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玄一劍
「老人家!」葉飛面露驚喜,「你不是走了么?」
行自如神色凝重地看著駱玄一,哀嘆一聲,道:「我們這一代人,一個個陸陸續續都走了。」
「劍聖前輩,你怎麼才來,我師父都找了你三年了!」小道士哭著埋怨道。
「我趕來時,正好見到你師父開山引流的那一劍,覺得自己沒必要登場了。」行自如聲音十分低沉,「你師父終於在最後關頭跨過了自己,立在了天地之間。」
隨後,四人一起將駱玄一埋在了他用劍開闢的溪流邊上。
那小道士還在哭墳,行自如將葉飛拉到一邊,說道:「駱掌門能夠開山引流,多半是哥兒的功勞。」
「不敢當,我當時只是隨便指個地方。」
「莫要謙虛!哥兒太不仗義,滴水不漏,差點就被你給騙了,還以為哥兒是真打算混吃等死一輩子,原來只是養精蓄銳罷了。」行自如道。
「對了,秋桑人呢?」
「我本來已經和她到了金水鎮,後來想想與駱掌門也算知己,擔心將來再無機會見面,於是隻身趕了回來。好在回得及時,看到了他那開山引流的一劍。哥兒,說句實話,你是如何知道要劈那塊山石?」
葉飛心想,我已經跨過此境界,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編了一個理由:「駱掌門幾十年來眼裡只有你一個對手,早已提升卻不自知,我猜多半是眼界的問題,所以讓他看得遠點。」
「哥兒真是叫人驚喜!」
葉飛回頭看向小道士,說道:「這小牛鼻子年紀輕輕,卻背著駱掌門走了數年,估計世間山川河流都走了個遍。我看八成是駱掌門有意而為之,無聲無息間將自己的內力、感悟和氣運都傳給了這小牛鼻子。」
「那老牛鼻子是要給他們武當留點東西,說是找我比劍,其實就是想帶著他的徒兒四處歷練,彎彎腸子多的很,我早就看穿了他,所以這些年都不想搭理。」
「可他最後將他的劍給了我。」葉飛道。
「那還不是因為他窮困潦倒,但凡手上有其他值錢的東西,也不會將他的劍送給你作為答謝。」
「一把破劍而已,不要也罷。」
「破劍!」行自如訝異地看著葉飛。雖然他不稀罕駱玄一的劍,但說是把破劍有些過分了。好歹也是榜上有名的名劍,還是武當半個鎮派之寶。
又和葉飛說了幾句后,行自如走到小道士身旁,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小夥子,別哭了,你師父臨終前使出此生最強一劍,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那小道士回頭,揮起袖子抹了把眼淚後起身,啜泣道:「劍聖前輩,我都知道,可就是忍不住想哭。」
「哭吧,哭完了趕緊滾回武當去,沒個三年可不許下山。」葉飛道。
「要是讓我知道你三年內有離開武當山半步,我必宰了你!」行自如補充。
兩人不讓這小道士下山,是想小道士專心閉關修鍊三年,別白費了他師父駱玄一的苦心。
一旁的春桃看著劍聖跟著葉飛一起嚇唬小道士,只覺得像是個山賊頭子,沒點大俠風範。
那小道士誠惶誠恐,連連點頭,哪裡敢不答應。
「你師父的劍還是你留著吧,也算留個念想。」
「不,」小道士搖了搖頭,「師父說了給哥哥,那就是哥哥的,我不能要;至於哥哥想不想要,那是哥哥的事。」
葉飛剛要反駁,卻被自行如拉住。
「別勸他了,勸也沒用,武當山上的道士全都是這臭脾氣。」行自如道。
向葉飛和行自如磕了個頭后,那小道士便要離去。葉飛給了小道士幾錠銀子,當作回武當的盤纏。
「欸,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林洞先!」
「將來去武當找你玩啊。」
小道士面露苦澀,估計是怕葉飛上門討債。
目送著小道士下了山,葉飛對行自如道:「老人家,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我家娘子還在等著我回去。」
「去吧!」行自如向他揮了揮手,然後又改口,「回來回來。」
葉飛回頭,疑問道:「怎麼了?」
行自如走近,湊到葉飛耳邊說道:「三個月前我曾遇見一名昆崙山的道士,他讓我來到這天工山,說是能見到我想見到的人。」
「哦?」葉飛十分好奇,昆崙山和他林挽風之間有著莫大的關係,「前輩你想見的人是誰。」
「崑崙雪魔、花間派創派掌門林挽風。」
「那你豈不是沒見著?」
「可我收了一個好徒弟,」行自如一笑,「最重要的是結識了哥兒你,也算不虛此行了。」
葉飛驚詫不已,又問:「老人家可知那道士道號?」
「不知,那道士神秘的很,當時跟我說了兩句,眨眼間便沒了人影。今日我是瞧見這駱掌門及其徒弟,才想起了此事。告訴哥兒,是想哥兒幫我留意一下,若有朝一日真的見著了那雪魔林挽風,煩請跟他說一聲,我行自如仍在雪山上等著他來赴約!」
「一定!」說完葉飛便轉過身,一臉慚愧,他不忍心告訴劍聖,這輩子怕是等不到林挽風了。
等到葉飛和春桃走遠了以後,行自如半蹲在駱玄一的墳前,灑了半葫蘆的酒,笑著說道:「你徒弟林洞先已經出師,我也收了一個滿意的徒弟,還有那葉飛,將來江湖武林想必熱鬧得很,你就安心埋在黃土中吧。」
說罷,行自如將葫蘆里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走出天工山,葉飛便將手上的玄一劍扔給了春桃。
「拿著,這把劍送你了。」
春桃接著劍,受寵若驚,覺得這玄一劍沉甸甸的。
「姑爺,你不會是在說笑吧?」
「當然不是,一把破劍而已,我一點不稀罕。」葉飛不以為然道。
回到沈府,春桃第一時間就拿著劍找到了沈蕭清。
認出是武當掌門的玄一劍后,沈蕭清難以置通道:「春桃,這把劍從哪弄來的?」
接下來,春桃便將剛才在天工山發生的事說給沈蕭清。
聞言,沈蕭清震驚,久久才平復下來。
「你是說武當派掌門駱玄一死了,就死在離我們沈府不到十里的天工山上!」她仍是不敢相信。
「小姐,沒錯,我還幫忙將他埋了。」
沈蕭清眉頭深鎖,心裏面仍舊不敢相信:駱玄一是靠葉飛的點撥完成了那劈山引流的驚天一劍。
再過不久,駱玄一這一劍將轟動江湖,而葉飛的名字也會因為這一劍而名聲大噪。
如今看來,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葉飛。
放眼整個江湖,在行自如和駱玄一這樣的宗師面前,哪個人不是敬而畏之,葉飛是哪裡來的底氣,能和兩位宗師談笑自若,甚至還敢妄加指點。
「小姐,這把玄一劍還是給你比較適合。」
沈蕭清搖了搖頭,「那是他送給你的東西。」
「姑爺說是送給你,其實心裡應該是想給小姐你的。姑爺這麼聰明,肯定會猜到我會把劍交給小姐。」
「那他為什麼不直接給我?」
「小姐平時有什麼話不也是通過我向姑爺轉達的么?」
沈蕭清無言以對,暫且將那把劍手下。她打算親自去找葉飛問清楚,畢竟這麼貴重的東西拿錯了會很尷尬。
於是到了傍晚,她特意打發春桃到城裡買綠豆酥,然後隻身來到了葉飛的薇軒。
這時候葉飛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樹下發著呆,見到沈蕭清后,他面露驚喜道:「稀客啊!」
沈蕭清走到他面前,說道:「春桃將早上發生的事都告訴我了。」
「我猜到了,否則你也不會來找我。」
「她把玄一劍給我了。」
「哦。」
「你同意她這麼做嗎?」
「劍是她的了,她想給誰是她的事情。」葉飛聳了聳肩。
「這麼說你本來是打算給她的?」
「沒錯。」
「我明白了。」沈蕭清立馬轉身離去。
回到自己屋中,沈蕭清立馬將那把玄一劍放到劍匣里。她並非是要私藏,而是打算等待將來春桃出嫁或者離開她的時候再還給春桃。
若是她這時候就還給春桃,春桃多半是不會收,還會陷入左右為難。
將劍匣藏好之後,她努著嘴,心裡有些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