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狡辯
沈夢知一步步的朝著佘氏走去,面上的笑容只增不減。
問,「夢大夫人說我在城外的竹林與不止一個男子幽會……都知道夢大夫人出了名的能人,這上京城沒有您認不得的人,那麼,不知夢大夫人能否說出他們姓甚名誰,家住哪裡,長哪般模樣?」
佘氏冷哼,「我也聽人說的,怎會知道?你自己做的好事兒,你心裡清楚!」
沈夢知追問,「您聽誰說的?」
佘氏答不上話來,也不敢答。
她隨口說一個人,沈夢知哪怕挖地三尺也會將那人找出來問話,到時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萬一還把自己搭進去,反而麻煩。
沈夢知嗤笑一聲,繼續往佘氏跟前逼近。
道,「你說我與人顛龍倒鳳,你且說清楚,我是同誰顛的龍,在哪兒倒的鳳!若是聽人說的,那人是誰?」
佘氏面色煞白,還是道,「你心裡清楚!」
沈夢知冷笑一聲,繼續逼近,「說我不正經,說我人盡可夫,你又說說,我幾時不正經,幾時人盡可夫!你若是聽人說的,那人是誰!」
佘氏被問得啞口無言,越發蒼白了臉色。
沈夢知距離佘氏不過一步之遙,即將將佘氏逼得退無可退之際,驀地轉過身子,朝著花架走去。
待拿過上頭放著的三兩本詞話本子,再疾步朝著佘氏走去。
道,「夢合南交狐朋狗友你不說!去花街柳巷你不說!終日為所欲為,不思進取你不說!這樣的紈絝你不管,我看詞話本子卻要被你說成蕩婦,淫貨!」
說到這裡,沈夢知已然走到佘氏跟前,她居高臨下看著面色慘敗的佘氏。
說一句,「夢大夫人,你還真是把我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話音剛落,將手中的詞話本子狠狠摔到了佘氏臉上。
佘氏驚叫一聲,捂著被砸得通紅的臉,愣了一瞬,立馬哭道,「這便是沈家教出來的女兒!當著家中長輩的面兒尚且如此膽大包天,沒人的時候是怎麼待我的,可想而知!老天爺,我一門心思好好待她,她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真是不懂規矩,看我不教訓你!」
元氏聽到這裡,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揚了手就要打沈夢知。
手到半空,被沈夢知抓住。
「沈夢知!你反了天了!」元氏也是扯開嗓子大喊,「打夢大夫人不說,連我你也敢動手嗎?」
「堂堂夢大夫人我都敢出手,你算什麼!」沈夢知用力一甩,直將元氏甩了跌坐到佘氏腿上。
她看著滿腔怒火,撩了袖子還打算教訓她的元氏,檀口輕啟,冰冷開口。
「祖母在前,何時輪到你說話!這是沈府,不是伯公府,何時輪到你說話!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若安生,我敬你是與祖母來的,喊你一聲伯娘,你若不安生,別怪我不給你臉面!」
元氏方起身,見沈夢知眼中滿是嗜血的紅色,言語也多戾氣,不敢同沈夢知硬碰硬,遂往地上一坐,隨著佘氏一塊兒哭。
指摘道,「沒天理呀,沈家竟出了這樣的貨色,叫我以後在上京城中如何抬得起頭來!」
「住口!」
從進門開始一直沉默的沈老夫人終於出聲,剜了尚一眼在哭鬧的元氏,道,「晚輩面前,豈容你胡鬧!既是名門出來的閨秀,應當曉得分寸二字,一味的耍無知女人的把戲,一張老臉往哪兒擱!」
沈夢知便知道,整個沈家女眷中,唯老太太一人耳聰目明,看得透徹。
這一番話,不僅罵了元氏,也罵了妄圖用眼淚佔得上風的佘氏。
指桑罵槐,在這兒用得再妙不過!
言談間,既是助她長了臉,也是踩了佘氏的面兒。
祖母,到底是站在她這方的!
看清沈老夫人的立場,沈夢知越發有了底氣,她彎腰,將灑落在地上的詞話本子撿起,呈到沈老夫人面前。
「祖母,請您過目。」
沈老夫人接過詞話本子,將每一本都略略翻過,看完之後,面色不改的對佘氏說了一句,「夢大夫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佘氏抹了眼淚,笑問一句,「怎麼?一向明理的老夫人也受不住血濃於水,想要偏袒么?」
沈老夫人將詞話本子遞過去,笑著道,「夢大夫人不妨先看看再說。」
「即便只是一般的詞話本子,也少不得花前月下,互訴衷腸……從前我不說,是念著沈家也是大戶人家,也是要見面的。可是說句實話,正經人家的女兒,誰會看這個?這些……」
佘氏的說話聲戛然而止,手捧著幾本詞話本子,面色青白交加,可謂精彩。
「我看的是什麼?」沈夢知笑道,「我看的,是夢大夫人給我定下的所謂的夢氏家規!我怕雙親與兄長看了心疼,特意弄成了詞話本子的模樣。此刻夢大夫人見了,可覺得夢家的家規太過嚴苛?」
沈夢知奪過其中一本詞話本子,將最外層的紙撕去,第一頁赫然寫著「夢氏家規」幾個大字。
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出自佘氏的手,卻在真正的夢氏家規上加了無數條!
前世,以為可以得到佘氏的歡心,或者是為了讓佘氏不那麼厭惡她,她一條一條,儘是按照上頭所寫的去做。
哪一天,只能穿哪種顏色的衣裳,每一天,只能吃幾口飯幾口菜,甚至,冬日裡用冷水沐浴,她都一一照做。
現在想起來,真是愚不可及。
她若不喜歡你,縱使你將星星月亮捧到她跟前,將心掏出來給她,她也不會看上一眼!
佘氏啊,鐵證在前,她還有什麼可說的。
她裝了十餘年的慈母形象,在這鐵證面前是否還有辯解之辭!
「我堂堂義國公府的長媳婦,必然是要忍受別人之不能!若做不到,便是不配進我國公府的大門!如今親事已退,嚴苛與否,無甚好計較。」
佘氏扔掉詞話本子,目光落在沈老夫人身上,「只是老夫人,沈夢知受不住我嚴格,想退了這門親事,我理解。可她分明受了我一千兩紋銀,答應了安安分分等著嫁進我夢家,卻出爾反爾,該與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