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鄉人
龍章鳳姿,天質自然,殷小樓兀自出現了這個詞。
對視了幾息,殷小樓和來人方察覺到這樣和陌生人對視不太妥當。男子頷首,殷小樓收起珠子側身給男子讓開了道。男子雖然長相俊美,氣質出塵但是始終帶著疏離。
這玉器店沒多大,平時生意也不忙,掌柜的也沒雇幾個人,剛好今天雇的夥計有事不在,看得出殷小樓對這珠子很滿意,只得讓後來的男子等一等,「客官,怠慢了,您先隨意看看。」男子沒有出聲只微微點了下頭。
「姑娘,是要這顆珠子嗎?」
殷小樓將珠子小心翼翼放入了錦盒,殷切的看著老闆,「這個能做成墜子嗎?不要開孔,用其他東西鑲起來。」
「那是自然。」掌柜當然樂得其成,鑲起來也費不了多大的功夫,況且這個珠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自己用了很低的價格收來的,放在那裡只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賣出去。
掌柜看得出殷小樓對這個珠子很感興趣,但是也沒有喊出什麼高價,也就定了個店裡普通的價格。
這個價格完全在殷小樓的接受範圍內,於是也就痛痛快快的付了銀子。
殷小樓也沒忘問什麼時候能做好,萬一錯過了日子就不好了。
掌柜笑著道:「做個墜子不是什麼麻煩事,姑娘過兩日再來便可。」
殷小樓離開后掌柜立馬迎上了男子,「怠慢了怠慢了。客官需要點什麼,店裡各類玉器飾品都有。」
「我想問問這裡收不收這個?」男子從腰上解下一塊玉墜,淡綠色的玉墜浮雕著一隻白鶴。
季修晏是九華宗掌門的嫡傳弟子,此次外出並非匆忙,而且在之前的城鎮上遭了賊。
在發現自己被盜只在須臾,卻在四周找不到一絲痕迹,自己向來不喜別人靠近。習武之人感官敏銳,況且是悄無聲息近了自己身還不被發現,現江湖上聞名的盜聖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不等季修晏去思量誰盜走了自己的財物,季修晏幾乎將自己身上僅有的幾粒碎銀子付了房費后,差不多要露宿野外了。
掌柜接過季修晏的玉墜仔仔細細看了個遍,看向季修晏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妙,又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把這個玉墜琢磨透了,終於才做了決定。
「公子,這個只能這麼多收。」掌柜似乎有點為難的樣子,堪堪用手比劃了個數。
季修晏眼睛眯了眯,看來自己的這塊玉墜也被動了手腳,雖然記不清是誰送的了,隨意找來戴的,但是總沒人會送個連三兩銀子都不值的玩意給他。
外面人聲沸騰,空氣都熱鬧了幾分,一陣微風拂過,似乎夾雜了陣陣隱隱約約的鈴聲。
季修晏未收回玉墜便急匆匆出了玉器店。
掌柜只覺得眼前一晃,人就不見了,掌柜鬆了口氣,看著櫃檯上的玉墜,不禁納悶,這穿著氣質都這麼好的一個公子,怎麼會隨身帶著這麼一個次品。
出了玉器店的殷小樓還繞道去幫殷九章取了個包裹,取了東西已經快傍晚了,便直接朝家裡走。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抬頭望去之前還有些陽光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布滿了烏雲,遙遠的甚至還響了幾聲悶雷,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路上剛好遇到個順路的驢車,好心的車主讓殷小樓搭了個順風車。。
車主應該是出去賣了貨,車上到處都是空空的框子,殷小樓就坐在這堆箱子上。
興許是東西賣了個好價錢,車主哼唱起了鄉下的歌謠,低沉的嗓音混在風中,在這風雨欲來的傍晚像是紮根在錦川的大樹,踏實又厚重。
驢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走著,踩在石頭路上踢踏踢踏,走著走著腳步卻慢了下來。
車主像往常一樣拍了拍驢屁股,「老夥計,回家去咯!」可沒想到驢突然停下不走了,這一停,車主一時差點摔下車去。車主跳下車去看自家的驢出了什麼毛病。
「你這發什麼脾氣?快走!要下大雨了。」
驢依舊原地不動,而後開始煩躁的原地甩蹄子,鼻子里也哼出一大團白氣,車主是個脾氣好的,捨不得打自家的驢,竟是原地和驢講起了道理。
殷小樓也下了車,剛跳下來,就見遠遠的一群人從對面過來,一行人約有七八個的樣子,個個一身灰色衣衫,高矮胖瘦又各有不同,後來的馬車拉了幾個被封的嚴嚴實實的大木箱子。
「這是哪裡的商隊,看著很眼生啊。」車主疑惑道。
殷小樓也疑惑,怎麼會有人商隊跑到這裡來?
那行人快走到驢車附近了,那驢子倒是安靜了下來,耷拉著腦袋,驢車車主跳上車,催促著驢繼續趕路,驢還是倔得不行死活不動,等那群人與他們擦肩而過,這頭驢才慢慢騰騰動了起來。
車主嘲笑他的驢:「還認生吶。」
和那群人擦肩而過時,殷小樓發現這群人走路的步履矯健輕盈,表面上看著步伐參差不齊,實則卻有著某種說不明的規律,這一點都不像普通商人,不,是根本不像普通人。
普通人走路一般和練過武的人比起來要沉重不少,而且步子一般沒有什麼講究都是個人的習慣,自己的三位師父就是錦川難得的會些武功的人,平時走路和其他人都有著很多細微的不同,若是人少也罷了,要七八個人不約而同走著一樣的步子,如果不是經過了什麼訓練,做不成這樣。
看著那群人和自己擦身錯開,殷小樓突然心裡生起一絲慌亂,殷小樓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這群人,等他們完全錯開,殷小樓發現在馬車最後竟然還有一人,之前是被那些箱子給擋住了沒有看見。
這人也是一身的灰色衣服,四十歲左右,身材挺拔,長相普通,看上去與前面的一群比起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但是他莫名地讓殷小樓覺得不自在,這人氣質說不出陰寒。
彷彿感受到了殷小樓的注視,那人側過頭看了眼殷小樓。
這一眼似是深淵,能使人墜入無盡幽暗的深淵。
僅僅是這一眼,殷小樓便覺身體如墜冰窖,冷的不行,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獃獃的僵在了那裡。
那人只看了一眼就轉了回去,殷小樓終於吁了口氣,那一瞬間似拉長了不知道多久,這種壓力她從來沒在誰的身上感受到過。
殷小樓目送這群人漸漸消失在視野中,才感覺到無形壓力從自己身上消失了。
天邊突然「轟隆」一個炸雷,風也呼啦呼啦的吹著,似乎下一刻雨就要傾盆而下。
「老夥計,快走咯,不然大雨要來啦!」驢似乎也有感應似得,開始邁開步子動了起來。
殷小樓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但似乎仔細一聽又有一陣陣清脆的鈴聲,又似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