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天的意志

成為天？

聲音不大，卻猶如驚雷一聲聲炸在人心。

在諸人震撼之餘，心裡又升起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來，既覺得練三生是在發瘋，卻又想要練三生說的是真的，如果能夠成為天，那還需要怕什麼？

然而，天就是天，人就是人，人如何去成為天？這已經不是雲泥之別那麼簡單了。

練三生莫不是瘋了，在說胡話了？

她可是道墟天最後的希望了啊，怎麼能瘋呢。

東池漓靜靜地看著練三生，卻也將四周的非議之聲盡收耳中，耳聽著議論之聲越來越如潮，她清了清嗓子說話，卻發現沒有元氣，她的聲音根本蓋不過那麼多人的聲音，她只能推了推帝天凌。

帝天凌看了一眼東池漓，點點頭，將自己的聲音散了出去：「諸位靜靜，且聽聽練姑娘怎麼說。」四方的聲音終於安靜下來，他看向練三生，發現練三生嘴角始終彎彎，彷彿對她自己是極度的自信，似乎並沒有把這些質疑的聲音聽進去，或者說是根本不在意。

帝天凌雖說對練三生非常信任，但對於「成為天」這件事，他內心也有著一定的疑議，如今見到練三生這「萬事皆在心中」的笑意，便只將一顆心都具皆放鬆下來。他必須完全信練三生。

練三生環視一周，聲音輕如鴻羽飄在每個人的耳畔：「你們問我感覺如何，我確實不知道，但……我覺得我的命海，猶如宇宙一般浩瀚。你們有誰不清楚自己命海的情況嗎，你們只怕是每一寸、每一毫的位置，都洞悉熟悉。而我，道魄掃過每一個地方，停留與不停留，那個角落都在不斷地變化。倘若我的道魄離開那個位置，那個位置便會重新被迷霧遮去，它像大海、像宇宙、甚至是像道墟天。你們說，我是什麼感覺？」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具有怪異的感覺。他們與命海相輔相成這麼多年，沒有人對自己的命海感到陌生，沒有練三生所說的這種情況發生。而如今，練三生的描述，竟好似練三生的命海之內真的藏了一片天似的。

但是轉念一想，又有不同。

練三生的命海是一個小世界，是她的「小天」。而現在他們所有人面對的危難，是來自於那神秘莫測的天的滅世意志，是命數，是孽緣，是虛無縹緲的，令人琢磨不透的，二者總歸是有差別的。

「那你說的天究竟是什麼？」水姬經過深思熟慮后，還是代替眾人提出了疑問。

眾人對練三生即將到來的回答洗耳恭聽，豈料練三生並沒有出聲，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在眾人急不可耐甚至生出焦躁之感的時候，她忽地輕輕一揮手。

清涼的氣息驀地伴隨著晨風拂向每一人，本來那焦躁的情緒竟奇異地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人人都感到神清氣爽，甚至有一種飲酒後的酣暢淋漓感，不知不覺就醉了，怎麼連看天空都是粉紅粉紅的呢？身體怎麼如此輕盈地就漂浮起來，好似魚兒淌在水中，飄飄然然，不知道何處是天何處是地。

噗哧——

一個女子輕柔的笑聲忽遠忽近，落在心頭恰如清晨山霧鎖澗，鹿鳴鳥啼，沁人心脾。

好久沒有覺得如此舒坦了，快活不想清醒。

直到一個響指聲「啪」地在耳畔倏地打響，眾人這才自恍惚里驚醒，人人發現自己嘴邊都掛著做了美夢一樣的笑意，以至於有人竟然流下了口水，嚇得大驚失色連忙抹去嘴角的痕迹，並且手忙腳亂地端正住漂浮的身體，俯首帖耳不敢看別人。

然而他們察覺，並沒有人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四周的環境上。這天地哪裡是粉紅色啊，分明是血色！像血一樣的顏色，並且空氣中還能聞到濃濃的酒香氣。

為什麼會有酒香？

他們看向練三生，並沒有看到練三生拿出任何的酒罈，倒出任何的酒，但四周就是很香、很香。難道是練三生控制了他們的嗅覺？

大部分的武者覺得練三生吸收了那麼多本源、道火，能夠達到這樣的實力，自然是理所應當。但道緣無止盡卻不這麼想，練三生吸收得快是沒有錯，但消化的速度似乎也更快，像是河流匯入大海，星辰灑在夜空，都能被毫無遲滯地接納！

即便本源、道火都交出去，但道緣無止盡的道魄依舊是可怕的存在，竟然連道緣無止盡都著了道。水姬、明尊、雲聖等人都暗暗吃驚，緊握著的掌心都是汗水，他們感覺自己方才當真是在面對「天的意志」，他們沒有任何掙扎的權力，只能任憑宰割。

即便是帝天凌和東池漓，都互相看了一眼，眼底皆是震撼，他們一樣也著了練三生的道，只不過沒有流口水。

知道的人都知道，這是練三生的酒境——顛倒眾生，而酒香自然就是來自於顛倒眾生。不知道的人，全然以為這就是練三生的「小天」。他們的認為都沒有錯，在顛倒眾生的酒境里，練三生就是天，主宰一切。而她如今的能力，自然不止如此……

練三生伸出一根手指，來回輕擺，酒境內的武者頓時在半空中顛三倒四，稀里糊塗的手腳不協調。練三生將手指收回背在身後，所有人依舊無法控制自身。

帝天凌和東池漓發現，練三生給了他們面子，並沒有控制住他們，但為了讓練三生更有威信力，他們一致在半空中也讓自己搖搖擺擺。

練三生輕輕一笑，便由著他們跟應無惜等人一起「手舞足蹈」了。

她輕咳了一聲道：「我曾經有個宿敵，我同他說，在這酒境之內，我是天，他是地，不管他如何堆高，都不可能超越我的高度。上蒼只要願意，列缺霹靂，丘巒崩摧，一道雷霆便可使人萬劫不復。」

「天就是天，人就是人，不管我們如何努力修鍊，天都不可能被超越，即使站到再高的山峰，頭頂依然是天。天的意志，人的意志，始終是懸殊。但是，既然無法成為天，那我們就去成為天。因為——」

練三生端正神色，高聲道，「我要帶著你們的意志，和我的意志，一起去成為天的意志！只有天可以吞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