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N大碎屍案 (32
事實上,無論是袁芳芳還是沈攀都很清楚一件事,一旦把沈攀的這條思路提到會上去,引發的將是一場軒然大波。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無論之前刑偵支隊還是外援們的推理調查總歸是有一個範圍,在劃定犯罪嫌疑人職業身份的同時也縮小了排查的圈子,工作強度相應不是那麼大。可要是按照沈攀的提議,這等於整個N京市的幾百上千萬的人統統都成了嫌疑人,這個調查根本就沒法做得下去。
無從入手嘛!除非是全國的警力齊聚N京,否則就憑N京市局這區區幾百號人手,嗯,加上協警算上千號人手么,難不成區區上千號的警力就能把N京查個底朝天不成?那是痴心妄想,是做白日夢。
所以,就算袁芳芳很支持沈攀的這個推測,她也只能是按著太陽穴拚命的揉了一陣,然後苦笑著問道:「沈攀,能不能想辦法把範圍縮小一點,你總不想上會就被打回來,我估計沒人會贊同你的提議的,真的。」
「讓我再琢磨琢磨吧。」其實沈攀原本的想法是想把推論放到會上調動群體的智慧來解決這個問題,可袁芳芳這一苦惱他也就明白過來自己的想法不切實際。不說N京刑偵支隊,現在任何一條新的思路對他們都是救命的稻草,可羅國強和杜虎亮以及全和平他們大抵不會這麼看……上一次沈攀的出頭就已經引來了其他幾個外援的側目而視,現在要是他繼續再弄出一個合理化建議,估計幾個外援都得跳出來跺著腳反駁不可。
既然這樣,恐怕就只能靠自己了,沈攀默默地思索著,他也開始揉起了太陽穴。沒辦法,頭痛啊……
回憶著卷宗里的內容,沈攀逐步的梳理著腦海中的一些個想法。半晌,他抬起頭,有些猶豫的說道:「要不然,袁支隊,咱們還是從N大附近開始查起吧。或者暫時不急著上會,你能不能私下調劑幾個人手跟我做配合,我先查一查看看情況再做決定?」
肯定是要猶豫了,沈攀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但這明顯有一個壞處那就是一旦動用了刑偵支隊這邊的人手,幾個外援都是在刑警第一線摸爬滾打多年的熟手,哪裡又可能看不出來端倪呢?
到時候是不是會立即引發幾個外援與N京刑偵支隊之間的矛盾,這一點沈攀不敢做斷言,所以他才會猶豫不決。
相反,袁芳芳倒是果決多了。一個埋怨的眼神遞過去,袁芳芳很是有些哀怨的說道:「看來讓你叫我小青你很為難是不是,沈攀?總是這麼一本正經的。算了,後面再來跟你算賬。我覺得嘛,你這個建議不錯,我可以私下去找一找李支隊溝通溝通,具體結果不敢保證,不過無論是什麼結果我一會兒都給你打電話或者過來這裡找你,你看怎麼樣?」
這當然好了,沈攀猛個勁的點著頭:「行,我也不走就在酒店房間等你,正好我趁著這個空擋多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來。」
這種事是沒法給李國慶打電話做溝通的,必然是要當面彙報。袁芳芳也果斷,立刻起身一邊摸著電話一邊就往外走,時間不等人,越是往後拖刁愛蘭這個案子破解的難度越大,這是任何一個人都知道的道理。
袁芳芳走了,沈攀把椅子拖到窗戶邊,兩隻腳從拖鞋裡拿出來高高翹起蹬在窗台上望著天空緩慢流動的雲彩發著呆。
縮小範圍是需要證據和理論支撐的,否則盲目的行動與瞎子摸象沒有任何區別。可是,以N大為搜索調查的重心究竟正確不正確呢,沈攀心裡沒有太多把握。
之前二十多年警方一直是以N大為調查的重心那是因為整個拋屍的範圍很有嫌疑,而刁愛蘭又是N大的學生。那麼,這個理由究竟是成立還是不成立呢,沈攀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
關於這個問題沈攀必須在袁芳芳來之前做出一個不敢說精確至少也要大不離的決定……假如二十多年的調查重心都是存在偏差,那無論沈攀的推理有沒有道理是不是對的,調查最初的方向都錯了,結果自然大錯特錯,這是不用多說的。
反覆的梳理著卷宗里的種種細節,沈攀沉吟良久……應該說N京警方的判斷是正確的,兇手要麼隱藏在N大裡面要麼就與N大關係匪淺,否則他就算再有把握不會被警方抓住尾巴也不至於大搖大擺的圍著N大拋屍,很少有犯罪嫌疑人如此膽大包天的跟警方做對抗。
而且,沈攀最開始閱讀卷宗就思索過這個疑問,最後他看完卷宗得出的結論與N京警方的結論是一致的或者說大體上沒有很多差別。
只不過,自己還有一個細節還沒能搞定,尚且需要調查,沈攀沉思著。
那就是切肉機這一類的產品的具體出處和生產的日期,他盯著茶几上的那一堆資料,心裡煩躁不已。包括上網,昨晚沈攀在網上用盡了各種方式方法查詢了很久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具體的結果,這讓沈攀非常苦惱。
就算是袁芳芳把她手裡的人員全數調過來想要對N大進行一遍拖網式的排查都不可能,人太少了啊!所以,沈攀現在急需要完成的一項任務就是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定位,無論是通過分屍的器具還是其他別的方法,總之他必須要對兇手做一個範圍的劃定,否則接下來做的必然是無用功。
往輕里說無用功都還好,頂多大家就是浪費一些時間浪費一些精力嘛,畢竟這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又有誰敢拍著胸口說必定能破獲呢?問題在於,一旦沈攀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無用功,等待他的肯定是羅國強幾個人無盡的嘲諷和他們不惜力氣的幫忙在警察系統內部擴散沈攀假神探裝模作樣的窘態,這是沈攀不願意看到的。
那麼,自己是該退一步跟著大流走,了不得就是看著刁愛蘭這個案件再一次的冷凍呢還是拿自己來之不易的小小名聲豁出去呢,沈攀再一次的猶豫不決,久久沒法下定一個決心。
這還真的不能怪沈攀,沈攀不是聖人,他沒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這幾年拼死拼活掙出來的一點好名聲就這樣煙消雲散。別的不說,周珊不就是因為擔心他沖得太前面而犧牲的么,這不是某種賄賂,沈攀可以輕而易舉的鄙視著拒絕;也不是一個美女站在面前,沈攀可以用對周珊的思念來抗拒內心的悸動。
該怎麼辦?眼下跟袁芳芳打電話估計還來得及,如果等到李國慶那邊做了支持的決定再來反悔,沈攀恐怕就會無地自容。
一隻手無聲無息的按住桌上的手機,沈攀微微閉上眼,這個決定太難太難,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只是,沈攀自己都沒看見的是,他按在手機屏幕上的那幾根手指卻是在輕輕地顫抖不停……
驀然,卷宗里那張刁愛蘭側身正立帶著清純微笑的照片閃現在了沈攀腦海里,雖然時間只得那麼短暫的也許不到一秒鐘,沈攀的神情卻突然的僵硬獃滯了足足三分鐘,甚至連那一直抖個不停的手指都停止了顫動。
幾分鐘之後,沈攀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他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也許不該這樣去想的事情……如果他也犧牲了,後續接手的警察因為某種情況為難而停止調查郎中的蹤跡去向把周珊的案件冷凍擱置,他會不會死不瞑目呢?
是啊,由己推人,自己都不樂意的事情為什麼要讓一個無辜的靈魂去承擔呢?她已經承受了二十多年,這不是一個小數子,這是足夠一個嬰兒成長為一個健壯的成年人走出校園踏上工作崗位的時間吶,沈攀沉默了!
大不了就被人恥笑,看開一點也就無所謂了,案子破不了還有資格叫神探,這本來就是讓人笑話的一種行為不是?沈攀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他做了決定!
或許是知道一旦做出決定就再也無路可退,沈攀的思緒反而通透了許多,他立即想到了一處自己漏過的要點,這其實對劃分犯罪嫌疑人的範圍有著莫大的幫助……調查的伊始重點還是要放在切肉機這類半自動化的器械上,只要確定了這類器械在N京出現的日期地點,下面很多的線索都會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
外援們住的酒店本就離市局很近,雖說給大家放了整整一周的假讓大家休息調整心態和身體,李國慶自己卻仍舊是呆在辦公室,甚至他比平時在辦公室的時間更長,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十二點天天如此。
李國慶也想給自己放放假,但他不敢。袁芳芳休息了,她帶著專案組休息了,現在刑偵支隊能坐鎮調遣的就他這個支隊長,哪怕李國慶哈欠從早打到晚也必須硬扛著不是。想到悲傷處,李國慶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連著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他才把抽紙抓住一張捂在臉上,袁芳芳已經是迫不及待的推門進來。
瞪大了眼睛望著同樣吃驚而笑的袁芳芳,李國慶詫異至極的問道:「你怎麼會這麼快?你難道不是從家裡往隊里趕過來?我還以為你至少要半個小時才能到呢?」
「我就在旁邊酒店跟沈攀談了一會兒話,有個很重要的情況需要你來做決定,李支隊?」袁芳芳不客氣的拉開椅子坐在了李國慶對面,迫不及待的把沈攀剛提出的奇思妙想擺在了李國慶面前,然後她問道:「支隊長,你看沈攀這個想法有沒有可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