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N大碎屍案 （48

良久，沈攀睜開微微閉合的雙眼，疲憊的揉了揉額頭，屈指在跟前的茶几上緩慢的敲著「篤篤……篤篤……」

沈攀這些看似不經意的小動作帶給魏振東很大的壓力，隨著那單調枯燥的敲擊聲，魏振東的臉色越來越緊張，頭上開始有汗珠出現。

終於，在魏振東額頭布滿汗水之前，沈攀發問了，他聲音很輕，輕到差點就低不可聞：「證據呢，魏總？我相信你這麼精明能幹的人物，肯定會懂得要或多或少的保留一些對自己有利，能證明自己的證據吧？」

與其自己根據周康和魏振東的交待去找證據，沈攀考慮了，最好的做法還不如從其中某個人身上逼出證據來。當然，這裡面有一個情況沈攀也看在眼裡：相比起來，沒撒謊欺騙警方的前提下，魏振東收集保留證據的可能性更大。

虞論現在，二十年前的周康太年輕了一點，做事做人拿捏分寸上面肯定沒有魏振東爐火純青，那不然就不會是他給魏振東打雜來著。而且既然當初刁愛蘭那個案子影響那麼大，依著魏振東的為人，就算當時沒舉報周康，手中也會留下足以控制周康的東西……有一件事能夠支撐沈攀的這個論點，二十年前，魏振東為了籌備自己的公司能夠沉下心在實驗室好幾年呢，一般人堅持不了這麼久的。

一般的普羅大眾，有魏振東的那種機會，大多會找個機會狠狠地撈上一筆就趕緊跳出實驗室經營自己的公司，這才是叫做常規不是。

「篤篤」聲在繼續，沈攀一動不動的看著魏振東，他只是看著，既沒有所謂的氣勢逼人，也不存在任何的心理暗示。沈攀的眼神平靜無波，彷彿魏振東提供不提供證據都跟他無關似的，彷彿他們聊的不是一起二十年前到現在都還能夠轟動整座Ｎ京城的重案要案。

沈攀可以平靜，說難聽一點，就算刁愛蘭這個案子最終破不了，他們幾個外來的警察也不會承擔責任。時間跨度超乎想象，犯罪現場不復存在，福爾摩斯和柯南聯手估計也會一夜白頭，大伙兒拿不出解決的辦法太正常不過。

如果說邀請來幫忙的警察還需要承認沒法破案的責任，這二十年以來，上至部里的專家刑偵大拿，下至Ｎ京城裡派出所的普通民警，需要接受處罰的警察可以挨個把Ｎ京城圍上半圈了……

氣氛僵持著，沈攀依舊是那個萬事不驚的表情，魏振東卻是扛不住了。他吐了口氣，原本硬朗的腰桿剎那佝僂了很多，從茶几上的煙盒裡掏出一支煙，就著沈攀的打火機點上火，魏振東深吸了幾口，隨著鼻腔里的煙霧噴出，他苦笑一聲，站了起來，說道：「走吧，沈警官，我帶你看一樣東西，那東西能證明我沒說假話。」

魏振東的石材公司是實業，這棟老式樣的長方體辦公大樓和後面的廠房都是他個人所有的，一堵不規則的圍牆把這塊地圍了起來。沈攀跟著魏振東往樓下走去，他以為是下了樓去廠房，誰知道魏振東在下到底樓大廳之後直接的往前台後面轉了過去，沈攀這才發現那後面居然還有一扇隱藏的小門。

之所以會說隱藏，那是因為那扇小門的顏色漆得跟牆壁一模一樣，換成沈攀自己都不一定能夠在短時間發現這個秘密。

掏出鑰匙，魏振東對準一朵花蕊插了進去，沈攀搖搖頭，很無語了，這是拍電視呢？難怪牆壁上的裝飾圖案都是一朵一朵偌大的鮮花，花蕊就是掩飾鑰匙孔的作用，但是效果挺好，非常好，比電視劇拍的還要隱秘……國內的電視劇使用的道具向來是越簡單便宜越好，也就難怪普羅大眾嘲諷國內的特效是五毛錢的，魏振東這種大老闆大抵不會如此吝嗇，捨得錢當然就有更好的效果咯。

冰冷的鐵門背後不是沈攀臆想中的裝飾精美的密道，就幾級樸實無法的連最基本的裝飾都沒做過的水泥台階。隨著魏振東拍亮牆上的燈開關，沈攀看到的是非常寬敞的水泥台階，他粗略的估計了一下，橫向寬度超過三米，水泥台階下去沒再有別的密室，一眼就可以看到底，那不就是一個地下室的結構么？

「魏總，你裝修大樓的時候都沒捨得順帶裝修一下地下室？」沈攀打趣道，魏振東的情緒隨著地下室的燈光亮起有了變化，他的肩部開始顫抖，腳下蹣跚半晌邁不出一步，這些自然都被沈攀看在眼裡，他打趣一句半句的也是想要稍稍打消打消魏振東的恐懼心理。

「呵呵……」魏振東的笑聲好似冬天被埋在雪地里的枯枝被踩斷的乾裂聲，當時很顯然，在一個人最恐懼的時候，身邊有著另一個同類的聲音的確會讓他稍許放鬆一些：「換做你，你有必要裝修地下室嗎，又不是家裡的地下室，就是存放一個東西的，你看吧，就是那玩意。」

其實在魏振東開燈的一瞬間沈攀已經看見了被擺放在地下室角落裡的一口木箱，跟洗衣機差不多的大小，木箱上沒有文字標記，木箱本身也是簡陋的幾塊木板釘成，沈攀心裡泛起一陣漣漪，他試探著問道：「魏總，這就是你當年研發的切肉機，最老款的哪種？」

魏振東點點頭，面容苦澀，都到了這一步，再做隱瞞不會有任何的意義：「對，就是那玩意。事實上我後來研發石材的切割也是基於這個基礎上，這麼說吧，我後來改成研發石材切割設備其實就是因為這台東西。」

這個心情沈攀大致能夠理解，到現在他心裡也有了一個判斷，魏振東能夠拿出實證，自然是他說的話的可信度很高。

「對了，沈警官，當時我這玩意我保存得很好，因為不太重，搬運抬放都是我一個人弄的，所以上面的痕迹應該都保留了下來，按說你們應該可以查到上面的指紋，對吧？」這個問題魏振東想了很多年，也暗地裡得意了很多年，不過哪怕這幾年事業越做越大，他跟轄區派出所的關係很好，跟市局不少領導關係也很鐵，他也沒想過要去打聽打聽。

惹火上身是非常愚蠢的做法，魏振東不會腦子進水的。

沈攀一下笑出聲來，他搖搖頭，反問過去：「魏總，你那箱子里不是真空吧？」

當然不是咯，魏振東不解的搖著頭，沈攀嘴角微微上翹，給了做了一個還算詳細的解解說：真空例外，那是極端特殊的狀況，一般人也沒有這個條件，真空狀態下指紋附著在任務物品上保存個幾十年乃至更長那是輕而易舉。

正常情況下，這裡指的是正常的生活狀態下，指紋在木材上例如桌子上能夠保存三到五天，前提是你沒有擦拭桌子；然後，指紋在金屬和鏡面上的保存時間大致要長一些，能夠保存一個多月還可以被提取出來；保存時間最長的要數在紙張上了，紙張上的指紋可以保存好幾年，好幾年之後仍然可以採用化學方法提取顯影。

「哦，原來是這樣啊。」魏振東顯得很失望，沈攀知道他的想法，他是認為警方可以在這台機械上提取採集到周康的指紋嘛，但這並不能說明問題，因為就算可以採集，這台機械上理應還存在魏振東自己的指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