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交集
聚賢酒樓。
一般在這裡吃飯的都是達官顯貴,畢竟這裡是京城裝修最奢華菜品最齊全的館子,只要是你能點出來的菜,不管食材多麼珍貴,聚賢酒樓都一定能給你做出來。
當然了,有些菜肴需要提前預定,因為食材要提前準備。
今日的聚賢酒樓二樓有兩桌客人。
一般能夠到聚賢酒樓二樓用餐的客人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員,因為從二樓往外看,就是京城之中除了皇宮的角樓之外視線最好的地方。
今日的聚賢酒樓二樓有兩桌客人。
一桌是舒染澈和軍中的幾個將軍,還有一桌是剛在早朝被皇上任命為從二品刑部侍郎的江逸晨。
若說起江逸晨,算得上是近些年官場上晉陞速度最快的官員了,家中沒有任何背景,十九歲那年成為科舉考試的筆試狀元,又在殿試之中獲得皇上賞識,被派到江州任刺史,在任江州刺史的兩年間嚴懲貪官污吏,為百姓謀福利,幾度被皇上嘉獎,如今刑部侍郎的年事已高,一向喜歡提拔新人的皇上就想起了江逸晨,破格提拔其為刑部侍郎。
皇上的任命一下,便已經有官員安排了這個飯局想要和這位新上任的刑部侍郎套近乎了。
江逸晨盛情難卻,但今日他到聚賢酒樓來其實還有另一個目的。
三年了,他想親眼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一身粗麻布衣的席沉魚剛在一樓收拾完桌子,攥著抹布抻了抻腰,一雙眼睛像水晶一樣燦爛透明,粉雕玉琢般的圓臉,柳葉細眉,小巧而尖的鼻子,櫻桃小嘴,還有她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很好的配合了一張不諳世事的臉。
剛才后廚洗抹布的時候聽說舒染澈就在二樓,席沉魚踮著腳努力抬頭想要看到二樓的情景,只不過這一次舒染澈應該是坐的比較靠里,所以席沉魚沒看到。
席沉魚失望的嘆了口氣,就在這時傳菜的小廝端著一個托盤快步走了過來,臉色看起來卻不怎麼好。
「小蔣哥,你怎麼了?」席沉魚皺眉問道。
小廝將托盤交給席沉魚,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指了指二樓,「幫我送到二樓舒二公子那一桌,我肚子疼,得趕緊去一趟茅廁,快點啊小魚。」
席沉魚還沒來得及說話,小蔣就一溜煙的跑了。
席沉魚低頭看了一眼托盤上的糖醋桂魚,雖說她很想見到那個人,也想要距離他再近一些,一個月前他和她面對面的站著,他對她那麼的冷漠。
席沉魚想,或許他早就已經不記得她了吧,那個時候她才只有十二三歲,他也不過就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而已。
收回思緒之後,席沉魚將托盤放在桌子上,轉手將抹布放進了圍裙兜里,又將手放在身後蹭了蹭,想要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那個人面前。
席沉魚端著托盤上樓,在舒染澈那一桌旁停住了腳步。
「糖醋桂魚來了。」席沉魚的聲音在一群男人粗獷低沉的聲音中顯得特別的清脆。
言語間,席沉魚將那一盤糖醋桂魚擺在飯桌上,餘光順便瞄了一眼人群中那個看起來最耀眼的人。
他並沒有抬頭看她,夾了一筷子的魚肉放進口中。
不得不說,那個人吃飯的時候也很好看,拿著筷子骨節修長的手很好看,坐在那裡就是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面。
席沉魚嘴角揚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席沉魚的稍微停頓引起了坐在席沉魚身邊一個將軍的注意,那個叫羅密的將軍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嘴角一斜睨著席沉魚。
席沉魚見那個男人一臉不懷好意,抬步就要離開,卻不想羅密一回手抓住了席沉魚的手腕。
「小妹妹,別走,留下來給我們倒酒吧。」那個叫羅密的大概是喝多了,說話陰陽怪氣的,望著席沉魚的眼神也充滿了侵犯之意。
席沉魚平日里做的就是收拾桌子和洗碗的活兒,就在那個男人碰到她的一瞬間,席沉魚一陣心悸,控制不住自己用力掙脫開男人攥著她的手腕,驚恐萬分的往後退了一步。
而她這一掙脫,正好將那個男人身邊的酒壺撞灑了,酒壺裡的酒正好灑在了舒染澈那件淺藍色的錦緞長袍上。
原本沒有注意到席沉魚的舒染澈因這突如其來灑在自己身上的酒,將目光一瞬間轉向席沉魚。
在對上席沉魚那雙倉皇而恐懼的眸子之後,舒染澈的雙拳用力攥緊。
「放肆!」舒染澈目光凶神惡煞,聲音瀕臨暴怒邊緣。
舒染澈這一聲,嚇得席沉魚背脊上陡然升起了一股鑽進骨髓的涼氣,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不僅是席沉魚,一桌正在吃飯的將軍都僵在座位上,看著憤怒的舒染澈。
坐在不遠處另一桌的江逸晨,目光也因這暴戾的聲音將目光轉移過去,卻一眼就看到一個瘦弱的少女站在一群坐著的男人中間,緊張的捏著衣角。
坐在少女身邊的人不就是舒染澈嗎?
剛剛那個行為舉止不是很得體的羅密此刻清醒了不少,清了清嗓子笑著開解道:「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片子,算了,叫別人過來倒酒也是一樣的,何必因為一個小丫頭片子掃了大家的雅興。」
舒染澈眼中怒意不減,「不就是讓你幫忙倒個酒嗎,你自己看看,灑了我一身!」
席沉魚趕緊上前掏出衣袖中的帕子跪下來給舒染澈擦衣服上的酒水,誰知道舒染澈看起來更加憤怒,揮手之間,席沉魚就摔倒在地上,痛得哼哼了一聲。
席沉魚委屈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抬眼就對上了舒染澈怒焰灼人的目光。
「誰讓你用你的臟手碰我的?」舒染澈的目光之中寫滿了鄙夷。
席沉魚長睫緩垂,眼眶也紅了,努力壓制住喉嚨之中的哭腔,聲音沙啞道:「我就是想幫你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