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敘舊」
「貓貓」二字噁心的湯雯一陣反胃。
她終於停下，看了眼時間：「你要說什麼就說吧。」
「街角有間咖啡廳。」半世界鬆了一大口氣，擺出邀請的手勢，「美女，請。」
湯雯完全沒有跟他玩這些小把戲的意思，徑直乾脆的向咖啡廳走去。
半世界忙重新把墨鏡帶上跟過去。
兩人都走遠了，站牌下還有兩個女學生遙遙的望著兩人的背影，只當是半世界在哄女友開心，羨慕不已。
在她們看來，男方高高帥帥、乾淨清爽，說話幽默嘴又甜，是完美的擇偶理想型。而女方打扮樸素土氣，還全程板著一張臉，真白瞎了這麼好的男友。
半世界沒注意身旁還有兩個女學生，更沒有聽到她們的議論。但如果知道了，也不會贊同。
他記憶里的湯雯並不是這個模樣的。
他和湯雯接觸也不算多，只有簽約和做活動的時候，湯雯才會從公司飛來和他見面。但每次見面，湯雯不說國色天香，但也是靚麗大方的，她沒有穿多昂貴的衣裳，但打扮下來整體感覺也屬於讓人瞧見了就情不自禁的有好感的女孩。
不像現在，稻草一般的頭髮隨意扎在腦後，一副黑框眼鏡遮了半張臉。
但不是她變醜了——半世界已經從最初的驚駭狀態恢復過來——是她刻意為之。
今天兩人剛見面的時候，他以為湯雯跳槽到大熊直播，是為了在這裡等著他，報復他。冷靜下來后又覺得並不可能。
至少，負責他的超管阿春和經理，都不知道湯雯是青蛙直播的影子貓，否則不可能他來了也一句不提影子貓。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湯雯向公司隱瞞了自己影子貓的身份。她的這種行為也只有一種合理解釋——她也在害怕。
想到這裡，半世界的嘴角不由勾了勾。
咖啡廳里，半世界點了兩粉咖啡和點心，湯雯也不跟他客氣，端上來就享用。半世界不說話，她也不急。
說實話，湯雯這幅又自信又沉穩的樣子，讓半世界有點又愛又恨。湯雯幫他的時候，他愛極了她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模樣。但當兩人站到對立面時，湯雯的自信又讓他發自內心的心慌。
「貓貓，我……」他斟酌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
「不要用這麼親昵的稱呼吧。」湯雯放下咖啡杯，抬眼望來，「我以前也沒有讓你這麼叫吧。」
「那我怎麼叫你好呢？」半世界露出招牌痞笑。如果他對面坐的是小容，這時候已經尖叫著暈厥了。
「有話直說吧，敘舊就沒有必要了。」湯雯並不想被半世界帶入他的節奏，否則半世界能和她聊昵稱聊一小時。
「好吧，是這樣……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誤會太多了。」半世界輕輕攪動咖啡，「我承認我的粉絲很激進，她們為了維護我，做了一些有點激進的事，可能傷害到了你。但我也因此付出了代價，連青蛙平台也待不下去了。所以我希望我們可以放下過去，像以前一樣相處……」
「半世界，我覺得有兩點你沒有明白。」湯雯毫不客氣的中斷他，聲音不大不小，既沒有影響鄰桌的客人，也不讓半世界覺得她在遮遮掩掩，「第一，你的粉絲不是『一點』激進，她們沒錢的在網上發消息辱罵我，有錢的從全國各地坐飛機到我公司門口，拉著橫幅喊著口號要求公司辭退我。第二，她們會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你在直播時向粉絲賣慘，暗示你被我壓迫威脅，就是為了給你遊戲排名打不上找借口。」
「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那麼嚴重的地步。」半世界有些著急，他的後半句話倒是真的，如果他早知粉絲和直播平台會把湯雯逼到這個地步，他一定會找別的借口甩鍋，「可你怎麼就不能理解我呢？你看對你來說，你這麼能幹，當代女精英，只是丟了一份工作，隨時可以再找一份。可是我呢？我除了打遊戲，什麼都不會，如果我不能直播，我的生活就全毀了，什麼都沒有了。」
湯雯聞言笑了，這笑容在半世界看來很是譏諷。
是啊，對於半世界來說，年僅24歲，坐擁百萬年薪，數萬粉絲擁戴，比起湯雯這樣苦苦打拚的普通人來說，已經強上太多太多了。他一年的收入可能比許多人一輩子賺的還要多，完全可以稱得上成功人士。可事情往往不止一面，半世界只有初中學歷，如果直播做不下去，他在社會上將毫無立足之地，即便去搬磚，工頭都會嫌他搬的慢。
湯雯的笑讓半世界越來越發慌。
「可是我知道，貓……我是說影子貓。」半世界壓低聲音，「我知道，你完全可以向公司證明你的清白，讓那些罵你的粉絲無話可說，但你沒說，你對我的感情我都明白，你在我心裡一直是很特別的存在的，很那些粉絲不一樣，只是我現在處於事業上升期，我不能公開戀情。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私下，你懂得，是吧。」
半世界說著，伸出手，指尖輕輕滑過湯雯的手背，目光灼灼的望著她。
「你說什麼？」湯雯閃電般的收回自己的手，好像手上沾了什麼噁心的黏液一般，「我對你的感情？我在你心裡特別？……哦，我懂了，半世界，你認為我和你那些女友粉一樣，喜歡你？所以之前才不把事情公布清楚，證明自己的清白，是嗎？」
為愛背負，默默離開？湯雯簡直想要爆笑出聲……這簡直是她這段時間聽過最「有意思」的話了。
「嗯……你說不是也可以。我知道你心善，不忍心讓我掉人氣和流水，你的好……我一直都放在心裡。」半世界只當湯雯是在害羞不承認，這會兒聲音溫柔的快要滴出水來。
「虛偽。」湯雯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
你的好我一直放在心裡？這句話在湯雯聽來，刺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