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攝政王失蹤第一夜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廊下的宮燈籠罩了一層水汽,發出朦朧的光。
得知攝政王失蹤后,靜安太后還算冷靜,提前告知朝中上下,攝政王身體抱恙停朝三日。
貼身侍女錦蘭端著一碗燕窩,見太后愁緒的樣子,不由得露出心疼的表情來:「太后,您稍微喝點東西吧。」
「哀家哪有心思。」
錦蘭猶豫了片刻,彷彿有話要說,靜安太后嘆氣:「有什麼話,一併說吧,哀家還有什麼不能聽的。」
「長公主跟曹世子跪在前殿,懇請太后聽他們一言。」
事已至此,他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哀家沒工夫聽他們的狡辯之詞,你出去告訴長公主,哀家還未起身。」
「是!」
緊閉的宮門打開,昏昏欲睡的長公主急忙抬起頭,卻發現來的並不是太后,而是太後身邊的女史。
「回去吧,太后已經歇了,長公主金枝玉葉,應該多保重保重身子才是。」
長公主身體一軟,萎坐在地上,母后還在世的時候,那些犯了錯的妃嬪經常在鳳儀宮門口跪著……風水輪流轉,如今她跟那些妃嬪一樣,苦苦守著一扇門,祈求那點生機。
「懇請太后大發慈悲,見我一面,我有話想對太后說。」
曹致遠哭喪著臉,像個鵪鶉似的縮在她後面,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誰那麼大膽,竟敢綁架攝政王,難不成要勒索朝廷嗎?
女史是太后的陪嫁,多年前太后落水,長公主視而不見的過往歷歷在目,因而對長公主並不存在好印象:「長公主有這會子功夫,倒不如回府想個辦法找到攝政王。」
曹致遠不禁暴起,一個小小的女史竟敢對他們趾高氣昂,剛要發作,卻聽長公主急急道:「懇請太后一見,我雖然沒有別的線索,卻有一樣至關重要的秘密要告知太后。」
聽完錦蘭的傳話,太后沉思良久:「她有什麼秘密?」
錦蘭道:「太后不妨見一見,若是無用的,打發她走就是了。」
太後點點頭:「讓她進來。」
帷幔浮動,靜安太后坐在帘子後面,半透明的薄紗印著一襲虛影。
長公主卑躬屈膝的跪在帷幔外面,盯著虛影道:「參見太后,太后千歲……」
「有話直說吧,本宮乏的很。」
長公主叩首:「是。」
靜安太后抬手示意,錦蘭立刻會意,沒一會兒便有人端著凳子過來請長公主坐下。
一切就緒,長公主醞釀片刻道:「新帝登基,攝政王輔政乃是天經地義,可如今攝政王不知所蹤,妾身倍感愧疚……」
帘子後面的臉孔漸漸露出不耐煩:「哀家不是來聽你懺悔的。」
這是一種警告,長公主連忙轉入正題:「說一句大不敬的話,若攝政王真有什麼閃失,太后可想好對策?」
久久聽不到太后的回應,長公主繼續說道:「其實,除了攝政王以外,朝中還有一人能穩住朝局。妾身斗膽,向太后舉薦。」
「誰?」靜安太后冷冷問。
「永安候葉榮。」
金簾浮動,一隻雪白的手從裡頭伸出來,太后露著半張臉,長公主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了一眼,趕忙又低了下去。
「繼續說。」
雖然很擔心韓硯的安危,可是跟眼前的局面相比,靜安太后還是選擇後者。
她要為自己的兒子著想。
長公主悄然勾起唇角,看來賭對了,世上女子再怎麼冷酷,也絕對不會對子女的前途視而不見。
「太後有所不知,父皇還在世的時候,妾身曾偷偷在御書房聽到一段話,父皇說:葉家子孫能人輩出,能打仗,也能治國,最難能可貴的是,他們雖然有勢,卻從不用戀權,這樣的人乃是委以重任的不二選。若有哪一日西京王朝遭逢大難,切記,一定把最大許可權賜予葉家,方可安然無憂。」
靜安太後面龐幽冷:「哀家倒是聽說過不少有關於葉家的傳聞,今非昔比,葉家小侯爺葉榮可比得了他父親葉橫波一厘一毫?」
長公主立刻否決:「自然比不了。但即使如此,以葉家的聲勢一樣能威震住滿朝文武。」
靜安太后不可思議的望著她:「你確定?」
「葉橫波生前與我夫君以及建業候都是摯交好友,建業候手裡有兵權,若是葉榮當朝掌權,他一定會加以輔佐,宗親里的老祖宗是葉橫波的啟蒙恩師,他的話頂的上別人一萬句,對葉榮也一向寵愛,太后,妾身只求西京王朝永世安康,即使是死,也無憾了。」
太后不由得想起那張還未發下去的聖旨。
心裡記掛著韓硯的安危,可也不敢拿兒子的皇位開玩笑,一時間陷入兩難。
須臾,靜安太后虛抬了下手臂:「哀家有些乏了,你帶著世子先回去。」
宮門打開,曹致遠眼前一亮,急忙迎上去:「娘……」
長公主虛脫不已,她身驕肉貴,跪了大半宿不說,又與太后說了那麼多,心力交瘁:「別說了,先回去。」
長公主離去沒多久,太后便下了一條密旨。
「搜城?」接到密旨的金甲衛首領目瞪口呆。
除了百姓之外,城內還有不少達官顯貴,以及宗親各部,貿然搜查萬一捅了簍子誰來承擔?
「沒錯,從現在開始,三日之內將永安城翻過來也要找到攝政王……」
雖然長公主說的有理,可是她仔細想了想,還是韓硯可靠一些。
小皇帝已經醒了,乖乖的窩在太后懷裡喝燕窩粥,可憐這麼小的孩子每日都要早起。
「消息不能走漏一點,若是哀家耳朵里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你們的自己看著辦吧。」說完,又舀了一勺燕窩餵給懷裡的兒子,滿臉的慈愛。
……
春日裡的陽光總是這麼討喜,一大早,負責洒掃的下人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順便晒晒太陽。
此時,葉榮正在給死去的列祖列宗上香。
「祖先們,不孝子葉榮來請安了,都起床吃早飯吧。」
不曉得是不是單身的緣故,看著成雙成對的牌位,竟有點羨慕嫉妒恨。
吧嗒,一尊牌位被風吹落在地上。
葉榮趕緊撿起來:「老爹,摔著沒有?」
牌位自然不會回答。
葉榮痴痴地看了一會兒,重新將阿爹的牌位放在母親身邊。
剛走出去,小泉氣喘吁吁的跑來:「小侯爺不好了,門口來了好多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