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別
殷小樓起的時候玉岐山已經出門了,穆三娘也去了酒鋪,就只剩殷九章還在埋頭大睡。
那隻黑鳥昨晚還是保住了性命,現在在院子里嘰嘰喳喳鬧個不停,殷小樓走過去見它籠子里的吃食碰也不碰。
「小東西,怎麼啦?不會吃蜘蛛吃上癮了吧?」殷小樓伸手去摸,卻不想手剛伸到籠子邊上,那黑鳥頭伸過來啄了她一口。
殷小樓連忙收回手,只見食指被啄破了個小口字,傷口處慢慢冒出了點血珠。
也不知道這隻鳥怎麼了,傷口還有些隱隱作痛,將手指放到唇邊唆了一口,也不去理它了。
轉身去廚房準備拿點吃的然後出門,剛走幾步,就聽到那隻鳥上下撲騰嘰嘰喳喳的鬧得更厲害了,像是不把鳥籠弄翻不罷休,鬧得殷小樓莫名的有點心煩意亂。
殷小樓摸了摸鼓鼓的腰包,心情晴朗了不少,辛辛苦苦存了幾個月的零花錢全在這裡面了。
二師父生辰快到了,上次三師父不小心打碎了二師父經常戴的玉墜,二師父心疼了好久,這次剛好可以去買一個送給二師父,雖然二師父那個看起來自己肯定買不起,但是攢的這些應該也可以買個不錯的了。
去鎮上的路才走了快一小半,天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還隱隱的起了一點霧,使整個錦川看上去朦朧又纏綿。
只是春日的毛毛細雨,雨滴落在臉上,像是充滿濕氣的霧裡的水氣。
去鎮上只有一條路,這條路必經文家,想到文家,她不自主地就有些頭疼。
殷小樓遠遠地就看見文家門出現了好幾個前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也沒停下去湊個熱鬧,反而加快了步伐想快點離開這裡。
雖然這個點文卿那個小子應該正在跟著大師父練劍,但是多年來已經被文卿弄的草木皆兵。
果不其然,還沒走過文家院子,頭上忽然被個東西砸了下。
「哎喲!」想也不用想肯定文卿乾的好事,殷小樓也不管是什麼東西,撿起來就扔了回去。
趴在院牆上的清俊少年輕鬆的接住了,炫耀般地晃了晃手裡的東西,笑嘻嘻道:「小樓,這可是茗香樓特供的點心,和上次的味道不一樣哦,你不是一直想要嗎?」
「我沒說過。」翻了個白眼給他,說完便轉過身想繼續趕路。
「我都聽你師父說啦!」
背著文卿的殷小樓臉一紅,肯定又是三師父那個不靠譜的說的,她只是覺得好吃而已,又沒說要。
見殷小樓走了,文卿從牆上一躍而下跳到了殷小樓身邊,把包裹塞到了殷小樓懷裡,「誰讓本少爺有錢呢,張叔都分到了,自然看到玉師父的面子上也得給你一份好了。」
「可真是謝謝文大少爺了。」殷小樓嘴角上揚拉起一個大大的笑,毫無誠意道。
文卿一家在殷小樓六歲的時候就搬來錦川了,文卿母子帶著點家奴就在錦川安下了家,據文卿所說,他父親有權有勢,但是就是怕女人。
他母親原本是他父親在外面養的情人,後來因為他父親只得文卿這麼一個兒子,就想將文卿母子一同認回去,但是他父親的正妻不同意,死都不讓他母親進門,他父親只得將他們安置在外面。後來他父親的正妻終於找了機會將他們母子逼走了。
殷小樓家原本只有靠著穆三娘開著的酒鋪為生,後來文卿母親無意之間聽說玉岐山會用劍,就特意請了玉岐山去文家教文卿習劍,大師父有時候為了節約時間就把殷小樓帶去同文卿一起練習。
文卿仗著比殷小樓年紀大就經常騙著她玩,後來殷小樓大了一些不好騙了就換著法的戲弄殷小樓。
殷小樓看著一旁神定氣閑跟著自己的文卿,他這時候明明應該在跟著大師父練劍,怎麼會有這閑工夫跟了自己一路,「你怎麼就這樣跑出來了?大師父呢?」
「師父早上來了一會,好像有什麼事情很急就走了,臨走前還讓我帶你出去逛逛,這不就剛好看到你出來了。」
文卿看著殷小樓頭上已經頂著一層水霧,心頭一動,隨手從路邊的一片長得正好的芋頭葉里摘下了一片葉蓋在了殷小樓頭上。
「今天你家裡怎麼來了那麼多不認識的人?」殷小樓心中腦海中突然想起了早上在文卿家看到的,突然涌了起了一些怪異的感覺,毫無緣由的感覺到一些不安。
原本歡快的眼神暗了下去:「我剛想和你說這個,這些都是我爹派來的人,我爹的大老婆死了,派人來要把我和我娘接回去。」
文卿又趕緊解釋,「我也是才知道的,今天一大早跑來敲門說要帶我和我娘走,要不是是經常照應我和我娘的那個叔叔來的,我還以為是有人上門找麻煩來了。」
「那你是不是要離開錦川了?」
「是啊,我其實不想走的,這麼些年來,我爹除了送點東西過來,也沒來見過我們,但是我娘盼了那麼多年,終於能回去了,我又不忍心。」
文卿有點悶聲悶氣的,將路上的石子一腳踢開,他到錦川這麼久了一直很喜歡錦川,不太想回到那個烏煙瘴氣的大家裡去,只是他娘等了他爹這麼多年,就是等著他爹能有一天能接他們回去。
突然聽到了文卿要走,殷小樓湧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其實殷小樓內心是不太情願承認的,她從未想過文卿會有要離開的一天,一直忽略了文卿是只是因為家裡的原因才到錦川來的,還是會有可能要離開的一天。
「那你……什麼時候走?」
「應該就這兩天吧,那些人說什麼世道不太好,要早點走。」文卿有點失落,他爹也沒有提前說,突然就派了一群人過來說要帶他們母子走,都沒有時間好好準備準備就要離開。
「那個,小樓,你……你……你們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文卿走在殷小樓前面,低著頭看著地,殷小樓跟著後面看不清他的表情,「聽我娘說闕玉山下有個鏡湖,我就是在那裡出生,你……你們要是一起去的話,可……可以住在那裡,我聽說那裡比錦川還好。」
「你回家去,我們幹嘛要和你一起去?」殷小樓看著文卿已經高了自己不少的背影有點氣悶。
「因為……」文卿突然吃吃的笑了起來。
文卿轉過身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我怕沒我讓著你,你就誰也都打不過了。」
殷小樓看著文卿的笑,在這個雨天,認識了那麼多年的人突然變得遙遠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