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阿威

楊直終於來到了我家。

他帶來一輛車和三個人，提前兩分鐘打來的電話，等我從家裡走到大門的時候，楊直的車子正好停住。

時間拿捏之准，雷厲風行的態度，讓我驚嘆。

楊直進門遇到了我媽媽，不等媽媽張嘴，楊直打招呼說道：「阿姨好，您這是要出門啊？」

「我不出門。」媽媽觀察著楊直，說道：「聽到來了客人，就出來看看。」

「呵呵……」楊直笑了笑，揮揮手，他帶的人從車上卸下一個大箱子，楊直回頭說道：「阿姨，這是送給您和叔叔的全身按摩機器，它的效果很不錯，人平時做的運動是被動的，全身肌肉繃緊了，達不到健身目的，這台按摩機器讓人全身放鬆，一切舒筋活血的活兒它包了，保證您會喜歡的。」

「喲！這東西很值錢吧？」媽媽有點財迷，首先問價格。

「不到二十萬，不算是很貴重物品。」

「二十萬？」媽媽嚇了一跳，我清楚看見她的臉色都變了，臉頰僅有的紅潤一下子不見了。

這件事給我很大的改變，一下子想起去羊城的時候，連一個水果也沒帶，固然是我自認為跟羅紫蘭的關係很鐵，也透露出不懂人情往來的青年莽撞。

從此之後，我牢牢記住了一點：「不管去誰的家裡，都要記得帶上禮物，起碼讓人覺得有備而來，表示出應有的尊重。」

換句話說，不值得去的人家，誰閑著沒事顛顛去送禮啊？

老媽直接被價值二十萬的按摩機器打懵了，顧不上招呼楊直，隨在楊直的跟班後面安排價值不菲的禮物去了。

我帶著楊直來到卧室，楊直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說道：「兄弟，去緬甸賭石有把握嗎？」

「當然。」我十分自信地說道：「國內很難找得到頂級翡翠，去原產地機會大一些。」

「我相信你。」楊直說話的速度比較快，說道：「我負責安保和運輸方面的具體事務，你負責出資和鑒別原石，利潤咱們五五開。」

「行，可以的。」我答應下來，當時心裡還覺得楊直有點貪，要的太多，如果我買回來兩塊頂級翡翠，五五分成的代價太高了。

一般來說，一塊頂級翡翠至少價值百萬，多則數億元，五五分成的話，楊直佔大便宜了，不過我這個人講義氣，為了朋友之間的友誼絕對不把金錢放在眼裡。

看到我答應下來，楊直才說道：「你和妹妹一起去啊？」

「她要去嘛。」我很無奈。

楊直笑了笑，說道：「咱們分開走，你們走正常渠道，從海關過去，我們自己想辦法。」

我的心跳了跳，脫口說道：「偷渡？」

楊直眉頭一挑，沒有說話，我沉默了一下，說道：「為什麼？」

「以後你就會知道的，我把阿威留下，你們到了哪兒，阿威會給我消息的，儘快上路。」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

楊直等人來的快，走的更快。

阿威的個頭不高，剛剛超過一米七，精瘦精瘦的，黑黑的臉皮，穿一身軟塌塌的長袖襯衫，牛仔褲，高幫野戰靴，不久之前剃的發，露出白色的頭皮。

就在我和阿威剛剛握手，還沒來得及相互介紹，常樂回來了。

最近一段時間我的確是寵著她了，要錢給錢，她卻拿了錢就走，形成一種我就是她的提款機的感覺，讓我非常的頭痛。

常樂回來，我就知道，一定是今天早晨拿的錢花光了。

看到常樂，阿威的眼睛開始閃閃發亮，我馬上警惕起來，說道：「阿威啊，咱們明天走啊，你今晚住哪兒？」

「就住你家啊，你的房間擠不下我嗎？」

頓時我鬱悶了，只好說道：「可以吧，那我回去收拾收拾房間。」

卧室里倒是沒啥東西收拾的，但是那本至關重要的書卻一定要藏好，我急忙回屋，尋思了半天，只有放進不太容易打開的床鋪底下，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注重個人隱私，凡是重要的物品，都要有一個靠得住的存放之地，不能擺在別人很容易就找到的地方。

等我把來歷神秘的賭石書籍和所有翻譯資料藏好之後才下樓，我家的樓下是一個大廳，平日里媽媽引人打牌、客人來訪等都在這裡。

阿威和常樂坐在沙發上談得非常投機，兩個人面對面坐在距離只有十公分的空間，表情專註，一個說一個聽，配合默契。

我不動聲色走過去，坐在常樂的旁邊，總算是聽清楚了阿威的話，只聽他說道：「那一次真的很危險，我們三個人對抗七個人，而且對方的火力很猛，子彈像是不花錢一樣噴洒過來，壓得我們抬不起頭，我說道，大家聽我的號令，我喊三的時候，一起撤退，我來斷後。猴子說道，不行，班長我來斷後。我厲聲說道，執行命令。大家不再反對了。於是我勇敢地把槍口對準了走廊，噠噠噠……一陣槍聲之後，我喊道，一、二、三。所有的人都走了，留下我自己在現場……」

我插口說道：「阿威，講故事呢？」

阿威住口了，好像才發現我來了，驚訝地看著我，其實我就在他的對面，我坐下的時候，常樂不知道，她對面的阿威已經看見了。

阿威說道：「喲！南哥，我在給樂樂姐姐講我的一生這件事。」

我的臉頓時沉下來，說道：「阿威，別叫我南哥，她也不是你的樂樂姐姐，再說你也沒死，哪兒來的我的一生啊？別忽悠天真幼稚的樂樂了，吃飯去吧。」

頭痛，楊直給我留下的這個阿威怎麼看都不靠譜，一來就給常樂講什麼戰鬥故事，明顯是泡妞的節奏。

看看我的妹妹，學習成績呱呱叫，臉蛋精緻美麗，身材傲人，長大了註定是顛倒眾生的知性女生，阿威這種人拼死拼活奮鬥一輩子也追不上常樂。

爸爸媽媽知道我們明天就去緬甸，態度上倒是很支持，現在出國旅遊不太難，四年前我們一家人還去了一次泰國，然後每年假期都出去玩玩，不算大事。

爸爸的心裡明白，我和常樂去緬甸不是為了玩，而是賭石，就給了我們一萬元。

這筆錢還不夠路費的呢，我和常樂不是參加旅遊團，費用肯定很高，至於需要多少錢，我沒計算過，但是現在物價這麼高，一萬元在市內轉一轉還差不多，出省肯定不夠的，何況是出國呢？

爸爸看我不滿意，說道：「一萬元花完就回來，別玩的太久。」

他的話基本上是拍板的，意思就是讓常樂拿一萬元賭石，能賭著啥不在乎，錢花完了，趕緊滾回家。

我也是敗了。

跟掌權者就沒法訴苦，爸爸說了算，能拿出一萬元也是大出血了。

好在我最近為了籌款頻頻出擊，瘋狂搜刮春城的石坊，手裡也很是有些錢，不把一萬元放在眼裡，原本我也沒指望家裡出錢。

一早就出門，阿威空著手，連行李都木有，他拖著常樂的大行李箱，一個能裝半噸重貨物的巨大鋁合金箱子。

我只有一個簡單的雙肩跨背包，裡面是證件和一套換洗衣服。

藥品啥的，那是常樂出門必備物品，無需我來擔心。

跟常樂在一起出門只有一點好處，她想的周全，有用的沒用的東西準備很多，其實出門旅行，大部分東西都用不上。

常樂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有用沒用帶上就是，萬一用上了，就是救命的，帶上一萬次，哪怕用上一次也是必須要帶的。」

這一次旅行非常輕快，阿威的身體不是很壯實，卻非常有力氣，巨大的箱子一隻手就能提的起來。

我親眼看到上計程車的時候，阿威單手提著箱子放進車的貨艙，那車上下顛了顛，後輪頓時矮了一公分。

回頭看看常樂，插著耳塞，一臉陶醉的樣子，我說：「樂樂，總算是找到一個幫你拎包的人了。」

「也不看看姐兒是啥人，一句話就擺平了。」常樂不屑地揮揮手，像是趕蒼蠅一樣對我說話。

「你說了啥？」我追問道。

「就是答應威哥回來陪他看電影。」

「不許。」我低聲怒吼。

阿威已經放好了行李坐在後面，跟常樂並排在一起，我只好住口，有點後悔應該把副駕駛的位置留給阿威。

一路上所有的事不用我費心，阿威真的很能幹，把一切包了，買機票、過安檢、轉車等等，他做的非常到位，我和常樂只記住一件事：「不要和阿威分開，以免找不到對方。」

這是一次最簡單的旅行，一路上我專心聽歌，常樂和阿威始終在一起，嘰嘰喳喳的不知道說啥話題，興趣高昂，我也是服了常樂，一個高一的女生，怎麼就那麼容易被人攻陷呢？

不過，有我在，絕對不會讓阿威這種人得手的，暫且讓他得意一會兒。

飛機在曼德勒降落，在天空的時間只有兩個半小時，春城跟緬甸實在很近。

走下飛機之後，阿威就打開手機，在手上擺弄一會兒，說道：「健哥他們已經到了，咱們直接過去吧。」

阿威嘴裡的健哥就是楊直，我非常吃驚，這麼說，楊直也是乘坐飛機過來的？怎麼可能呢？

後來我才知道，楊直從我家出去就乘車到了邊境，然後直接越境，一直開車來到曼德勒的，因為他跟阿威約好了在這裡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