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來到張老三家裡

「我是信的呀。」京梅想笑，卻沒有笑出來。

「你呀，吃虧就吃虧在這張嘴上，要不早就有成就了。」京梅很想說老中醫如此氣焰囂張，只聽他依舊粗聲粗氣地說一些事情，不過，她覺得有時候一些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有好處就有壞處，拿起這個就得放下那個。

「你們象在說天書呀。」李瓊心裡卻愈發糊塗起來，剛才老中醫那一番話，沒頭沒腦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對於京梅這個人，李瓊一向就有點兒反感。能看得出來，京梅確實和老中醫關係不一般的。

「其實，我和京梅也就是一見如故吧。」老中醫見李瓊疑惑地盯著京梅，笑了起來，他那碩大的頭顱偏偏安頓在一個又粗又短的身子上，看人的時候兩隻眼總是滴溜溜亂轉，好像一下子就把那些讓你自己毛骨悚然的隱秘地方都看到了，說起話來就更是數他活躍呢，一邊說一邊揮舞著手臂，天下事似乎沒有他不知道的。李瓊知道老中醫和劉克義的關係特鐵，不過，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那一些話里似乎有沉甸甸的把柄此刻就攥在他的手裡。望著自鳴得意的老中醫，李瓊故意惡毒地想著，心裡不禁又遺憾起來，悄悄把那隻斜挎的小包捏一下又捏一下。李瓊想，這個老中醫來梨花縣與別的人接觸不多，但是，望著此時此刻的老中醫，在她的印象里，這人卻是一個高深莫測的人。窄長的臉上皺紋密布，粗硬的頭髮花白而蓬亂，見了誰都笑微微的。老中醫見李瓊盯著自己，便兀自笑了起來。「其實，我和你也是的，好像還是有些緣分的。」

「是的，有緣分的。」聽老中醫如此一說，李瓊便努力微笑著點點頭，「先生，最近忙嗎？」

「忙……啊，不忙不忙。對啦，你是來給李縣長看病的？」老中醫象有點兒不高興，臉也沉下來了，「怎麼樣，李縣長病得重嗎？」

「就是剛才你說的那樣，可能要忌諱一些吃的東西吧。」李瓊心裡突然產生了一種無法言說的疏離感，她只是覺得眼前梨花縣的商界和政界越來越不是她和李縣長能控制住得了，有一些人一眨眼就這樣倒下了，真的是晴天霹靂啊。但是，她怎麼總覺得，眼前這些人也很讓人驚奇甚至厭惡。難道真的墟城就要迎來一場暴風雨了？李瓊望著梨創花縣城的街市上依舊人來車往，市聲鼎沸。此時此刻，李瓊真的想走到僻靜處，想讓自己有片刻的寧靜。

回到住處，李瓊對李縣長說起老中醫。

李縣長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噴出一股濃烈的煙。他已經感覺到老中醫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回想自己最近和柳三棉公開決裂以後，原來自己認為很信任的人，現在，不在此列了。是的，朋友在他的人生道路上總能提供各種幫助，交對好友，能事半功倍。然而交友稍有不慎，會多走很多彎路，只是現實生活中很難分辨誰好誰壞，明面上表現得比誰都好，但真實模樣究竟如何還需細細分辨，畢竟人心隔肚皮。柳三棉是敵是友，劉文龍到底有多麼深的水，現在，李縣長覺得自己無法完全看清，不過通常來說，他覺得一個深藏不露的人身上往往會有特徵的，那些他認為值得非常適合深交的人還是有的。是的，這些年自己交朋友無關數量，重要的是朋友的質量，即使很多朋友，然而關鍵時刻誰都不站出來幫忙，這些哪裡是真心朋友呢？每個人的生活中總會面臨各種困難、挫折或者傷心之事，但是如果有人依然情緒豁達，不為悲傷之事所困，每天微笑面對生活，那麼和他交朋友，他也會像一抹陽光般照耀溫暖你，在人生的旅途中你也不會覺得孤單。李縣長告誡自己人窮別貪酒，人富別碰賭，不管你奔幾了，都要看看，酒小酌怡情，大酌傷身，人都要失意落魄時，但不能總借酒消愁，人窮不要貪戀喝酒，喝酒也解決不了你的落魄，反而只會讓你更加不鎮定，酒能助興也能壞事，不要喝太多酒，適度就好。這麼多年，生活改觀了，相處和知心朋友也少了。不過，他覺得有些人吃了虧，開始變得脾氣暴躁，鬱鬱寡歡，整天抱怨，和這樣的人交朋友，好運福氣都會不經意遠離，強者不會糾結於雞毛蒜皮之事，而是將時間充分利用，繼續努力，畢竟當你悲傷停滯不前時，其他人會繼續超越你，如果老是計較，基本上很難成大事，而哪些心胸豁達之人，往往才是有真本事且深藏不露的人。李縣長時常會想起以前窮困的日子，那個時候在老家時常聽老人說一些很有道理的事。比如前段時間借給你家某個物件，現在借用一下院子曬個東西也是公平的。由此一來，你說你有理，他說他有理，許許多多的細碎的事情讓人糾結，算來算去，最後什麼也沒算清不說，還得罪了人。還有就是一些人不斷地算計著，每一步路都精打細算，看似機關算盡，最後卻是將自己算計進去了。就像我們經常看的電視劇裡面的人物，從一開始就將所有的人事物算計在自己的手心，感覺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的計劃在進行著，可是最終的結果卻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他們的目的沒有達到不說，身邊的人都離自己而去，自己也可能觸犯法律，最終還把自己搭進去了，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而在佛的面前，眾生萬物都有佛性，在行善積德的路上不斷修行，這樣可以為自己積累福澤。就像我們看的一些修仙電視劇那般，很多人信仰神明，一輩子都不做壞事，他們相信只要自己不做壞事，多做好事，一定會有好報的。最後他們確實受到了佛祖的保佑，就算這一世沒有接收到，在下一世的時候，也會收到，所以說天算不如佛算，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天道酬勤，不少人覺得自己能力已經足夠，然而難以成大事，做什麼事情都只能做到居中水平，無法到頂尖的程度，其實並非天賦不行，而是還不夠堅持，那些頂尖的人物，除了天才之外，哪個不是十年磨一劍？其實每次放棄的時候，可能距離成功已經只差些許距離，再努力下就成功了，可是卻開始止步不前，有些人只要遭受挫折便會失去信息，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其實，真正深藏不露的人通常都有著鍥而不捨的精神。這麼多年，李縣長告誡自己要做一個大氣的人，不僅會顯得你這個人很有肚量，還會讓周圍的人讚賞你，這樣你就會擁有一個同樣大度的圈子。就像上文我們提到的農村生活，如果那個人不斤斤計較大娘借的那一斗米，大爺借用了院子，也就不會有後面的糾紛，就不會傷了鄰里之間的感情，大家和睦相處該是多好。送送多窮路，遑遑獨問津。悲涼千里道，凄斷百年身。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無論去與住，俱是夢中人。人生茫茫，難的是有一人享受相知。長路漫漫，唯願君安。從年少的貧窮，到現在的物質富有，李縣長一直告誡自己要謹小慎微。他也知道貪婪會像魔鬼一樣吞噬著他的靈魂，吞掉他所有的財產。是的，一個人富不容易，但想要一個人窮卻是輕而易舉，不要總想著一夜暴富而貪婪。現在，如果懸崖勒馬呢。也許，結果只會讓他傾家蕩產。想到這些時，李縣長有些優柔寡斷，似乎有些不甘心。

來電話里。

李瓊把手機遞給李縣長。

手機里立刻響起了那熟悉的洪亮聲音。

「是小李吧。喂喂，你在哪裡，為什麼不說話？」

「是老張呀，你在省城，不知道的。現在，梨花縣要出事了……」

「是嗎，天底下哪有不出事的——你說說看，又出什麼事了？」

「開發老河口的事，現在，遇到一些想不到困難呀。」李縣長很想在電話里告訴張高官劉克義資金鏈斷裂的事，但他覺得那樣的話，張高官會否認他的工作能力。「不過，沒有什麼的，我會幫助劉克義解決問題的。」

對方掛了電話。

李縣長慢慢地把手機遞給李瓊。

「怎麼了。」李瓊似乎很關切，「他是副省幹部，難道說真的會把劉克義的事當成一個大事來抓？」

「這個劉克義，把關係打通到老張那裡，現在，來墟圩子還要依靠老張家，這個問題，有些複雜嘛。」李縣長嘆息一聲，「墟圩子的選舉，結果已經出來，對張富友並不理想。以後，有那一幫子年輕人參與村兩委的事，可能，特別是在老河口這個事上，張富友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不行，我要出去走一走，要看一看。」

正值暮春時節，草地返青，楊柳吐翠，風和日麗，藍天上歸雁排陣而過，田地里是一片播種的忙碌景象。

傍晚時分，李縣長騎著自行車來到墟圩子，來到張老三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