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難過

入夜了。

舒染墨走出營帳，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正蹲在營帳旁邊將紙錢往銅盆里扔。

舒染墨踱步緩緩走了過去，在葉雙卿身旁停住了腳步。

葉雙卿聽到腳步聲轉過頭望向旁邊的男子，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的黑眸忽然汪洋一片，軟軟的幾乎流出水來。

葉雙卿怔怔的望著舒染墨，眸子里的疼痛像蒿草一樣瀰漫了滿眼，她將手中的紙錢放在一旁，站起身來和舒染墨相對而立。

隨即葉雙卿伸手指了指地上還在銅盆里燃燒的紙錢，「我們大概是最後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舒染墨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是啊，身為舒家的人，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他們慘死的。」

葉雙卿深吸一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舒染墨。

「沒想到短短的日子裡竟然會發生這樣的變故。」葉雙卿嘆息道。

舒染墨熠熠星光的眸子里點著火，「我也沒想到我自璃國京城這一去，和他們就是永訣了。」

葉雙卿眼中莫名有種悲喜莫辨的惶恐，「奶奶……父親、母親……染澈……他們竟然都沒了……」

想起在將軍府度過的那一年半的時間，真的是非常幸福的一段日子。

「奶奶是我到將軍府之後第一個對我笑的人，奶奶真的是一個很溫暖的人，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的慈祥，一直到我離開將軍府的那一刻，她的心都是向著我的……」

舒染墨的聲音哽咽，微微點了點頭，「奶奶是一個很大氣的女人，對所有人都特別好。」

「母親看起來總是冷冰冰的，一開始對我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兒媳婦兒也有諸多不滿，最開始沒少為難我，但是她是這個將軍府的女主人，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以將軍府的利益為主，雖然看起來特別高冷，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她本來就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可能就是看不慣我這種性格乖張行事高調的樣子。」

「父親雖然外表看起來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實際上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總是會默默妥帖的安排好一切，讓人覺得特別踏實，一開始入將軍府的時候好多人都瞧不起我，但父親從來都沒有對我不好，一直對我非常友善。」葉雙卿繼續說道。

葉雙卿頓了頓，「你和染澈的性格都特別像父親，尤其是染澈，真的和父親特別像。」

舒染墨深吸口氣，「父親就是那樣的人，話不多，但凡是都會安排妥當，有危險的時候也會一直擋在最前面，父親多年來一直對璃國對皇室忠心耿耿，而且父親從小就教導我們要忠君愛國，一切以璃國的利益以百姓為中心，斷不可存半點私心，也就是這樣一個人，被他信奉的主子殺了，不僅僅是父親，如今除了染沉之外所有人都被皇上殺了，染澈……染澈也沒了……」

「我聽說是小魚舉報的父親……」葉雙卿小聲道。

舒染墨目光有一瞬間的凝滯，「估計小魚應該是被璃晟睿利用了，小魚那姑娘心思單純的很，很容易被蠱惑。」

葉雙卿十根手指莫名的絞在一起，「如今只希望染沉能夠平安。」

舒染墨點了點頭，「染沉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生是死，那些人一定會布下天羅地網來抓染沉。」

「也不要太擔心，染沉那個小機靈鬼一定會見機行事的，如果他平安一定會一路往北來找你的。」

舒染墨眼神中有昭然的無助，「染沉是舒家僅剩的血脈了，他絕對不可以有事。」

葉雙卿看著舒染墨，清秀的面龐上閃過一絲怔忡的神色，「天璟是已經決定將你放了嗎？」

舒染墨點了點頭，「是，這個時候再留著我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葉雙卿也點點頭，「也是，這個時候放你離開於天璟來說可以解如今戰事的困局，只要放你回去，你麾下的大軍應該都會聽你指揮，只有利沒有弊，他現在和從前已經不一樣了，過去的經歷已經完全讓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經歷過那麼可怕的事，會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也不足為奇，而且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也沒有退路可走，所以沒有什麼事可以再影響到他。」

此時此刻的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的狀態。

本已經無欲無求，卻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知道自己全家慘死，這讓他如何能夠平復下來，就算是死都沒辦法安心。

葉雙卿嘴唇動了動，「所以……你是不是要離開這裡了？」

舒染墨不知所措的點了點頭，輕輕的回應一聲。

「可是你的身體……」

舒染墨苦笑，「噬心蠱無葯可解，除非能找到配對的蠱蟲，連白季宸都沒有辦法，我也早就順安天命了，但是有些事情卻必須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