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顧城言找了顧甜一夜,終於在這個老式的樓房裡找到了她。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一個地方是屬於她的。
顧城言站在屋外沉默了許久,一開始他是不想進去的,他不想踏入有關任何屬於那個女人的地方。
他恨那個女人,如果不是她,他母親就不會自殺,可如果不是這個女人,這輩子他也許就不曾與顧甜相識。
所以在恨她的同時,顧城言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欲罷不能,他知道自己一直在騙自己,他也承認她對顧甜的感情與常人不同。
可這一切並不能代表什麼,因為他與她之間永遠有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他放不下的往往也是顧甜放不下的。
在門口嘆了口氣,顧城言讓助理把門打開。
屋裡漆黑一片……
他踩著沉重的腳步踏入屋裡,給寂靜的夜裡帶來沉悶的聲音。
他沒有開燈,屋子裡靜悄悄的,彷彿籠罩著一層靜謐滯緩的氣息,扭頭四處找著顧甜,老房子的格局簡單,客廳一堵牆直對著兩個卧室的門。
兩個卧室里都黑著燈,顧城言憑著感覺在一間卧室里找到了顧甜,卧室里有一張大床,上面鋪著涼席,顧甜就睡在上面,衣服也沒換,肚子上搭著一條毛巾被縮成一團掛在床邊上,要掉不掉下來的樣子。
他站在門口看著顧甜蜷成一團小可憐的模樣,記憶忽然飄到了那時……
那時,她母親突然自殺,她整日的躲在房間里不吃不喝,任憑顧長柏如何哄弄都沒有用,而那時的顧城言卻巴不得她早點餓死才好。
可是偏偏天不足人願,她不但沒有餓死,並且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哭的稀里嘩啦委屈極了:「你不可可以原諒我媽媽,她已經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恨她了?」
說完這句話她便暈了過去,那天他在她房間里照顧了一宿,那晚她就是如此時一般,蜷縮著身子可憐兮兮的窩在床上,時不時發出哭泣聲。
黑夜裡他卸下所有的防備,借著月光神情從未有過的輕鬆,他緩緩向她靠近……
「誰?」床上的人兒忽然冷不丁的驚醒,沖著床邊的人影低聲警惕的問道。
這一聲誰,瞬間讓顧城言收起了自己外泄的情緒,他低著聲音:「是我。」
熟悉的聲音傳來,顧甜鬆了一口氣,她靠在床頭沉浸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里,她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不好,不願拿眼睛去看顧城言,而顧城言也從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就任由氣氛尷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誰也不願主動說話,顧城言有些累了,也不想折騰了,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伸出修長的胳膊一把將顧甜摟進了懷裡,準備就著這個姿勢現在這裡睡一晚上。
顧甜出乎意料的沒有掙扎,她任由著顧城言的動作,只是就在他將自己的腦袋放在她頸部處時,她雙眼空洞的望著前方,緩緩的吐出:「臟……」
身後的顧城言明顯一愣:「你說什麼?」
「臟……」
氣氛瞬間凝固,顧城言那雙漆黑的眸子憤怒盯著她烏黑的發頂:「你再說一遍!」
顧甜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唯一的一點變化就只抱著膝蓋的手指關節越捏越緊,指甲完全變成了白色:「我說臟,臟,你很臟,顧城言,你讓我噁心!」
黑夜裡顧城言眯起了眼睛,平日里那無可挑剔的俊臉,此刻卻散發出咄咄逼人的殺氣,就像一道寒池,將整個房間給包裹。
「臟?我讓你看看什麼是臟!」他冰冷的聲音從喉嚨中擠壓出來。
暴怒的顧城言一把拉起一旁的顧甜,不顧她的反抗……
眼淚順著顧甜的臉頰落下來,她終於忍不住落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不在意,為什麼還是會任由子性子說出這樣的話:「顧城言,你滾開,你滾開,你別碰我,我恨你,恨你,恨你……」
「恨我?那就讓你一次性恨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