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殘酷現實

大方院門外排隊的人數越來越多，從剛開始的數百個孩子，直到越來越多，排在前面的除了第一個是那個老奴隸的孫子外，其他無一不是與摩星超凡者沾親帶故。

這顯然不可能是正常排隊的順序，威脅、插隊、毆打這種景象在不遠處，已司空見慣。

「大人，是我先來的啊！！！他們如此作為，您就不管管嗎！！！他們這是不把您放在眼裡啊。」一個被打斷一條腿的摩星人，爬到場中對著王辰，也對著大方的院子大聲哭喊。

他這一喊，立刻有大量看著自己孩子被擠出隊伍的父母們，一起跟著大喊大叫。

那些摩星超凡者，一時卻也不好下手了。

很快喊冤、憤憤不平的吶喊者們，聲勢越來越大，大方終於又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教授，這怎麼辦？」王辰是趨向於公平的，覺得應該分先來後到，不然豈不成赤裸裸的弱肉強食了，所以他認為大方也會是這種選擇，因為大方不止一次跟自己強調過公平的重要性。

大方的出現，讓全場靜了下來，包括摩星超凡者同樣沒有動作。

「你覺得呢？」大方沒有說話，而是反問道。

「我覺得應該分先來後到。」王辰無奈道。

「那你剛才制止了沒？」

「說了，但是沒用……被插隊的到後來都說是自願的……，不自願的也被打得願意了……」王辰搖著頭。

「在我看來你完全沒制止，我之前說過要聽你指揮，但是你卻不去指揮，這是你自己放棄了制止他們的權利，所以事態發展到現在，你有不可推脫的責任。在這件事上我不會為你收場。」大方冷冷道。

王辰不由沉默，他想到如果之前自己表態時堅決一點，那麼或許就不會這樣，但見到摩星超凡者同樣對他苦求，他也做不出一句話讓誰生讓誰死的事，都是一條條人命，他自問自己的心還沒那麼硬。

「都是人命，我也狠不下心來……」陽光朝氣的王辰，心頭十分沉重。

「嗯，很好的借口。」大方的話卻毫不留情。

王辰不由看向大方，他此刻真的不知該怎麼辦。

「你進去吧，你來接替他負責，結束之後，我給你想要的虛擬感官空間。」大方將王辰趕回了院子，然後對瑤姑娘說道。

瑤姑娘聞言先是驚，后是喜，再后卻有些猶豫，她小聲道：「先生，能不能給我兩個？」

「派什麼用？」大方直視著瑤姑娘的雙眼。

這種視線讓瑤姑娘第一時間就想起了，師傅第一次考驗自己和師姐妹們的時刻，所有撒謊的、甚至哪怕只是隱瞞了一丁點的那些師姐妹，從此再沒有被師傅單獨召見過，徹底被冷落在旁，自己正是幸運或者說誠實的那部分。

「給師傅。」瑤姑娘實話實說。

「你知道這個東西的價值么？」大方若有所指道。

瑤姑娘神色很肯定，說：「很清楚，所以我才想多要一個。」

考慮片刻后大方說：「這個可不會白送，先記著。」

請求得到同意之後，瑤姑娘大喜過望，那是真正的喜形於色，王辰搞不懂這丫頭為什麼這麼開心，不過剛被大方教訓過兩次后，他現在也不敢插嘴。

「從即刻起，後面的所有人都必須按照先來後到，任何插隊者，將不會被治療，我不管別人願不願意讓位，我只盯著誰插隊。」瑤姑娘替換了王辰的位置，后當場大聲宣布她的規則，一副六親不認的樣子。

見此情景，王辰覺得有些羞愧，覺得這妞竟然這麼果斷，於是早早的走進了院子，也是因為這個，王辰沒有看到瑤姑娘更果斷得一面，她輕鬆將最早插隊，也是在場最強大的三個摩星超凡者，打得重傷吐血的場面，。

瑤姑娘蠻橫的、甚至很沒道理的震懾，卻極為有效，排隊的秩序恢復井然。

不過瑤姑娘顯然說話算話，並沒有把隊伍前面屬於這三個超凡者的子弟驅趕出去。

見此情景，那三人也暗自鬆了口氣，至於報復是絕對不敢的，三人自詡修鍊多年，卻加起來都擋不住對方輕鬆一招，這絕對是靈界大門派的核心弟子。

此刻的王英雄，還不知道自己從小流氓手下救的居然不是柔弱女子，而是只母老虎，大方剛才的教訓仍然還壓在他的心頭。

「教授，我確實狠不下心來，畢竟都是人命。」王辰的語氣很低沉。

大方搖搖頭，說：「你不需要狠下心，你只需要定下規則，然後讓所有人遵循規則行事。剛才的問題在於，你沒定規則，心中雖不喜歡別人插隊，但你的做法卻是在默認別人插隊。做到公平確實很難，所以在類似場合，真正有智慧的人，第一時間就是定下規則，然後爭取獲得最大數量的認同。不定規矩，必然後患無窮，從無例外。」

王辰問道：「那就沒有絕對公平的辦法么？」

「宇宙從來都是公平的，不公平只是因為生命而存在，所以生命，是不可能絕對公平的。」大方說著無情的事實。

「您不是不喜歡不公平么？」王辰不由反問。

「是的，我是不喜歡，但不喜歡不代表可以對事實視而不見，追求絕對公平那是愚昧無知，而相對公平才是我希望的，我雖然老了點，但追逐希望的權利也是有的。」

見王辰不說話，大方又道：「如果有兩個人同時遇險，你只來得及救一個人，你怎麼救？」

「誰近救誰。」

「如果遠近沒區別呢？」

王辰搖了搖頭顯然不想選擇。

「如果一個是科學家，一個是毫無貢獻的平民呢？你怎麼選？」大方加了點選擇傾向。

「我還是不知道。」

「如果那個科學家掌握著可以拯救數十億人的科技呢？」大方再一次加重了選擇傾向。

「救科學家。」

「如果那個平民掌握著，只有他才知道的，拯救你家人的方法呢？」

「……救家人。」王辰面對大方的審視，只能說出心裡的實話。

「不用心虛，這無所謂對錯，每個人都有自私的權利。」大方隨意道。

看著王辰還有些猶豫，他心裡覺得這種選擇條件，太過偏頗，只能算個例，並不具備代表性，沒什麼說服力。

大方一眼就看出了王辰的想法，問道：「你想過沒有？事實上在你選擇以遠近為救人前提的那一剎那，絕對公平已經被你自己打破了。」

王辰愣了片刻，終於點點頭，他意識到，在這種事上，自己太缺乏果斷，根本不符合實事求是的基礎。

不能實事求是，一切都是空中樓閣，跟不作為沒有任何區別。

王辰回過頭，看向院子外那些不知為何，突然服服帖帖的摩星人，大方和瑤姑娘的做法，似乎都有些不講道理，但此刻的王辰至少清楚了一點，這種不講道理，已經是最講道理的了。

「先生，隊伍人數已經超過三千，但我看真正病危撐不過三天的應該只有一千兩百個，要篩選出來么？」瑤姑娘轉回院子請示道。

「可以，救治人數截止到一千五百人為止，我的學生沒有那麼多血可以抽，我手上的血清，只夠救這麼多人。」

大方的話，再一次決定了其他人的生死。王辰的心不由一揪，但他也知道，這已經是奇迹了，換做別人，怎麼可能做到，在短短三天內，用區區幾十個孩子的血提取的血清，去救1500個人，王辰是有一點醫學常識的，他知道這簡直不可能。

『如果即將面對死亡的是我自己呢？』王辰轉而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他卻怎麼也無法將自己的角度成功置換過去。

王辰心裡很清楚，這不是自己真的無法代入，而是他真的不敢把自己代入進去。他從未似此刻這般清晰的認識到，現實有時候竟會如此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