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N大碎屍案 （47
「呵呵，沈警官，你肯定做夢都想到周康約我談的是什麼吧？」一想到這件事，魏振東就很有些痛心疾首的反應，沈攀皺皺眉頭，心裡有著某種猜測，對魏振東接下來要說的內容有了些許的預料。
茶剛泡上，圓形的茶珠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散開，更別說預定的午餐了，周康就壓低嗓門提出了自己的請求，嗯，或許說要求更恰當：「魏教授，你知道刁愛蘭出事了吧？呃，是這樣的，我聽說警方馬上就要進駐Ｎ大展開調查每一個認識刁愛蘭的人了，如果警方問到你，我希望你不要說出我認識刁愛蘭這件事，我不想莫名其妙的給自己找麻煩。」
魏振東先是一怔，旋即心裡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周康跟刁愛蘭的死有關。這個時候刁愛蘭被殺害分屍的傳言早已是鬧得沸沸揚揚，不僅是Ｎ大，整個Ｎ京城裡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魏振東自然也聽到了很多種的說法。
或許是看到魏振東只是神情發愣沒表態，周康接下來又說出了一句更加直接的話來：「魏教授，我只是不想惹麻煩，我跟刁愛蘭也只是認識而已，要是警察總是圍著我調查，你也知道學校里一貫的風氣，言語可以逼死人的。對了，魏教授，你幫了我這一次，我也不會告訴學校你私自挪用貪污實驗室的經費出去開公司的事情。」
魏振東真的是震驚了，他被周康這話刺激得臉上黑沉沉的可以掉下墨水來按照魏振東以往的習慣做法，他早就該站起來怒氣沖沖的狂野的呵斥乃至怒罵周康了，然而，魏振東終究只是嘴角顫抖蠕動了半天，卻是重重的嘆了口氣臉色鐵青的怒視著周康，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改革開放伊始的年代，下海的人相當多，有許許多多掙到大錢的，也有被海水淹沒透頂的。魏振東身為Ｎ大年青一代的領軍人物，眼光肯定不缺，然而他沒有資本，要硬著頭皮下海只能是給別人打工，這是魏振東絕不樂意的選擇。
開什麼玩笑，堂堂Ｎ大的年青一代的傑出人物去給別人打工，魏振東既抹不下這個面子也不甘心，他要創造屬於自己的輝煌事業。
沒資本好辦吶，實驗室每年的經費多得很，隨隨便便的拿出來一部分不就解決問題了么。於是乎，魏振東從兩三年前就開始挪用轉椅實驗室的資金，從開始的小心謹慎到後來的肆無忌憚，魏振東沒花什麼精力就湊夠了幾百萬的足夠自己創業到正常運轉公司的經費。
嗯，比銀行貸款來得容易多了，還沒有利息，本金也不需要償還，他要做的就僅僅是在實驗室的開支上做大手腳而已，簡直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易如反掌。
周康作為他的助手，現在又分管實驗室的全部後勤雜物，時間稍微長一點，哪裡會有看不出物資調撥進出方面的端倪呢……平時，周康期待著魏振東兌現諾言，加上魏振東在薪酬方面也大方不吝嗇，他當然就順理成章的當做不知道咯。
現在嘛，周康嘴角含笑一步不讓的對視著魏振東，他的言下之意魏振東清楚，要麼他閉上嘴，要麼大家同歸於盡。而且魏振東也知道，既然今天周康敢毫不忌諱的把這件事拿出來威脅他，那麼周康手裡肯定拿捏住了他貪污挪用實驗室經費的真憑實據，搞不好這個混賬東西幾年前就在偷偷摸摸的收集整理類似的東西，就等著某一天甩出來震懾自己。
在這一瞬間，魏振東想了很多。
假如他沒判斷錯誤，刁愛蘭那個女孩子的死亡一定跟周康有關，就算周康不是兇手必然也參與其中，他要是被警察抓住，最差也得是個死刑立即執行的結果。可是，自己呢？
貪污挪用了數百萬的實驗室經費，罪名不會小這是必然的，既然罪名大，刑期自然就長，更別說魏振東辛辛苦苦多年積累下來的名聲，必定也會在他被警察抓獲的那一刻煙消雲散。往更深層次去想，家庭大抵也是妻離子散，魏振東的人生面臨的理所當然的是毀於一旦的結局，這就是他與周康硬拼的結果。
這，是他魏振東奮鬥這麼多年想要達到的目標嗎？
良久，到樓下那家新開張的餐館服務員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送菜上來，魏振東終於從自己的腦海中回過神。看了一眼熱騰騰色香味俱全的幾個菜，魏振東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就這麼說定了，周康，這件事之後我不希望還在我的實驗室看到你出現。」
「整件事的經過就是這樣，沈警官，這二十年來我幾乎是夜不能寐，從來都沒好好的睡上一覺，我的良心也一直收到沉重的折磨每次閉上眼睛出現在我面前的就是那個慘死的女孩子。」魏振東仰著頭，滿是皺紋的眼角彷彿有晶瑩的反光，他搖搖頭，語氣慘淡悲愴充滿了悔意：「呵呵，沈警官，我可以保證我沒有說一句假話，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跟你去刑偵支隊，你們可以上測謊儀來驗證我的話。」
之前的沉默是刻意的，是沈攀展開的一種無言的心理戰術，此刻的沉默就是沈攀內心的真實體現了。
如果魏振東說的全是真話，也就難怪這二十年來警方一直找不到刁愛蘭一案的線索了。想必二十年前警方對魏振東這類人一定是輕描淡寫的詢問，所以就連卷宗里都沒有記載……一個前途光明遠大的年輕教授級別的人物，一個重要實驗室的負責人，的確跟成人教育學院的一個新生距離太遙遠，遙遠得警方甚至都展不開一絲聯想。而有魏振東的證詞，周康自然也不可能出現在警方的視線中，作案時間和動機都不具備，警方有什麼理由去懷疑周康啊。
沈攀都懷疑，二十年前警方甚或都沒有詢問過魏振東和周康，還是那句話「雙方沒有交叉點，表面上沒有存在任何的交叉點，沒有理由產生懷疑來著。」
那麼，沈攀現在需要確定的就一件事：究竟是周康在撒謊還是魏振東在往周康頭上扣屎盆子。至於魏振東自己提出來的上測謊儀，沈攀不予考慮。
對警察系統之外的人來說，測謊儀好似無所不能，能輕而易舉的就探測出一個人是不是在撒謊。然而，事實上測謊儀沒有那麼神奇，它會時常出故障或者判斷錯誤，人的心跳脈搏很多時候也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驚嚇、恐懼過度同樣會讓心跳脈搏提速，甚至某些人在看到一副情色的圖畫的時候心跳照樣會有紊亂的表現，而這一切都不是測謊儀能判斷出來的。
自己該怎麼辦，沈攀開始問自己，而魏振東則是閉上眼好似突然蒼老了十年般的靠著寬大的椅背一動不動，彷彿在等待著命運的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