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搜府
侯府門口被圍的水泄不通,下人們有的拿著掃帚,有的抄著扁擔,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闖入者有恃無恐喝道:「我看你們是活膩了,竟敢阻攔金甲侍衛的去路。」
買菜大嬸捏著兩把菜:「放肆的傢伙,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頭頂上是什麼!」
領頭的侍衛抬頭看了一眼頭頂漆黑的匾額。
——永安侯府。
寓意:永世安康。
侍衛首領收回視線,滿臉不屑:「皇家感懷葉家列祖列祖為國精忠的份上,才賜了這塊匾,你們非但不感恩聖上,反而妨礙咱們的公務,若是出了差錯,誰能承擔得起?」
「無論如何,進府者必須持有拜帖,否則,一隻蒼蠅也不能放進來。」
永安侯府昌盛的時候,一品大員想要進府拜會,也得提前三天送拜帖。如今阿貓阿狗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想跨入侯府大門,怎麼可能?
扁擔、飯勺、鋤頭、菜刀統統一致對外,明知道這是徒勞無功的掙扎,可誰也不願意讓出這條路。
「讓他們進來。」
眾人一怔。
統領順著聲音看過去,那人大約四十多歲,鬍鬚垂在胸口,髮髻梳得一絲不苟,穿著一身純黑長袍,顯得身材尤為消瘦高挑。
因鬍鬚遮擋,除了能看清楚那雙眼睛之外,其餘一概不知。
「看來永安侯府還是有明白人的。」
「管家……」小泉低聲提醒。
冦善用眼神示意小泉不必再說下去。
雖然大家一臉的不服氣,可是又沒有其他的辦法,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這群人在侯府撒野。
過了一會兒,散開的侍衛開始聚攏。
「統領大人,除了侯爺的卧房,其他地方我們都搜過了,並未有可疑之人。」
「卧房為何不搜?」統領不解。
「呃……」有點難以啟齒呢。
首領一把推開手下,徑直得朝小侯爺的卧室走去,他倒要看看有什麼不能搜的。
穿過院子,繞過一棟假山,被一簇簇繁華包裹的小房子便是葉榮就寢的地方。
侍衛統領眯了眯眼。
哐當……門扉洞開。
「啊……」
驚慌失措的柔美嗓音讓擅闖者愣住了,趕緊低頭。
「還請侯爺恕罪,我等是宮裡的金甲兵,奉命前來搜索罪犯。」
余光中,一名**的男子側躺在床上,皮膚泛著健康的古銅色,因背對著門,暫時看不清楚樣貌,但是,從兩人的姿勢來瞧,躺在床上的一定是葉榮沒錯了,至於藏在他臂彎里的女人……侍衛統領沒興趣知道。
「混賬,看不見我在幹什麼嗎?」小侯爺發飆了。
撞見這種事,統領比誰都尷尬:「還請侯爺喜怒,末將這就告退。」
他是個多疑的人,退出門外后並未走遠,而是貼著窗戶位置偷聽,於是聽見了以下一番對話。
「剛才嚇死奴家了,心口到現在都慌呢。」女子嬌嗲又造作。
門外偷聽之人無語望天,怪不得人家說永安侯府落寞了,就沖這品味……
「心肝兒別怕,本候幫你揉揉。」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來。
「小侯爺討厭……天亮了。」
「天亮怕什麼,咱們再繼續……」
侍衛統領默默回到前院,振臂一揮:「走。」
韓硯被點了穴道,還維持著側躺的姿勢,不過從剛才簡短的對話中,他捕捉到了一個信息。
眼前這人位列侯爵之尊,並且沒有什麼實權——若有實權,誰敢隨意踹門?
再從年齡來分析,是永安候葉榮沒錯了。
但是……葉榮為什麼要綁架自己呢?韓硯不禁納悶。
此時的葉榮自然不會知道韓硯心裡的小算盤,她整理了下凌亂的衣服,拉開房門出去了,臨走時,留給韓硯一記警告的眼神。
……
永安侯府雖然不比從前,但是僕人們各個忠心,伺候的也十分體貼,若非大難來臨,她哪裡捨得遣散他們。
「昨夜,我夢見我爹了,我爹說……侯府目前風水不太好,所以我尋思了一下,乾脆咱們集體搬家吧。」
「小侯爺,咱們搬哪裡去啊?」小泉興奮問道。
「嗯,宅子我買好了,就蘄州,離這兒雖然有點遠,可聽說風景挺好的,風水更是不在話下。」
眾人大驚,蘄州離京城十萬八千里,再往前都快到塞外了。
「小侯爺你呢?」有人問。
葉榮面不改色道:「府里還有些值錢的玩意兒,等我一一變賣之後,便去尋你們。」
大家滿懷疑惑,感情以後都不回來了?
關鍵時刻,冦善走了上來,他冷著臉命令:「還愣著幹嘛?收拾東西去。」
冦善的臭脾氣誰都知道,惹急了連小侯爺都揍。
到了傍晚,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大家七手八腳的將東西搬上馬車,小泉跟葉榮叮囑:「小侯爺,我們在蘄州等你啊,還有,嬸娘在鍋里燉了雞湯。」
葉榮笑嘻嘻的跟他揮手:「去吧,值錢的玩意兒記得收好了。別叫山賊搶了。」
「放心吧侯爺。」
馬脖子上的鈴鐺晃晃悠悠,一群人就這麼被忽悠上路了。
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回頭髮現冦善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頓時感動的要死,這個老傢伙平時冷冰冰的,可危險來臨,他竟徘徊著不肯離去。
「跟大伙兒一起走吧,路上也好做個伴。」
冦善不假思索道:「我不喜歡坐馬車,離你斬首還有一些日子,我準備去西郊馬營選一匹好馬,腳程快的話,兩天就能追上了。」
「……」用不用這麼現實?
府里人都走光了,葉榮像個幽靈似的晃悠來晃悠去,冦善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估摸去挑馬了,肚子傳來咕嚕嚕的聲音,想起小泉臨走時說有雞湯,連忙跑到廚房舀了一碗。
坐在石階上,曬著月光,喝著雞湯,葉榮忽然覺得死亡也未必有那麼可怕。
吱呀……門扉被人從外面推開,韓硯眯起眼看著來人。
「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喏,這碗雞湯給你留得,喝一口。」她將碗朝他唇瓣湊了湊。
厚重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再也沒有別的反應。
葉榮怒了:「你是欠揍型的吧?好好跟你說話,啞巴啦?」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看得她窩火的要死。用力的把雞湯往桌上一放,看來必須得給他點顏色看看了。
韓硯這人不怕打,且耐力非凡,所以……她決定把韓硯扒光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