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長房母女
蕭瑾綉被責罰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府內上下,其中自然少不了二夫人的刻意令人宣揚。
而寧陽侯蕭廷在下朝之後,聽說了此事緣由,更是大為震怒。他更為在乎的是,大房丟了顏面,還憑空多出來一個笑柄。
於是禁足蕭瑾綉罰跪祠堂三天之後,接著閉門思過,不許她離開房間一步。
而在這一場「意外」中,原本存在感極低的五小姐蕭易安,也突然走入眾人的視線內,不再是之前那麼沒有地位。
「小姐還有所保留,為什麼不直接和老夫人說這些年的苦楚呢?」
心月的確疑惑,她覺得小姐另有考慮,已經全然不是當初那個懦弱膽小的人了。似乎只是一夜之間,就像完全換了個人。
蕭易安摘下那對翠潤玉赤金手鐲,緩緩說道:「我這些年頻頻受到無視……如果今日豁出去在老夫人面前告狀,大夫人難免落得個「刻薄庶女」的名聲,從此就算是明面結上仇了,咱們在這府中還沒站穩腳跟,這樣和她們撕破臉真的大大不利。」
她眼波流轉,其中似乎蘊藏著無盡的光芒,「再者說了,老夫人雖然不喜長房,但是總歸顧及蕭家的名聲。想必她也不會容許,這種破壞侯府名聲的事情傳出去。」
蕭易安意味深長的說:「到時候我無權無勢無錢,又開罪了大夫人,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保不齊哪天晚上閉上眼睛,就見不到第二天清晨的太陽了。」
心月被說的身子一顫,她現在雖然不曾跟著蕭易安進入王府和皇宮,沒有變得精明狠厲。
但是自小在侯府里長大,還是有危機四伏的緊迫感,有些事情一點就明。
如果蕭易安的存在,真的威脅到了大夫人的地位,恐怕隨時會受到生命之危。
但是現在蕭易安雖然和蕭瑾綉發生了爭執,卻僅限於兩個人身上,雙方雖然交惡,但在明面上沒有撕破臉,大夫人還真不敢肆無忌憚的動手。
至於最難纏的蕭玉茹,她是個極虛偽的人,自然不會在眾人面前做出蠻不講理的樣子,說不定還會來安慰蕭易安。
前世就是如此,所以當時蕭易安還傻乎乎的覺得這位長姐慈悲,是個最良善不過的人,才會放心的相信她。
即使是討厭蕭瑾綉,她也不會把這份討厭的感情遷怒到蕭玉茹身上,只覺得這位長姐又美貌絕倫,是位獨一無二神仙般的人物。
等到後來發現蕭玉茹真面目的時候,卻是為時已晚。
其實又何止蕭易安自己被矇騙,這蕭府中上下乃至金陵城中,哪裡都流傳著寧陽侯的嫡長女「賢良淑德,琴棋書畫才華橫溢,容貌絕美」的讚譽。
蕭易安剛欲開口說話,卻瞧見心月在怔怔的愣神。
微微一想便明白,想必是自己突然點破了這權威生死血淋淋的事實,使得身邊這個小侍女一時無法接受。
蕭易安剛想再安慰安慰她,卻突然被心月握住手,「小姐,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陪著你,不會背叛你的。」
這沒來由的話,讓蕭易安的心裡溫暖了起來,那信誓旦旦的眼神一直烙印在她的心裡,好像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信嗎?
蕭易安當然相信,前世心月受到牽連為自己而死,現在再世重來,一定要保護好她。
如果這一次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更別提什麼復仇了。
蕭易安想說些什麼,可是當看到心月眼底的情緒比她還要堅定,似乎真的要生死與共般相隨,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蕭易安不善言辭,說不出什麼華麗浮誇的話來感動別人。
她看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直接抱住了心月,在她耳邊輕聲說:「只要我在,一定會保護你不受到傷害。」
這也是一種承諾,心月既然要永遠追隨,那蕭易安也願意永遠保護著這個小丫頭,別人休想害她。
……
房間內不斷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哐哐啷啷」「乒里乓啷」,顯然屋內主人的心情十分暴躁,急需要發泄怒火。
周媽媽吩咐了丫鬟全都撤到外院,不準未經允許擅自闖入。
所以屋內的大夫人才能放心的摔砸東西,用這些摔了一地的瓷片來撫慰心情。她平日里裝得太辛苦,擔著當家主母的責任,處處需要打點逢迎。
稍不留意,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指摘。
今日的事情,蕭老夫人絲毫不留情面的訓斥,擺明了沒將她放在眼裡。何況寵愛的女兒還在祠堂跪著,焉能不氣?
這時候,也只有蕭玉茹敢進去勸幾句。
聽到裡面沒了動靜,她輕輕的推開了門,入目儘是滿地的碎瓷片,而屋內完好的東西所剩無幾。
像是香爐這種笨重的物件,也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竟然生生的凹出一個洞來。可見大夫人當初摔砸時用了多大的力道,心裡又存了多大的怒氣。
蕭玉茹看到母親的臉色仍舊不好,安慰說:「老夫人、二夫人一向是看輕咱們長房的,這次不過是抓緊機會借題發揮罷了。母親若是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那才是正中她們的下懷呢。」
「瑾兒雖然還在祠堂跪著,但是我已經讓鶯兒給她送去了軟墊和護膝,現在春日天氣變暖,地上不至於太涼……看守祠堂的人,我也打點好了。」
打點看守祠堂的人,自然是讓她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方便蕭瑾綉偷懶。
不然真的跪上三天三夜,膝蓋還要不要了,再好的軟墊和護膝也是無濟於事。
周雲英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些,拉住女兒的手,「幸好生了你這般聰慧的人兒,否則母親獨自在這侯府里,處境步步為營,恐怕要壽命要減少上十年吶!」
她的神色又轉為憂慮,「瑾兒是個不懂事的,今日還是她主動讓人抓住了把柄,真是半點不讓人省心。」
「妹妹本意是好的,也是想為母親掙得顏面,所以才會當眾獻上佛經,您就不要責怪她了——這都是那個庶女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