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N大碎屍案 (35
走進大廳,一個身姿婀娜穿著深藍色合身小西裝裙的大堂經理嬌笑著迎接了上來:「先生你好,請問你是?」
「哦,警察,我找人。」本還打算去總台問問的,既然大堂經理送上門來了沈攀當然不客氣,而且按理每一位入住的客人大堂經理都該清楚,這裡好歹還是鐘鳴女婿家的產業,她更應該知道才對,警官證往外一掏,沈攀問道:「鐘鳴鍾主任,聽說是在你們長住,我來拜訪拜訪他老人家。」
一提到老爺子的名字,大堂經理臉上立即堆上了兩朵花笑得很開心,只不過她剛開了個頭,大廳的角落裡就傳來沈攀熟悉的粗暴嗓音在吼道:「你找我老人家幹什麼啊?快滾,我不會幫你的,也沒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哼哼,你們究竟還要不要臉皮啊,堂堂的N京市刑偵支隊,破案還要找我一個大半截身子埋進棺材的老東西來幫忙,簡直是可笑至極!」
沈攀聞聲回頭看過去,一個處著拐杖穿著一件大汗衫頭髮花白的老頭顫巍巍的站在大廳角落的休閑茶座一手扶著半人高的欄杆沖著他正吹鬍子瞪眼。沈攀樂了,他對大堂經理擺擺手,快步過去微微一鞠腰,態度好得沒話說:「老爺子,老話不是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嘛,你們的經驗那可是任何現代化的科技都無法替代的,我沒說錯吧?」
說完,沈攀很自覺的從欄杆入口處麻利的繞了進去,老爺子已經氣吁吁的坐了下來眼神瞅著天花板根本不帶搭理他。不過沒關係,只要沒有跺著腳趕他走就行,沈攀要求不高,而且沈攀有辦法讓老爺子開口,他有把握。
「老爺子,之前你在電話里提到的二十年前的案子是不是指的刁愛蘭那個案子吶?」沈攀幾乎可以斷定鐘鳴不平的就是這個案子,二十年前的鐘鳴應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按說還有機會往上升,或者慣例在退休之前要提個半級享受享受副校長的待遇,但司文玉提到他卻還是口口聲聲的鐘主任,要說刁愛蘭的案子對他沒影響絕不可能。
聽到沈攀這麼一問,鐘鳴果然氣沖沖的瞪圓了眼睛唾罵道:「你們還好意思提這個案子,好端端的一個花季少女被家長送進學校,人死了你們警察那麼多人連兇手都找不到,呵呵,你們刑偵支隊可真能幹啊……」
對老人家的嘲諷譏笑沈攀充耳不聞就好像沒聽見似的,他微笑著繼續說道:「老爺子,我們這次調查的就是這個案子,你對二十年前咱們學校的人事很了解,所以我們才需要你老人家提供幫助。難道,你不願意看到我們抓住殺害刁愛蘭的兇手嗎?我相信不會的,畢竟這也是你老人家的願望對吧?」
「真的又開始查刁愛蘭的案子了?」別看年齡上去了,鐘鳴身體還是挺不錯的,至少說個耳聰目明是沒有問題。他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沈攀,語氣急促,沈攀能聽出那語調中隱隱約約的如釋重負的感覺。
點點頭,沈攀很確定的告訴他:「老爺子,你沒聽錯,半年之前我們就重新在調查這個案子了,現在案子里有一些細節需要當年熟悉狀況的人幫忙,所以今天找到你老人家頭上,就是希望你老人家能夠給我們以幫助。」
鐘鳴沉吟片刻,揮手讓山莊的大堂經理走開,他沖沈攀招招手,喊道:「來,小夥子,上來說話。」……沈攀過去鐘鳴已經給他倒好了茶,這個案子當年對鐘鳴影響很大,他是當時的校辦公室主任,一應與警方的交道都是他出面,包括後來的與刁愛蘭的親屬會面交談鐘鳴都有參與乃至主持。
「我的記憶力還行,衰退得不厲害。」鐘鳴搖搖頭,沈攀的到來顯然讓他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深深地回憶當中:「看著刁愛蘭家裡的人在學校哭得死去活來的我很難受吶……那個時候,我恨不得親手去抓住兇手再啃上幾口咬下他一塊肉下來……要窮凶極惡到什麼程度的罪犯才能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他就怎麼忍心把一個活潑可愛如花似玉的小女孩子殺死還切成兩千多塊吶,我一直認為那個罪犯本身就是魔鬼,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平息我們N大的怒火啊!」
沈攀捧著茶杯小口的喝著靜靜地傾聽著老爺子的心聲,估計這些話鐘鳴憋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適的人傾訴,今天有了沈攀在側,他感懷很多。
想著回憶著,說著,鐘鳴的神情隨著他的述說波動異常,時而憤怒時而哀傷,時而咬牙切齒而是老淚縱橫。
良久,鐘鳴長嘆了一口氣,身子往後重重一靠,藤椅「嘎吱」的一響,他揉了揉額角那山川一般的悲傷,定睛看向沈攀,苦笑一聲,說道:「唉,人老了,回憶太沉重,我現在都盡量不去想這件事。對了,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嗯,你的警官證呢,給我瞧瞧,看看你是不是冒充的警察?」
沒等沈攀來得及詫異,鐘鳴又笑了,他說道:「自從刁愛蘭那個案子之後我也翻看過很多刑偵方面的書籍,包括了一部分的犯罪心理學的書籍,裡面多次介紹到罪犯喜歡討論談論他做過的案件,所以但凡是有人在我面前提起這個案子,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對方會不會就是那個活該被碎屍萬段的萬惡的兇手,你可別在意啊,呵呵。」
沈攀沒法在意,案子查到現在是一團亂麻根本理不清頭緒,他急需從鐘鳴這裡獲知一些對接下來的調查有幫助的信息。雖說他目前有了偵查方向和思路,可不等於他就能勢如破竹般追查下去。淡淡的一笑,沒過多的糾結鐘鳴言談中間或對警方的諷刺,沈攀直入主題說道:「老爺子,事情是這樣的,我想問問,你對切肉機了解嗎?」
「什麼?你說的什麼?」鐘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過多的眼白甚或給人一些恐怖感,他下意識的偏了偏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明明談的是刁愛蘭的案子,沈攀的警官證和N京刑偵支隊的身份證明他也看了,確認無誤沈攀是刑警,沈攀自己也再三說來拜訪他的目的跟刁愛蘭的案子有關,為什麼他會問什麼亂七八糟的切肉機呢?
一字一句的重複了一遍問題,沈攀還加上了一個解釋,原因他不會解釋,至少現在不到解釋的時機,不管是破案的思路還是線索都需要保密,畢竟現在案件還沒有偵破,這是刑警的基本原則:「就是自動切肉的那玩意,大的小的都有,有餐廳后廚使用的大型機器,也有家庭廚房使用的微型小型的切肉機,肉片肉絲都可以切。」
略帶茫然的點點頭,鐘鳴只是年齡老人,他可沒跟現代社會脫節。加上家裡比一般人優越的經濟條件,鐘鳴退休之後的生活水平並不差,相對來說生活質量還挺高的:「我知道啊,我家裡廚房就有一台,是我孩子買回來的,說是方便還節約時間,我偶爾會用一用。」
剛說完,鐘鳴猛地一巴掌拍在藤椅的呃扶手上,他上身微微前傾,好似一頭鬚髮斑白卻仍然精力十足的老虎似的盯著沈攀問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認為刁愛蘭的屍體是被某種機器切割成的兩千多塊?而不是像以前的警察那樣想的是人手切割分包棄屍?」
不得不說鐘鳴幾十年的辦公室生涯給了他豐富的生活工作經驗,沈攀只是提了一個開頭,他就已經猜到了沈攀的部分思路。沈攀微笑著點頭道:「是的,老爺子,你沒猜錯。不過這個現在只是我們的一個想法,剛剛開始展開調查,暫時沒有證據支持,所以才會希望從你這裡得到幫助。」
沉思了一會兒,喝了一杯茶,鐘鳴拎起放在桌上的袖珍水壺給自己加滿水,這才皺著眉頭說道:「可是,二十年前那時候應該是沒有切肉機賣的吧?那時候連電視機洗衣機都是個稀罕貨,哪裡會有這種小家電出售呢?」
的確是沒有,沈攀不否認這一點,他的看法也是如此。不過嘛,他放下茶杯,拿出從機械協會和自己在網上查到的一些資料遞給鐘鳴,說道:「老爺子,我查過一些情況,切肉機這種小家電二十年前雖然說沒有大規模的生產銷售,但大抵還是有樣品出來。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問一問N大二十年前有沒有教職工對這方面的研發有興趣的?」
其實鐘鳴在聽到切肉機這個詞的時候就已經恍然大悟了,他個人認為沈攀的調查方向是正確的。因為二十年前他跟警方頻繁就這個案子接觸的時候,大家最困惑的就是兇手為什麼會把屍體切成兩千多塊卻又隨隨便便的把屍體分包丟棄在N大周圍,這是一種非常矛盾的犯罪心理,在之後的歲月里鐘鳴翻閱犯罪心理學的時候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碎屍的目的是為了不讓警方找到線索,是為了隱瞞隱藏自己的犯罪痕迹,那麼兇手理所當然的就應該小心謹慎的拋屍,或者是把屍塊沉入水底或者是掩埋。可兇手的行為卻是恰恰相反,他大張旗鼓的把兩千多塊的屍體碎片胡亂的包裹扔在了N大附近,這顯然是唯恐不被人發現嗎?…….包括死者的頭顱,兇手都沒做任何的掩飾就那樣堂而皇之的拋了出來,他就真的確定警察在這裡面找不到他的殘留痕迹?
沒人敢打包票,哪怕是一名刑警去犯案都不敢打包票說自己絕對不留痕迹。雁過留聲這不是說著玩的,你做了就必然就痕迹留下,這與兇手小心謹慎與否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頂多是痕迹殘留的多與少罷了。
既然如此,兇手為什麼又要多此一舉呢?
「我總算是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其實也沒打算把刁愛蘭的屍體切成兩千多塊,那是機器自身運轉的結果,是嗎?」眉頭緊皺深得好似一口井,他近似於喃喃自語的無意識的轉動著加滿水的茶杯望向沈攀,眼神中思索的意味越發的濃烈,他在回憶那些曾經的教職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