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由晉舊敵行陰陽
這日,天氣甚晴,風和日麗,可仍舊有些蕭條的清冷。
雙鸞殿的外榻上,修雙卿端正了坐姿,接受葉騫向自己拜禮,「臣拜見公主殿下。」
修雙卿大大方方地揮揮手,微笑道:「葉大人何須多禮,你我相識十餘載,早已熟識了。葉大人如今已晉陞為丞相,我也替你歡喜呢。」
葉騫是知道修雙卿的性格的,於是只是呵呵笑道:「只是言丞相被發配邊疆,臣才得以實現曾經理想。」
修雙卿臉色不變,嘴角上揚的弧度又彎了幾分,「葉大人又怎知自己哪日不會發配邊疆呢。你以為你已經坐上了丞相的位置就如坐上了一人之下?君意難測啊。」
葉騫凝視著修雙卿的臉,笑而不語,在他眼裡修雙卿的這番話不過是妒忌自己如今取代了她的位置,她心中發酸罷了。
「公主殿下所言極是,不過臣可不會步曾經言丞相的後塵,忠臣短命,臣要比她更熟知這個道理。說起來言丞相也確實厲害,不禁禍害得了朝廷國家,也能將先帝拉作墊背。」
修雙卿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沉默不語。
葉騫一張半老的臉帶著奸佞的笑意,好似嘲諷了修雙卿一番,他十分開心。
修雙卿道:「丞相大人可還記得前日使者從幽蘭回來之後的事情?」
葉騫還維持著他的假笑,等待修雙卿說下去。
修雙卿眼中冷芒一閃,亦笑道:「葉大人好計謀,姜鏡奕派出使者前往幽蘭古城勘察貪污腐化,竟無一貪官,想來那幾位大人都是極聰慧的人呢。」
葉騫心底洋洋得意,說道:「陛下對臣有恩,臣自然要替陛下分憂解難,管理好下屬。豈像言丞相在時,一名女子,終做不成大事。」
修雙卿對葉騫的挑釁置若罔聞,只是站起了身,身形高挑秀雅,容貌姣姣如花,她目光和善地看著葉大人,果然人以類聚。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姜鏡奕又豈會重用隨時可能分頭倒舵的葉騫,不過是給他些甜頭再利用他罷了。姜鏡奕前不久派出使臣去極南方的幽蘭古城搜察貪官污吏,可竟一人也未查出,姜鏡奕豈會輕易相信?
那些人只是姜鏡奕稍微動手一查就能知道他們與葉騫的關係,即便關係一般,只要葉騫一旦包庇了他們,姜鏡奕對他淺淺信任的那層膜也就破了。葉騫竟還以為是自己能力非凡,真是蠢到可笑。
修雙卿裝作不知道這層意思,洋裝沉思片刻,又道:「我聽聞近來姜鏡奕有意新晉特進大夫,我瞧著張遼舍遠侯正適合,待姜鏡奕來了,我倒可引薦引薦。葉丞相說說看,本公主說的可對?」
特進大夫是在丞相之下,百官之上的官職。在本朝算是重要的官職,見禮如見丞相,在官階分派中既可算從一品的官,又可算正二品的官。對於這樣重要的官職選拔可是諸侯中的佼佼,當初修雙卿在時便選不好,不是她看不上這些國中諸侯,只是她的選拔向來嚴格,那時多位諸侯皆看不起柘樾,意欲取代,修雙卿對於此官的選拔便更發的嚴格了。一直到最後六部尚書都齊了,這「特進」一職便一直空置著。而修雙卿選拔出的人才一般都是萬里挑一的好人物,方能輔佐天子,那些狼子野心的諸侯她可看不上眼。
修雙卿方才說的舍遠侯張遼倒是個優秀不錯的,如今已經進入七十多歲了,一直很是靜心養性,不理朝政,可是要位蒞特進大夫一職,就是不堪重用了。因為這名侯爺雖好,卻缺點就是目中無人,尤其十分討厭身上帶藥味的人。因為張侯爺已經七十多歲了,若不是靠吃藥維持,怕也活不了這麼長的年歲。畢竟一個吃了十幾年的葯的人,又怎會喜歡藥味?就連以前柘樾那樣的好性子也耐不住每日喝葯的愁苦。
而葉騫聽了,細細想了一下,想到修雙卿所選的人向來都是非凡人物,而且舍遠侯似乎也很適合這個清閑的職缺,自己或許可以趕在修雙卿之前在姜鏡奕面前好好推崇一番。
葉騫走後,修雙卿不禁冷笑了一聲,她跟姜鏡奕同住六年,可比葉騫更了解姜鏡奕。
修雙卿十五歲那年便跟姜鏡奕一起見過那位張侯爺,那是年宴前,修雙卿與姜鏡奕在路邊見到張侯爺的馬車,故而禮貌的上前打招呼,誰知不僅沒有討得好,還慘遭一記冷眼,特別是姜鏡奕。那時候姜鏡奕沒有官職沒有權利,在張侯眼中不過是跟在修雙卿身後的一個男寵,尤其是姜鏡奕長年伴隨身上的葯香讓張侯更是看不上他,冷嘲了一番,雖然那時候修雙卿替姜鏡奕回擊了回去,又在之後的年宴狠狠暗諷了這些諸侯賊子一番。
葉騫若在姜鏡奕跟前舉薦張侯爺,更發得不到好。
又過了兩日,這日是雨天,已經入冬后的雨天。姜鏡奕自稱路過,恰好在這裡躲躲雨。修雙卿便走到了一邊,對他視若不見。
其實修雙卿入宮這些日子以來,這是姜鏡奕是第一次來看自己。這幾日來,簫懷瑾也沒有來嘲諷自己,倒是簫握瑜來過兩次。
至於宮外名副其實「公主」二字小花的行蹤,修雙卿沒有告訴姜鏡奕,亦沒有告訴簫懷瑾,更沒有告訴其他的任何人。修雙卿對小花不似對她的父母,始終厭惡不起來,她認為她若悉心教導,定能將小花引入正道。故而,修雙卿是交給了那新回到渝城的容昭和別玉加以照顧。
那日晚上,修雙卿將小花交給容昭,容昭先是一怔,隨即忙不迭詢問:「她就是維姜?你為什麼要照顧她?她是想以此利用姜鏡奕和簫懷瑾對嗎?」
修雙卿道:「我只是想將她養大。」
如此可笑的話語啊。
容昭又一愣,又問:「你說什麼?」
修雙卿知道容昭是什麼意思,道:「我對小花,就像對她的哥哥風君一樣。」
她不是沒有想過將小花父母的恨加註在小花身上,可當修雙卿前些日子生熱病的時候,小花看著自己每一次喝葯,每一次喝完葯就一臉單純的問自己葯苦不苦,然後從懷裡掏出一顆糖,伸到自己嘴邊哄自己說吃了糖就不苦了,修雙卿發現,原來自己是並不討厭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