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成家風雲2
「你怎麼樣,成宗木?」
他的臉色越來越壞,只能一隻手把住方向盤,「沒事,你坐好。」
劉聶兒感覺自己現在陷入了獵人的籠子,儘管這獵人的目標不是她,她只是他們放在籠子里吸引獵物的誘餌。也就是說,背後操控這場戰鬥的人知道這些人是為她或者成宗木而來,他們中一定有一個人是這些歹徒的目標。
現在,她想看看他們要的究竟是他還是她。
成宗木開著車橫衝直撞,低著頭躲避飛射的子彈,子彈碰到車壁,一聲一聲尖銳的金屬碰撞。
「往哪邊走?」
他看見聶兒剛才就在尋找逃跑路徑,於是才回頭問她。
聶兒靠近他的頭回答:「這是死路,司機把我們帶入了一個不能逃的鬼地方。」
「該死,我早發現這條路不是原來的路,只怪我太相信成宗洋。」
成家怕是早就把這件事歸入計劃,他們兩個不可能死在這裡,等獵物出現,成家就會收網。但是,苦頭總還是要吃。
聶兒問:「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話音未落,一輛紅色轎車高速撞開了成宗木駕駛的車。
聶兒沒有防備,頭突然撞向司機的屍體。他的衣服上那個別緻的胸針頓時把劉聶兒的眉頭劃得鮮血直流,聶兒一摸,手上儘是鮮血,高度的精神緊張狀態使得她幾乎感覺不到疼痛。
聶兒歪頭呼喚成宗木,他卻沒有回應,抬頭一看,他已經被車窗撞暈。
成家也該出手了,敵人已經盡數出動,仔細聽,約莫有五十人,都在靠近這輛被撞停的報廢車。車上有,一個被殺的司機,一個中槍的成家男孩,還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成家丫頭。
聶兒機警,悄悄把槍藏進衣服。
車門被一股蠻力拉開,車下幾個帶著黑色面罩只露眼睛的高大男人,或者,還有高大的女人。
領頭的人高聲說:「抱頭下車。」是對她說的話。
他們略微掃視一眼,看見了肩膀受傷已經暈厥的成宗木,意外的,他們沒有動成宗木,只是把聶兒扯下車。聶兒這下才確定,他們要的是她,不是成宗木,可憐他被連累中彈。
接著聶兒聽見他們用外語交流,不是英語也不是粵語,聶兒猜測可能是法語或者西班牙語。
說話間,聶兒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一秒后,她毫不猶豫撲到在地上。
高處落下的子彈頃刻間將他們幾乎打盡,他們回頭尋找子彈來源並立刻尋找掩藏地,一雙手扯過聶兒和他們共同躲避。
聶兒被他們擋在中間,上一刻她還以為他們會殺死她,但是他們似乎只是要俘虜她,或者是把她帶到某個人面前殺掉,這些人要的不是隨便殺死她。
他們沒想到會有伏擊,已經亂了陣腳,此刻正是反擊的好時機。
聶兒觀察他們,藍色眼睛的男人在他們中佔主導權,所以擒賊先擒王。聶兒不動聲色掏出手槍抵住他的腰,「停手。」
廢棄高樓上的狙擊手也發現了他們的異常,暫時放棄射擊,靜待。
「Youthoughttheywouldletyougoforthis?(你以為我的人會因為你這樣做而放過你?)」被威脅的領頭人笑著對聶兒說。
聶兒抬起槍果斷開槍,一槍射中了他的胳膊,然後對其他人說,「Back,orIwillkillhim.(後退,不然我殺了他。)」
誰都沒想到這個眉間流血的稚嫩少女竟是個狠角色。
聶兒雖然沒殺過人,但是她殺的鬼和怪沒有一百也有九十,她相信殺妖怪和殺人沒有區別。
聶兒抵著他的腰,一路走向最空曠的地界,她要廢棄高樓上那些潛藏的成家狙擊手看著。
男人問道:「Whatareyoudoing?(你做什麼?)」
「Saveyou.(救你們)」
「Ridiculous.Whatisyoupurpose?(荒唐,你到底要什麼?)」
「Tellmewhoyourhostis?(告訴我你背後的人是誰?)」
「Garcia.(伽西亞)」
「Deal,holdmewiththeguninyourlefthand.(成了,左手持槍挾持我。)」
聶兒說完假裝害怕地手抖,黑面罩人趁機奪槍抵在聶兒頭上。
高樓上的人這下慌了,他們本來想看一場有趣的劇,這下聶兒被劫持,槍就在她的太陽穴上,現在他們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剩下的幾個人靠近劉聶兒,他們一起緩慢移動到他們的車子旁邊,準備帶著聶兒逃離。
就是這個時候,聶兒翻身一個后踢,把制住她臂膀的女人踢倒地,他們也來不及再抓聶兒一次,車子近在眼前,一行人只好匆匆逃脫。
她癱坐在地上,所有的力氣幾乎耗盡,耳邊那個男人的話仍在縈繞,他冷酷地說:「Deudadelospadres.」
等現場歸於平靜,成宗洋的人才出現,他扶起地上的聶兒,「不要緊吧?抱歉,我來得太晚。」
聶兒快被他假惺惺的臉龐逗笑,差點說,「沒有啊,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你來的正是時候。」但是對待虛偽的人也得說虛偽的話,「沒關係,我不要緊。」
說完,她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沒有碰他的手一下,她覺得噁心。
「宗木呢?」
「那邊的車子上。」
檢查了成宗木還有氣息,成宗洋對身邊的人說,「回成家。」
聶兒擋住車門,「我和他都受傷了,要先去醫院。」
成宗洋哄著,「成家有私人醫生。」
「我查了,醫院比成家近得多,他流了很多血,要立刻去醫院。」
「不能去醫院,立刻回家。」他的口氣瞬間變得冰涼,下的是命令。
身邊人當然聽成宗洋的話,他推開劉聶兒,打開車門。
劉聶兒低聲笑道,「原來一直是我不清醒。」
說完,沉默上了車。
從這一刻起,她再也不相信成家,這個家裡如成宗木所說,全部都是怪物,華麗的怪物,比她曾經見到的那些流著膿血的怪物還要可怕。
成宗洋一進門就被老爺子一個巴掌扇到一邊,他立刻解釋:「他們的人劫持了聶兒……」
老爺子聽到聶兒拿槍威脅那群人,抬眼看了劉聶兒,在聽到聶兒不小心把槍送給了敵人時,臉上突然陰雲密布。
成宗洋鬆了一口氣,爺爺不會再質問他,而是轉向劉聶兒。
他以為爺爺會照舊給聶兒一個巴掌,但是他沒有,轉身坐下,他扶高眼鏡盯著劉聶兒,問道:「你為什麼把槍交給了敵人?」
「不是我給的,是他奪走的。」
「兩者在我看來沒有區別,蠢貨。」
「我太害怕,手一抖就被奪走了。」聶兒狡辯。
老爺子更生氣,「住口。」
「人會害怕,會恐懼,這有什麼奇怪的?」
「成家的孩子沒有資格害怕,他們享受了最好的生活,也要坦然接受最壞的意外。」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曾擁有你說的那些。」
「你將會擁有,因為你是成家的血脈。」老爺子的拐杖在地上摩擦,像是就要抬起打人。
「那我可真是慶幸我沒有,要不我就得變得和你們一樣不擇手段。」
她本來想忍,但是一想到他們連家人也能出賣,她忍無可忍,她敢肯定自己還有利用價值,他們暫時不會放棄。
老爺子的大兒子成騭看到自己的兒子成宗洋受了一巴掌,聶兒卻沒受一點處罰,心裡早就不平衡,他煽風點火,「成家念在你無父無母,沒人管教才如此放肆,處處對你忍讓,關護,你居然不識好歹。」
房間里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都來齊了,除了大房盧溫英和這件伏擊的事情有關,二房黃亭宜,三房單雅都不知這件老爺子安排的事情,於是皆閉口不言。
聶兒從他們臉上讀到了慶幸、同情、嘲笑、不屑……小小的房間就像一個大大的調味盒,什麼情緒都藏在其間。
聶兒聽到大伯成騭這樣說,笑著反問:「關護?」
她說,「你們對我但凡有一點點,哪怕一點點關護,我都不會如此失望。」
她初到成家,沒有得到他們的一絲親情也就罷了,他們居然還喪心病光利用她引出仇家。眉頭上硬幣大小的血跡已經結痂,她不相信他們看不到,但是沒有一個人在乎她,他們看到的是因為她,任務失敗了,他們沒有殺光仇家。
老爺子摘下眼鏡,聲音沒有波瀾,「把她弄去禁閉室。」
「不可以,阿爺。」成宗木不顧正在包紮的傷口,光著上身跑進房間。
肩膀上血跡滲透白紗,他毫不顧及,「阿爺,她還小,你看她被那些人嚇成這樣。」
「是嗎,我看她倒是一點都不怕。」成祖欣插話。
老爺子皺眉,「鄭仁浩已經回家了,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成祖欣答話:「鄭家說一個小時後派人接我回去……」絮絮叨叨說了一大溜。
說完,她沖劉聶兒眨眼,稍微轉移老爺子的注意力,希望他不要把怒火全部發在劉聶兒和成宗木身上。
最後他也沒有處罰他們兩個,三房的人都散去,成祖欣的婚禮結束后,他們都該回到自己的地方,這裡的事情自然有老爺子處理。
傍晚,劉聶兒躺在床上,身上散了架,眉頭上的傷口被成駰的隨行醫生匆匆包紮,那位冷傲的加拿大醫生臨走偷偷遞給她一張紙條。上面是成駰對她的請求。
「對於你今天的遇險,我深表同情,但是——」
聶兒就知道重要的事情永遠都在「但是」後面,不管前面說的多麼冠冕堂皇。
「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今天那些人針對的是你而不是宗木。我是一個母親,沒有辦法看著孩子陷入危險,所以最近幾天就會想辦法勸他跟我回加拿大。我請求你不要答應他任何要求,包括他要帶你回加拿大的請求。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不應該受到任何傷害,所以請你答應我。」
聶兒讀完紙條,撕碎它丟在馬桶里一衝乾淨,不留痕迹。
做完這一切,劉聶兒回到床上打開手機,翻轉兩頁屏幕,手指找到了那個音譯軟體,回想那個人說的那句話,對著麥克風,她照著那句話發出差不多的語音,屏幕上的顯出的是——
「父債子償。」
「西班牙語。」
阿婆生前曾經說過,媽媽就在西班牙留學,爸爸很可能也是在西班牙留學的學生,他們在那裡相遇相愛。領頭的人最後那句話是在提示劉聶兒,他們來自西班牙。
西班牙是個轉折點,所有的故事都發生於那裡,還有「Garcia」這個名字,一定也和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樣看來,調查已經可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