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割肉
「大伯母,難得大伯母擔心春雨的安危,春雨內心感動不已。不如這樣吧,我二哥正好有空,他是男娃子身上有把子力氣,真在路上遇到了啥難事也可以用拳頭解決。不如就讓他走一趟吧。二哥……」
方春雨說完,揚言就叫方石柱。
薛氏阻止不及,等候在門外的方石柱已經掀了門帘進來,銳利的眼神盯著薛氏,讓薛氏心頭一寒。
沒轍了,薛氏勉強笑了笑:「春雨真會說笑,你二哥若是上門去討要,我娘家人得怎麼看秀兒和霞兒?春雨呀,你和秀兒、霞兒可是好姐妹,你就忍心讓她們二人蒙受這等苦楚?」
「大伯母!」
方春雨抽回手,臉色平靜得仿若幽潭:「既然大伯母也知道,這事兒傳出去不好聽,大伯母還偏偏讓秀兒姐和霞兒姐把手鐲帶走了。這不是大伯母把兩位姐姐往火坑裡推嗎?」
「這……」
薛氏自打嘴巴,完全不知該如何回話。
「事情既然已經出了,還請大伯母及時改正,讓兩位姐姐趕緊把手鐲送回來。或者……」
方春雨眸子里閃動著笑意:「不如,大伯母就把那兩隻手鐲折算成銀錢,直接給錢也成。」
哦,這才是這死丫頭的真實目的!
薛氏恍然大悟!
錢富貴提親的前前後後,她了解甚深。方家早就沒了銀錢,錢富貴就等著方家走投無路,答應這門親事。
要是方春雨真從她這裡拿到了銀錢,壞了錢富貴的好事,倒霉的就是她了!
這買賣可不能做。
想到這,薛氏臉上笑容一垮,便開始哭天抹淚。
「春雨呀,你是不知道,這些日子大伯,大伯母難啊!你大伯讀書費筆墨費銀錢,過兩天城裡又要舉行詩會,這可是文人墨客之間交流的大好機會,有助於將來你大伯應試……呱啦呱啦……可家中實在拿不出銀錢來,大伯母也是無可奈何,這才讓秀兒和霞兒去她外祖母家,看看能不能籌措得一兩半兩銀……呱啦呱啦……」
薛氏吧啦了半日,翻來覆去的叫窮,開口閉口家中沒有銀錢,絕口不提給銀錢的事兒。
方石柱擰著眉聽了半日,耐心用盡。
「嘰嘰歪歪說了半天,沒聽出大伯母你想說什麼。沒銀錢是吧?這個好辦,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咱們拿其它東西抵債便是!」
方石柱就是個混不疚的,他可不意別的,幾大步便鑽進了書房。
薛氏大驚失色,慌忙阻攔。
卻快不過方石柱的動作,方石柱直接繞過他,便進了書房。入眼處,就看見兩個高大的景德鎮青釉瓷瓶:「嘿!這兩個花瓶不錯,就用這花瓶抵債了。」說著,彎腰就要搬。
「住手,快住手!」
薛氏驚叫著飛撲上前,一把抱住了瓷瓶,就好像抱住了兩堆銀子:「這兩對瓷瓶可是我的陪嫁,萬萬不能動!」
回頭又朝方春雨罵:「你這兩個小兔崽子,別以為你們年紀小,老娘就拿你們沒辦法。你們給我等著……」
「大伯母。」
方春雨好整以暇站起身:「大伯母您似乎忘記了,春雨可是奉了祖父之命來取手鐲的。大伯母拿不出手鐲,拿其它物品相抵。我想,這理兒說到天邊去,也是我們占理。大伯母,您說是吧?」
一席話,說得薛氏啞口無言。
那老不死的老東西,就會給他添亂!她暗自咒罵。
「不就是兩個泥燒的破爛嘛,至於讓你這般緊張!留給你就是。」
方石柱一撇嘴,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
可把薛氏氣了個夠嗆!這對高大的景德鎮青釉瓷瓶當初可是花了好幾十兩銀子買來的,就這沒眼光的傢伙,居然還說就是兩個泥燒的破爛?
方石柱一轉頭,眼前一亮!
「啊,這幅畫畫上的兩隻水鴨子真漂亮,就要這幅畫了。」
什麼水鴨子,那是鴛鴦!
薛氏簡直無力吐槽了,這幅畫是大業最寶貝的一副畫,她絲毫不懷疑,今兒她讓方石柱拿走了畫,一轉身,方大業就能讓自己滾回娘家!實在是這幅畫的來頭實在太大了。
「不行,這幅畫絕對不行。」
她直接捨棄了花瓶,伸開雙手護在畫前,半步不讓。
方石柱一挑眉,目光一掃,落在書桌上一方黑漆漆的硯台上:「瓷瓶你不肯給,水鴨子你不肯讓,那乾脆。我吃點虧,就這方墨硯吧!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值倆錢兒!」
薛氏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那方墨硯可是大業慣用的硯台,對讀書人來說,文房四寶就等於他們吃飯的傢伙。這方石柱好大的膽,開口就要奪人生計,再沒有比這更可恨的了!
而且,對方每次開口討要的東西,都一件比一件值錢,看他的目光落到書架上那些書冊孤本上,還說要拿那些孤本引火,薛氏心疼得再忍不住大喊:「別找了!我賠,我賠你銀錢還不成嗎?」
「好,這可是你說的!」
方石柱樂了。
等掏銀錢時,又讓薛氏肉痛不已。
兩個手鐲,她原本只打算給兩吊錢,不料方春雨根本不接:「幾人大伯母這麼沒有誠意,二哥,不如咱們還是實惠些,取幾本書帶回去引火煮飯。想來大伯書架上的書多,少個幾冊也看不出來。」
「來嘞!」
方石柱自然是方春雨說什麼,他就是什麼,起身又要往裡屋鑽。
「慢著!」
薛氏重重磨著牙:「我給,我都給你還不成嗎?她又從懷裡摸出三吊錢,湊夠了五吊,肉痛的推到方春雨手裡。
看著這些銅錢,方春雨反倒笑了。
「大伯母,你當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她湊到薛氏的耳邊:「你以為,你和錢富貴做的那些事兒,我就不知?別說什麼我沒有證據,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三房如今傷的傷,殘的殘,連口隔夜糧都沒有了。為了活命,我也不介意製造點什麼意外來。大伯母,您說……春雨說得可對?」
赤果果的威脅,讓薛氏第一次正視起方春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