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局
晟王府。
璃晟希府邸。
璃晟希坐在書案前正在慢條斯理的喝茶,門外響起了三聲敲門聲。
璃晟希放下茶杯說了一個「進」字,秦楓便推門進來了。
秦楓推門進來之後朝璃晟希恭恭敬敬的拱手,「主子。」
「人安置好了嗎?」
秦楓冷然回應道:「已經安置好了,但是舒染澈嚷嚷著要出去找他的妻子席沉魚,被我攔下了,我說會派人出去找,讓他還是不要隨意拋頭露面!」
璃晟希狹長極美的鳳目,瞳仁之中流轉著琥珀的顏色,「明天晚上立刻送出城,秘密尋找席沉魚,不過這個時候女人也是拖累,不帶在身邊也好。」
秦楓不解的凝著璃晟希,「秦楓不懂,主子為何要如此費心的幫助舒染澈,萬一事情敗露的話……」
璃晟希深吸口氣,嘴角斜勾,鬆散的神情掛著絲壞笑。
「你覺得本王不該冒險幫他?」
「這個自然。」
「如今璃晟睿的勢力越來越大,本王雖也佔有一席之地,可比起璃晟睿的勢力,終究還是相差不少,雖說這幾年璃晟睿一直大錯小錯不斷,可他畢竟是皇長子,皇后多年來又一直聖寵不衰,背地裡不知道給父皇吹了多少枕邊風為她兒子說好話。」
「可這幾年主子做了許多事情,也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朝中也有不少大臣的心都向著主子的。」
璃晟希的笑邪魅而涼薄,「那又如何,本王終究只是個庶子,璃晟睿永遠都是身份尊貴的皇長子,從本王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經註定比他璃晟睿少了許多的東西,即便是後天再努力,差距也是一直都在的。」
秦楓蹙眉,「可這跟舒家有什麼關係?」
璃晟希眼中一漾一漾涌動著不安,「舒家是璃國唯一能夠和璃晟睿對抗的勢力了,兩股勢力一正一邪,而且這天下誰人不知舒家是被冤枉的,你覺得父皇會不知道嗎,只不過這麼多年來他也忌憚舒家功高蓋主,怕舒家搶了他的皇位,可舒家若真的想自立門戶,老早就可以有動作了,何必等到現在,舒家滿門忠烈,落得個這樣的結局實在是令人噓唏,想想也知道舒染澈心有不甘。」
「其實舒家可以反的。」
「若是舒慶林的三個兒子遇到這種情況怕是會做出和舒慶林不一樣的選擇,可舒慶林的思想還是過於迂腐,白白葬送了舒家一脈幾百條人命,你說舒染澈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腦袋和身子分離,一排又一排倒在自己高台上會是怎麼樣的心情?」低眉斂目間,仍舊掩蓋不了璃晟希劍眉心目中的容姿與風華。
「看得出來當時舒染澈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幾百條人命,那可是血海深仇啊。」
「舒染澈看得越清楚,便越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他兄長在前線為璃國賣命被抓,這邊他一家人又被全殺了,只要給他一個機會,它日他便一定會捲土重來,你說到時候遭殃的是誰?」說到這裡,璃晟希眸心明顯閃過陰騖。
聽到這裡,秦楓似乎突然間明白了,用力點了點頭,「秦楓懂了,如今害舒家變成這樣的是太子和皇上,而救了他的人是主子,它日捲土重來,他們的目標一定是不惜一切代價搞垮太子和皇上,但舒家之人重情重義,對於給過自己恩惠的人一定不會痛下殺手,到時候漁翁得利的就是主子了,主子這一招真是妙極!」
璃晟希長舒口氣,「坐山觀虎鬥,避免耗損實力,到時候他們相爭拼個你死我活,你說這個時候本王再出手……」
秦楓大笑起來,「主子果然是將一切都算計到了。」
璃晟希眯起的眼睛緩緩張開,「這些年如果不是一直隱藏實力懂得保護自己,可能本王已經死過一萬次了,既然上天沒有給本王像璃晟睿那麼高貴的身份還有權勢,就要想辦法自己籌謀打算,強拼拼不過,那就只好智取!」
此刻秦楓望著書案前那個運籌帷幄彷彿將大局全都控制在手中的年輕男子,心中真是對璃晟希佩服得五體投地。
「明日將舒染澈送出城,這件事不得有失!」
「是,主子放心。」
璃晟希眼睛里綻放出寒星一樣的光彩,「沒什麼事你下去吧。」
「是。」
……
席沉魚安靜的躺在床榻上,燦爛光芒的照射下,她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底,臉色蒼白的像是天上的雲朵。
手腕處的傷口被雪白的紗布纏了一層又一層。
她熟睡著,就像是一個不容被褻瀆的仙女,江逸晨抬起手想要撫摸她的臉,但想了想還是將手放下了。
心裡難過的快要抓狂了,如果他再仔細認真一些,就不會讓她偷跑出去,不偷跑出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如今再說後悔,為時已晚。
難以面對的不僅僅是被人褻瀆,更是這個殘酷的世界。
一開始她沒有了父母,然後沒有了叔叔,又這樣過了三年顛沛流離的生活,好不容易舒染澈給了他一個家,結果最後又是這樣的結果。
舒染澈死了。
將軍府滿門都死了。
要她如何面對這個殘酷的結果。
就在這時,席沉魚慢慢的睜開眼睛,伸手揉了揉疼痛的頭顱,耀眼的陽光刺進了她的眼睛,雖然有些模糊,但她知道此刻已經是白天了。
看到席沉魚睜開眼睛,江逸晨驚喜的大喊道:「太好了,小魚,你終於醒了……」
在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紗布時,席沉魚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怎麼想死也這麼難?」
江逸晨伸手握住席沉魚的手,席沉魚卻輕輕的側過頭閉上眼睛,任由眼淚落下,淚水濡濕了枕頭。
「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個無比骯髒的女人,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席沉魚的聲音顫抖,「染澈呢,染澈還活著嗎?」
江逸晨握緊了席沉魚的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努力深吸一口氣,「小魚,我不想騙你,將軍府的人,已經全沒了……」
席沉魚聽完之後鬱結的心都在抽搐,眼神空洞無光。
席沉魚下意識的攥緊了身下的床褥,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眼眸深處有昭然若揭的痛楚。
「都死了?」
江逸晨亮若星辰一樣的眸子失去了光彩,隨即點了點頭,「是,都死了。」
席沉魚重重一怔,定定的望著江逸晨,胸口窒息一樣痛。
淚水無聲無息的順著臉頰滾落而下。
「所以,我就更沒有什麼理由活下去了……將軍府被滿門慘死,染澈也死了,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就算是死一萬次我也償還不起那幾百條人命,他們都是被我害死的,而且我和染澈說過,他活,我就陪他一起活,他死,我便陪他一起死,我絕不獨活!」席沉魚的語聲倔強,淚珠卻始終不停的往下掉。
江逸晨搖頭,「可是你死了又有什麼用,死去的人已經死了,一切已成定局,而且你也只是被利用了,並不是真的想要……」
席沉魚哽咽道:「我真是傻……竟然會相信太子的話……結果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江逸晨輕輕拍了拍席沉魚的肩膀,「小魚,你先別想太多,好好休息一下,你身上有很多傷,必須要好好休息……」
席沉魚神色凄然,酸楚的吸了吸鼻子然後開口道:「逸晨哥哥,能幫我準備洗澡水嗎,我想洗澡……」
江逸晨目光有一瞬間的凝滯,隨即點了點頭,「好,我馬上叫人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