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又錯了
「此言差矣。」這時人群中又站出一衣冠楚楚的年輕男性，不動聲色的將雙胞胎姐妹護在身後。
護花使者這類物種，果然是美女專享。
「將李家的兩位千金比作女主播，如果這不算攻擊，還有什……」
「女主播怎麼了？」湯雯直接粗暴的中斷那人的挑釁，又重複一遍，「女主播怎麼了？自食其力的工作，難道也低人一等嗎？我還不知在當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之下，人還分了三六九等。不知道這位兄台還活在哪箇舊社會？」
那男性張嘴想說話，卻又把話厭了下去，心裡火冒三丈。之前看這小姑娘說話慢吞吞的，反應好像也慢兩拍，還以為是個好拿捏的主。可這才冒了個頭，沒想到這麼伶牙俐齒，還敢拿政治來壓他，他一句話還沒講完就被堵回來，有夠慪火丟人的。
這滿屋子的誰不是人精，誰現在敢反駁她，誰就是不講政治，將來是會被當做把柄的。
果然，不僅雙胞胎和護花使者閉嘴，其他也沒有再出頭的。
酒會的氣氛因為幾人的爭執顯得有些僵硬。就連別墅的主人黃總也不開口，只低頭按著手機，彷彿不知道旁邊發生了什麼事一般。
空氣甚是焦灼，誰也不願讓步。
正在這時，從幾人身後傳來一串爽朗的笑聲：「呵呵，直播么？我這老頭子平日里閑下來也愛看直播！有些直播很有意思，一連能看幾個小時！很打發時間的！」
眾人心想，終於來了個打圓場的。再一看，居然是個中年男人，大腹便便頭髮也禿了，看著像是都有五十多歲了。
黃總舉辦的酒會都是一般年輕一代小聚，倒是很少有長輩參加。眾人不由有些好奇，但瞧那人身上的西服也就那樣，帶上皮鞋撐死了也就幾百塊一身。還不夠護花使者一條領帶的。
「田老師來了。」黃總將手機放下，率先沖那中年男人點點頭。
原來是個老師……無聊、沒勁。
有時酒會為了提高逼格，也會請大學教授或者暢銷書作家參加。畢竟酒會的目的是結交名流，這樣樸素的田老師吸引不了大家的注意，又沒熱鬧可看，又都各自散了。
雙胞胎姐妹也暗暗罵了句「老色胚」后，不知道轉移去了哪個角落。
老實說，湯雯是鬆了一口氣的。她學過一段時間的辯論，思維邏輯清晰，還佔理，雙胞胎姐妹和護花使者那幾個是說不過她的——包括劉明輝和她吵架也從來沒贏過——但是這樣的場合，湯雯終歸是陌生的，不願拼個你死我活，能少一事少一事。
「小丫頭，你在直播平台上班？哪個平台啊？」田老師走近，居然主動解鎖了他的手機屏幕，遞到她跟前，「你看，我平時看大熊、青蛙、雙魚，還有M站……」
聽著田老師溫和的絮絮叨叨，湯雯突然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這還是她今晚第一次感覺真的高興。
「田老師。」她對這位幫她打圓場的人民教師很尊敬，「我在大熊直播做超管。」
「啊，大熊！」田老師眼裡放了放光，「我也覺得大熊最好，小丫頭好好乾啊！直播是新興產業，一開始不被人理解是正常的，但是大趨勢不會偏。」
「謝謝田老師。」湯雯點頭，只覺這位長者雖然年紀大，思想卻很開明。
田老師也沒有多和她聊的意思，被笑呵呵的黃總塞了一杯酒後，就和黃總單獨說話去了。
只留了湯雯一人。
咦，不對，還有一個穿著隱形衣的劉明輝。
……
湯雯嚴重懷疑剛剛過去的十分鐘劉明輝被吸入異次元空間了，剛才又被放出來了，但她沒有證據。
劉明輝魚貫的帶湯雯到用餐區，還貼心的為她乘了一小份她愛吃的紅酒牛排，兩人用了些食物又隨意和人攀談了一陣——主要是介紹湯雯給劉明輝的朋友認識——也和黃總一樣，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天色黑下來沒多久，劉明輝就主動向黃總告辭，帶湯雯離開了。
然後又上車了……湯雯緊緊的抓住安全帶。
「雯雯。」果不其然，劉明輝又開口了，開車彷彿是他最喜歡的二人溝通時間，或者說，說教時間。
我一定要趕緊買輛車。湯雯心裡這麼念叨著，回去看看銀行卡餘額。
「那對雙胞胎是李家的。」劉明輝又說。
「哦……」李家？哪個李家？湯雯一時想不起來，很不合時宜的，她腦子裡冒出來一個名字，李世民？隨後覺得自己都快精神恍惚了。
「李家跟我們劉家一直是競爭對手，你不知道，平時他們就想些有的沒的給我們劉家潑髒水，讓下游企業覺得劉家在走下坡路，然而優先選擇他們李家。」劉明輝嘆氣，「雯雯，你今天贏了嘴皮子，但實際是輸了。」
湯雯猛然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
「我，我不明白。」她的聲音有些不由自主的打顫。
趁著紅燈的功夫，劉明輝側頭看向湯雯：「你有沒有發現，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眼神變了？我做錯了嗎？那麼你覺得，她們那樣羞辱我，我該做什麼反應，才不至於讓你輸呢？你教我？」湯雯反問。她語速很快，她是真的想知道劉明輝心中的答案。
「你看你，又生氣了。」劉明輝搖頭，顯得很無奈，「我們場子上的事，你還不懂。」
湯雯覺得鼻尖有些酸。她沒有說話，目光直直的看著窗外。
她不想為不值得的事情哭。
劉明輝總說商場上的事情她不懂，總說她說錯了多少話，做錯了多少事，但從不解釋為什麼，也從來不告訴湯雯她應該怎麼做。
她經常想，他真的知道嗎？
車裡的時間彷彿放慢了一萬倍，才終於駛入了湯雯住的小區，停在了她的樓下。
「我是不懂。」湯雯這時候才轉過身子，她不想在劉明輝開車的時候說令他分心的話——雖然劉明輝好像特別好這一口——「明輝，我是真的想知道，如果你是我，面對她們那樣直接的羞辱，你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