過雨兒不亂吃醋,他真想對這小子下逐客令。
「我……」李仲麟怯怯地看著濯拓,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思雨繞過他們,徑直朝屋裡走去。
「雨兒~」濯拓急忙追上去,擁住她纖細的肩膀,「肚子餓了嗎?」
思雨定定凝視著他,滿面神色複雜,接著繼續沉默。
「媽媽,媽媽……」BB車上的小睿小玄,一見到思雨,都紛紛滑動車子,朝她靠近。
思雨望著他們,秋水明眸閃過一絲異樣感覺。
估計是得不到媽媽的反應,寶寶們都皺起小臉,咿咿呀呀地對著濯拓嚷,「爸~爸!」
濯拓一手一個,把他們抱了起來,在他們臉上各自印下一吻,疼愛地哄著:「寶寶乖,爸爸疼疼,媽媽不是故意不理寶寶的,媽媽不舒服,你們要體諒她,知道嗎?」
「濯總裁……」看著眼前溫馨的一幕,李仲麟決定把那個消息告訴濯拓。
「你怎麼還不走?」自己一家四口,突然有個外人闖入,濯拓感到非常的不滿。
「我……」李仲麟愣了一下,說:「我這就回去。」接著,他轉眼看向思雨,意味深長地說:「思雨姐姐,你要好好保重,我會再來看你……有什麼需要,儘管打電話給我。」說完,不理會濯拓早已變黑的臉,快速朝大門口走去。
「雨兒,來,抱抱小睿。」礙眼的傢伙終於走了,濯拓準備享受天倫之樂。
思雨接過小睿,還從他手中抱回小玄,然後大聲喝他,「濯拓,你出去!」
「雨兒……」
「出去!」
剛洗完衣服的沈母見狀,馬上跑近來,輕輕責備她,「小雨,你怎麼又亂髮脾氣了,為什麼老是這樣對阿拓。」
「媽,我不想見到他,他噁心死了。」
濯拓一聽,俊顏閃過無比的傷痛。他緊緊把她抱在懷裡,大聲嘶叫,「雨兒,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再清醒,我好累,我真的好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以前的錯,你不都原諒我了嗎?為何還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思雨怔了一下,直到懷裡傳出寶寶的哭聲,她才恢復,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抱著寶寶退回沙發後面,哭喊著,「我真的不想見到你!求求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好嗎?求求你!」
濯拓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那一瞬間,他彷彿聽到心破碎的聲音,他抓起車匙,瘋狂似的地衝出家門。
沈母搖晃著思雨的胳膊,痛聲質問著,「小雨,你到底還要折磨到幾時,你為何要這樣折磨大家?」
兩橫清淚,自思雨眼角淌出來,沿著毫無血色的兩頰,緩緩流到嘴角。她伸出舌頭舔吸著,內心湧上一絲苦澀、哀痛與憤恨。
接下來的日子,思雨更加反常,對寶寶不理不睬,對濯拓辱罵、毆打,就連對沈父沈母,也不再平靜。大家都認為,她瘋了,她真的瘋了。最後,在大家的商議下,在東毅的安排下,濯拓忍著一千個無奈、一萬個不舍,終於把思雨送進精神病院。
每個人都去探望她。司徒瑞、穆淳、李仲麟、陳靜怡等人陪她說話,她彷彿沒有思想,只是獃獃地坐在那裡,神思恍惚。沈父沈母望著她,傷心流淚,當他們說到孩子的時候,原本面無表情的思雨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沒人注意到。
濯拓蹲在她面前,百感交集地凝視著她,「雨兒……」
可惜,她依然一片冷漠,全身彷彿築起一層高高的牆,讓他無法接近到她。
「沒有你在身邊,日子是多麼的難熬,你因何如此狠心,如此不負責任,你真的放棄我了嗎?放棄寶寶了嗎?你捨得嗎?」濯拓一邊低訴,一邊伸手撫摸著這張蒼白憔悴、卻依然令他愛不釋手的臉。
「你是誰?滾開!」突然,思雨推他一把,毫不防備,濯拓就那樣跌坐在地上。冰冷堅硬的地板,不但撞痛了他的人,也刺痛了他的心。思雨繼續大吵大鬧,醫護人員都跑過來了,隨時侯命的東毅也衝到濯拓面前,焦急地問:「KEVIN,發生什麼事了。」
濯拓沒有理會他,雙眼一直緊緊盯著思雨,俊顏滿是哀痛與絕望之色。
最後,在鎮定劑的麻醉下,思雨終於安靜下來。望著那張平靜的睡臉,濯拓無助地啜泣出來,東毅也神情悲慟。
到處一片漆黑,濯拓的心情更加灰暗、陰沉。這幾天,他嘗到徹底絕望的滋味。每次去醫院探她,她都像對待仇人那樣對自己,嘴裡呢喃著難以費解的話語。
不想每次都用鎮靜劑收場,在東毅的勸阻下,他只好不再去。他已經有兩天沒見到她了,這兩天,他經歷了人生最痛苦、最難熬的時刻。在家裡,看著寶寶,他對她的思念更如潮湧,所以,他只好逃回公司,躲在這個寂寞的空間里。
他再也無心於公司的事務,如果不是舅舅與張天鳴在,盛濯集團估計也會陷入危機吧。哼,即使倒閉又怎樣?沒有她,一切對自己來說,皆無意義。
早知道,就不應該再回來二十一世紀,失去孩子,起碼有機會再生,他也會用全部的愛來彌補孩子的失去;在古代,雨兒不會患有那該死的抑鬱症,更不會變得像現在這樣。而且,在那裡,有母后在,萬能的她,肯定能幫自己出主意,肯定不會讓自己這麼孤獨無助。
玻璃門被推開,袁倩走了進來,對他輕聲呼喚,「Kevin!」見他毫無反應,她走過去,打開燈。
突如其來的燈光,讓濯拓感到瞬間的刺眼,他怒聲叱喝,「誰准你打開燈的。」
袁倩被嚇得哆嗦了一下,把手中的便當遞給他,訥訥地說,「我給你買了便當。」
望著那包裝精緻的便當,還有她臉上的驚嚇表情,濯拓心中的怒氣不由地消除一些,淡淡地說:「放下吧。」
袁倩把便當放在桌子上,注視著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默默地離開。
「等一下!」
剛到門口的袁倩,一聽到這句話,心中狂喜,趕緊停下腳步,轉回身。
「陪我說說話,好嗎?」濯拓俊容一片傷痛,他的心好壓抑,他好想把苦悶說出來,而眼前的她,似乎是個值得傾訴的對象。
「當然可以!」袁倩壓住心中喜悅,重新回到他面前。
「思雨進院了,你知道嗎?」濯拓幽幽道出,「她住那裡已經好幾天了,剛開始,我還可以去看她;可是,我現在只能從別人口中得知她的消息。足足兩天沒有見她了,什麼叫做十八層地獄,什麼叫做生不如死,我……總算嘗到了。」
袁倩靜靜聆聽,一方面為沈思雨終於進精神病院而感到幸災樂禍與歡喜;另一方面,也為沈思雨竟然能擁有濯拓如此深的愛而感到妒忌與不忿。但她不動聲色,故扮同情地說:「KEVIN,你可以在遠處悄悄看她,主要不驚動到她就行了呀。」
「不,那樣我更加痛苦,見得到,摸不著。」
「別太難過,一切會過去的,思雨在那裡,可以接受專門的治療,很快會好起來的。」
「會嗎?」濯拓沮喪、絕望,「她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不但把我當仇人,她連媽爸也不認得了,寶寶在她心中,估計也沒有記憶了。」
袁倩聽著聽著,心裡湧上一個念頭。
寂靜的草地上,袁倩鄙夷地斜視著眼前的女人,臉色蒼白無光澤、頭髮凌亂,神情恍惚、雙眼迷離而空洞。
「在這裡,環境很幽靜,日子很清閑吧。」她諷刺地說。
思雨沒有反應,雙眼依然看著前方的草地。
「沈思雨,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場。讀書的時候,你永遠都那麼發光發亮。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便是所有人擁簇的星星,依然是聖清高中最閃耀的那顆。」袁倩語氣突然尖銳起來,「都是你,你搶走原本屬於我的一切!所以,這個世界上,有我袁倩的存在,就絕對不能出現沈思雨。」
見她無動於衷,袁倩冷笑,「你那場世紀大婚禮,很快就會成為過去。因為,我也即將舉辦一場更豪華、更隆重、讓全城人都羨慕與銘記的婚禮。知道新郎是誰嗎?濯拓!是否覺得很熟悉?這個男人,或許曾經愛過你,但你是否明白,他現在對你除了失望就是絕望。哼恩,那也是,哪個男人會受得住一個患有精神病的老婆?更何況他是樣樣具備的濯大總裁!只有我,才配得上他,才能與他白頭偕老。而你,只能在這裡度過餘生。」
「噢,忘了告訴你。你那對寶貝兒子,還真可愛呢,第一次見面,就沖著我笑。那也是,我很快就要成為他們的媽媽了,他們不先討好我,以後的路怎麼走?不過你放心,他們雖然不是我生的,但看在KEVIN的份上,我也會好好對待他們,讓他們真心真意地敬我為媽媽。至於你這個親生母親,他們以後是否還會記得,我就不敢保證了。哈哈哈!」
「思雨姐姐!」李仲麟突然跑到思雨面前,當他見到袁倩時,先是一愣,接著惡狠狠地瞪了她一下。
袁倩艷麗的臉閃過一絲驚慌,她不禁暗暗責備自己的粗心。這小子,會不會聽到自己剛才的話?「你……是誰?」她沉著臉問他。
「你又是誰?」一想起就是她把思雨害成這樣,李仲麟便怒火中燒,恨不得掐死她。
「我是思雨的表妹兼好友!」不知為何,袁倩總覺得這男孩對她充滿濃濃的敵意。
李仲麟不再理她,注意力回到思雨身上,「思雨姐姐,外面風大,我們回去吧。」
思雨毫無反應,任他扶著,慢慢走出草地。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袁倩滿面複雜,然後也轉身,朝醫院大門口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