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錦川
錦川的一個小小的院落里,一桃色衣衫少女與一灰袍男子執劍對峙,
院中桃花開得正盛,一陣風吹來花瓣紛紛落下,被吹落的桃花落了些在少女額前的髮絲上,顯得格外嬌俏動人,她抬眼想偷偷看一眼那抹嫣紅。
見她走神,男子眼神暗了暗。
「殷小樓,還手。」男子語氣中有著一種不可名狀的威嚴。
「好……」殷小樓聲音很沒底氣,看著對面玉岐山寒星般的目光,握著劍的手心冒著冷汗。
殷小樓話音剛落,玉岐山劍已出鞘,沒有用任何花俏的劍術,手中的劍直直朝著殷小樓過去。
她只覺得,只在瞬息之間,玉岐山的劍到了自己面前,殷小樓連忙拿劍去擋。
「鏗——」
未到半息,虎口一麻,手中的劍滑落到地上,揚起了點點塵土。
殷小樓眼睜睜看著玉岐山的劍停在眼前一寸不到的位置,倒吸了一口涼氣,怎麼辦,似乎自己表現得比上次還糟糕了一些。
怯怯的偷瞄了玉岐山一眼,不敢作聲。
玉岐山收回了自己的劍,眼神複雜,半晌面無表情的一句:「撿起來,再來。」
殷小樓慢慢彎下腰去撿起自己的劍,心裡不停的給自己打氣讓自己不要緊張。
剛把劍握到手中,玉岐山便開始出招,他刻意放緩了速度,這次的劍沒有上次那麼快,但對殷小樓來說,依舊是轉眼間便到了跟前,殷小樓急退了一步,揮劍去擋,被這一劍逼退了兩步。
突然壓力驟減,玉岐山將劍收了回去反手出了一招,殷小樓的劍隨即又被打落在地。
「大師父,我……」
「再來。」玉岐山語氣平淡,但是殷小樓能聽得出他有多生氣。
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繼續撿起了劍,心裡不住的嘆氣,她向來都有點怕嚴肅的玉岐山,無論平時練習的有多好,一到玉岐山面前就會錯漏百出。
即使殷小樓做好了準備,但是結果還是沒有出現任何奇迹,殷小樓獃滯地看著地上的劍,都不敢去看岐山面無表情的臉。
「這麼多年的劍你就練成這樣?」玉岐山的語氣雖然很平淡,就像在說吃飯了沒,但是殷小樓還是聽出了話中飽含的怒氣,伸出去撿劍的手一時間有些僵硬。
「你先出招。」
聽到這句話,殷小樓迅速撿起了劍,不作思考便朝著玉岐山攻了過去,雖然對手是殷小樓這個自己口中不成器的徒弟,但是玉岐山在與其的對招上還是極為認真,他只是輕輕地撥動這自己手中的劍,此時劍卻又不像劍,就像他自己本身一般。
明明是眨眼間的動作,但是玉岐山的每一招她都看的十分真切,每一招的落點,角度都看的明明白白。
很奇妙的感覺。
殷小樓招數一一被化解了去,但是殷小樓此時像一隻剛學會捕獵的狼崽,劍鋒凌厲,手中動作也是越來越快。
玉岐山眼中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幾招過後,轉手一招又將殷小樓的劍打落。
「劍已離手。」玉岐山說著將劍收了回去,一招入鞘,冷漠的看了看垂頭喪氣的殷小樓:「這麼多年我教你的東西就學成了這樣。」
殷小樓將地上的劍撿了起來擦了擦劍身上的泥土,收好了抱在懷裡。
「大師父,我已經有很努力的練劍了……」殷小樓語氣很誠懇。
玉岐山皮笑肉不笑:「你還敢說努力二字,天天出去惹禍的不是你殷小樓嗎。」
「我……我沒有……」
「還敢狡辯。」玉岐山冷著臉,左右環顧了一下將旁邊的藤條拿了起來。
殷小樓看著玉岐山手中的藤條心中一凜,閉緊了雙眼,自覺地伸出了一隻手,肩膀縮了縮把劍抓得緊緊的。
藤條剛要落到殷小樓白皙的手掌上,「嘎吱」一聲院門被打開了,只見一個身姿妖嬈的女人邁著碎步跑了進來,眉眼間儘是風情,半點不輸二八少女。
穆三娘來不及關院門,喘了口氣便急忙對玉岐山說:「老大,你快去看看那死胖子,媽的,輸了錢不讓別人走,快打起來了。」
玉岐山手中的動作頓了頓,似笑非笑看著氣喘吁吁的穆三娘,又回頭看著瑟縮著的殷小樓,此時一陣風輕輕吹過,吹落一片桃瓣到了殷小樓頭上,玉岐山眼神軟了下來,把藤條放回了原處。
殷小樓眼睛虛了一條縫,見玉岐山把藤條放下了,心中不禁長吁了一口氣。
「把劍放回我房間。」玉岐山將劍扔給了殷小樓,殷小樓一臉知錯悔改地接了過來。
玉岐山意味深長的看了看穆三娘,快步邁出了院子。
穆三娘在門口看著玉岐山慢慢走遠了,看著殷小樓的小表情,用手指敲了敲殷小樓笑了笑:「別裝了,都走遠了。」
殷小樓聽到玉岐山走遠了,把劍放在旁邊的石桌上,歡快的摟著穆三娘的手撒嬌:「我就知道二師父對我最好了,捨不得我挨打的。」
穆三娘喝了口茶,眼睛眯了眯,眼中儘是媚態,笑道:「可別捧我,我不吃這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大師父哪次下過重手。」
殷小樓殷切地結果穆三娘的茶杯放到了桌上,嬌憨地笑了笑,她也是知道大師父雖然素來嚴厲,但是也是相當疼自己的。
抱起玉岐山的劍準備給玉岐山放回去。
剛沒邁幾步就被穆三娘叫住了:「等下。」
回過頭,穆三娘手上突然多了個小包裹,在空中揚了揚,「喏,你三師父給你帶的。」
殷小樓接了過來,隔著包裹聞了聞,欣喜道:「米元齋的桃花酥!」
剛出院門的玉岐山,隔著老遠就看到一個矮矮小小的人影藏在一個石頭後面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見玉岐山出來抽身便想走。
玉岐山心中一動跟了上去,他剛動,那道人影似乎發現了玉岐山目標是自己越走越快,玉岐山也跟得越來越緊。
那人回頭一看玉岐山快跟了上來,暗道麻煩大了,索性直接輕功逃了,玉岐山見這人輕功了得瞬息之間已經消失在了視野中,也沒有追上去,反而換了個方向走去。
那人影跑了好長一段路,四處張望確定了玉岐山沒有跟上來才敢停下,扶著一顆老樹休息氣喘吁吁:「這人眼睛怎麼這麼尖,幸好沒被他抓到,可勒死我了。」
說罷,將外面的衣物一把扯開,原本矮矮小小的一個人突然像是充了氣一樣整個人突然胖了一大圈。
「可快把人熱死了,這個老傢伙,呼——」那胖子也不講究,直接靠著樹坐了下來,將衣服撩了起來,用剛才脫下來的衣物擦了擦身上的汗,肚子上的肥肉隨著呼吸上下抖動著。
還沒等胖子喘息幾下,一陣破風聲傳來,胖子背後的老樹應聲倒下,胖子來不及反應摔倒在地,胖子一驚連忙爬起來準備好接招,「哪個不長眼的敢偷襲老子!給老子出來!」
空氣安靜了下來,胖子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然而四周依然安靜如初,除了風過的聲音似乎連蟲鳴鳥叫都沒有了,胖子額頭上的冷汗不住往外冒,順著鬢邊滑了下去,這世上能悄無聲息偷襲到他的人還真沒幾個,若是真的被那些人找來了怕是……
身後傳來了幾聲腳步聲,胖子慢慢轉過身想出其不意偷襲一下看有沒有機會逃走,剛側了點身子,一眼看到抱著手立在背後的竹林前的玉岐山也是一驚,但順勢也放下了心整個人又靠在了斷樹邊上,徒手擦了擦冷汗。
玉岐山看著地上的胖子冷冷問道:「你此刻不是該在賭坊嗎?」
殷九章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想了想也知道方才根本也沒甩掉玉岐山,玉岐山只是饒了個道來這裡堵他來了,「哦哦哦!我剛從賭場出來!」
「三娘說你和別人打起來。」
「沒打沒打!」第一個反應就是否認,他只覺得玉岐山說話涼颼颼的,背後的汗都冷了下來「然後我就回來了想在這裡歇息一下。」
玉岐山不再看殷九章,「我記得這條路不是去賭坊的。」
「還不是三娘,捨不得小樓繼續被你教訓了,我說你也是這好好的日子安安穩穩的都過了這麼些年了,幹嘛老那麼嚴厲。」他也不做掙扎了。
玉岐山嘆了口氣,也不去看殷九章了,眼神里劃過一絲黯然,看了看遠處的鎮子,「我總感覺要變天了。」
殷九章一驚,「你是說……」
「倒春寒了,明天你帶小樓去鎮上置辦幾套衣裳。」
「你大老遠過來就是和我說這個?」殷九章目瞪口呆總感覺自己被欺負了。
玉岐山不再理會殷九章,也沒回去反而轉身進了竹林,殷九章感覺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了什麼,連忙跟了上去。
見前面的玉岐山蹲了下來,殷九章連忙湊了上去,但是沒有殷九章想象中的秘密,玉岐山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刀,小心翼翼的開始砍起了春筍。
「滾開,我再提醒你一次,你現在應該在賭坊。」
殷九章見玉岐山絲毫沒有想繼續和自己溝通的想法,灰溜溜的離開了。
風吹的竹林颯颯作響,地上枯黃的竹葉下冒出了幾個尖尖的嫩芽,玉岐山無心欣賞這些屬於春日的生機,將小刀插入泥土中,一臉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