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連環計

第101章 連環計

黑衣人自然不信他的鬼話,可是不信又如何,在林子楓的手底下,他想保留秘密那簡直是一種寧願死也不能承受的奢望。

本來是去捕魚,結果卻被魚兒帶入水坑裡,林子楓氣得咬牙切齒。當下哪裡還有好手段,一番見血見骨的整治之後,那人總算說出了他所知道的為數不多的事情。

黑衣人說他一直在這裡守這間密室。密室里長年都有工匠在打鑄造各樣兵器。前幾日突然運來了一批玄鐵,隨後玄鐵又被運走,所有的工匠也跟著撤出。

上頭的計劃,今晚會有人襲擊這裡,有人會引他們下來,然後誘他們射殺一女子后,可全部撤走。

如果女子沒被射殺,他只需裝死,偷襲一個不會武功的徐大人,任務也算完成。

當林子楓再問他準備被射殺的女子是誰時,那人完全不知,隨後便油盡燈枯而亡。

「徐將軍,現在該怎麼辦?」林子楓一干人實在不知兄弟兩個什麼時候換了人,雖有疑惑,但現在時間緊迫,也不是問這些的時候。眼下的問題是該怎麼離開。

徐瀾庭眉毛輕揚,「不用擔心,蘇大人已帶了三十鷹衛在外面,大家死不了。走。」

一行人上得石階,果然井蓋已開,不斷有雪花飄落下來,轉眼井口就白了一層。

當看到徐瀾庭,蘇景軒也是一愣,「咦」了聲,「徐將軍,你是什麼時候混進去的,我怎麼都沒看見?」

郭大平幾個也殷切望向徐瀾庭。

徐瀾庭輕描淡寫,「在阿寧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就讓我半路與他換了衣服。」

「那徐大人人呢?」

就在幾人說話之際,不遠處突然傳來了搏殺聲,蘇景軒臉色一變,「有人往外闖,走,去看看。」

待他們飛奔而至,就見十幾個鷹衛圍著四五個黑衣人在圍殺。

鷹衛全是永靖帝挑選的好手,那幾個人根本不是對手,眼看就快要被擊殺,其中一個黑衣人忽然憤怒道:「郝大海,你不是說我們會有後援?怎麼到現在承諾的後援都沒到?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死我們?」

「媽的,好你個蠢貨,居然這時候叫老子名字,你們都去死吧。」一個聲如洪鐘的聲音從草垛後傳出,然後就見一個滿臉絡腮鬍的身材高大的大漢騎著一馬狂奔而出。

蘇景軒對這個郝大海的名字再熟悉不過了,他最先就拔刀飛掠而去,郝大海將馬前一人朝前一托,「蘇大人,我們雖然是老朋友,但要殺我,你恐怕還得先把這位嬌滴滴的昔雲公主殺了才行,哈哈哈……」

蘇景軒的身形驚得在半空中一個倒卷,險些沒收勢住,傷到了那馬背上沒有任何聲息的女子。

「郝大海,你作惡多端,在大梁已經人人喊打。現在居然還擄走公主,你是真的在嫌自己命長?」

「蘇大人,如果沒有公主在手,我豈不是更嫌命長?聽好了,如果你們想要你們大梁公主活命,就給老子讓路。若誰敢阻攔或跟蹤,別怪老子不給你們大梁面子,把這位公主剝光了掛城牆上示眾!」

郝大海說完,已毫無顧忌的單手提韁朝攔在他前面的鷹衛衝去。

幾個鷹衛生恐惹怒了他公主遭殃,趕緊朝兩邊一讓,郝大海的馬已如箭般在雪地里飛馳而去。

徐瀾庭和蘇景軒互視一眼,兩人相當有默契地同時棄馬悄無聲息地朝郝大海消失的地方飛掠而去。

——

夏秀安聽到農戶家已被一把火燒了的消息,心裡更是恨得趙真牙痒痒,不免還要擔心夏允衡和浣碧秋韻的安危。

那個放火的簡坤被抬了出去。

「王爺,您說這夏五姑娘大雪夜的,一個人會到哪裡去?」

趙真沒有出聲,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半晌后才道:「原本本王以為她只有一些小聰明,照這麼看來,她其實詭計多端得很。本王也想不明白她去了哪裡。現在農戶家大火一起,她肯定更是狡猾地躲在哪處秘地兒噴嚏都不會打一個了。」

「那麼王爺讓夏胡氏費了如此多功夫誘她出京的計謀豈不是落了個空?」

趙真哼聲道:「既然來了,本王就不會無功而返。走,馬上帶上幾個人,隨本王去周邊查探查探,本王不相信這冰天雪地里她會上天!」

說完,幾個人就走出了密室。

聽著腳步聲遠去,夏秀安也自覺不能在此老窩著。現在上去無路,只有在這地下密室里另謀出路了。

她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不給自己害怕的機會,深吸口氣,從屏風後面大步走了出去,方發現這裡是一間布置得較為乾淨整潔的地下密室。

只見之前擋住她視線的屏風前是一張雕龍畫鳳的床,床榻上紅綉錦被。前設一高几,几上放著一隻青花瓷茶盞。茶盞的蓋敞開著,裡面是喝剩還在冒餘熱的半盞溫茶。

中間是一方桌,在方桌後面的靠山几上也只是放了一隻青銅小鼎和一塊一尺多高的凍石薄意雕桃源洞天的擺件。

牆上掛有一把鑲金嵌玉的短小古劍,角落裡有棋秤……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布置,卻透著一種渾厚之氣,沒想到趙真在這不見光日的地下密室,都還在注重他身為王爺的雅緻。

本想直接走人的夏秀安實在沒禁住誘惑,走出門兩步又退了回去,將掛在牆上的短劍迅速取下來,落手只覺輕便。也不及看,往靴子里一插,才安心的出門。

一出密室,就是三條不甚寬的甬道。她正猶豫著該走哪一條,突聽有腳步聲從前面的甬道口出來。她嚇了一跳,一縮后,聽到腳步聲是往另一個方向行去,這才探出頭觀望。

向前走去的是六個穿著寶藍色羅裙梳著雙髻的丫環,看她們雙手托盤,卻不知是把東西端往何處。

夏秀安深知在這如盤絲洞的地方,她若想逃出去,肯定要有方便行事的資本。

她牙一咬,踮著腳跟在那隊丫環的後面,隨後猛然一個手刀,那丫頭毫無聲息暈倒之際,她一手扶人,一手托盤。直到前面五個丫環轉彎,她們都沒發現少了一人。

夏秀安把人拖到趙真的密室,換了衣裳和髮飾,將那丫環塞入床底。端起托盤低垂著頭,踩著小碎步裊裊娜娜地再次出了門。

托盤上是一個銀絲鈿花的酒壺,酒香凜冽,也不知是哪位貴人要喝。

她也不辨路,只顧低頭走,直到無路可走又調轉身。這一路倒也遇到幾個身負刀劍一臉警惕的灰衣漢子,不過他們倒沒注意到她,只是神色匆匆地前走。

「羅大人說附近起火不安全,為免夜長夢多,準備今晚就把貨全部運走。你們稍後只管著緊搬運東西,什麼話都不許多說,知不知道。」

「話是這麼說,可是頭兒,今晚抓的那個姦細實在古怪,東西運走了,我們這些人要不要跟著一起撤?」

「蠢貨。東西運走了就什麼證據都沒有了,我們怕他作甚?明天一過,我們只管在這莊子里的進進出出,撤什麼撤?」

幾個灰衣人才過去,夏秀安看見一處石門上有浮雕的甬道,正要轉過去,身後忽然有一女子道:「阿鳳,世子和李姑娘正等著品酒,你怎麼端著酒壺還在這裡轉?快快隨我過去。」

夏秀安心裡連連叫苦,本想趁沒人把這位聲音甚為嚴厲的女子給收拾了,可瞧人家腰間掛著佩劍,恐怕是個練家子。如果她不能一招將人制服,動靜一大,肯定要引起人注意了。

她只好低著頭唯唯諾諾,「奴婢……剛才尿急……」

那女子哼了一聲,沒再說話,轉身就走。

夏秀安不得不跟在她身後。

在幾個七彎八拐之後,那女子帶著她來到了一個潮濕而陰暗的石室。只見裡面火光閃耀,血腥味濃郁,石壁上懸有不少兒臂粗的鐵鏈子,一個大木架上掛滿各種奇形怪狀似乎還散發著噬人幽光的刑具。

當看到中間的一個鐵鏈上倒吊著一個上身被脫光,已經血肉模糊的男人的時候,夏秀安不禁倒抽口冷氣,難道這就是那個被他們抓住的姦細?

看到那人嘴裡一直有血水往下面的火爐上滴,她的心都跟著抽了抽,這是要將人血滴盡活烤成人幹嗎?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想出如此殘忍的酷刑?

「磨磨蹭蹭些什麼?還不快過去給世子和李姑娘斟酒?」女子低喝。

夏秀安更加不敢抬頭,將托盤端到中間几子上,畢恭畢敬地給坐在那裡的一對男女把酒倒在早已擺好的白玉杯里。

「世子,已經用了諸多刑具,這個姦細的嘴巴依舊緊得很,我看我們恐怕是在浪費時間。既然他不願說話,要不讓我練練膽,乾脆把他的舌頭給割了。讓他以後想說也沒辦法再說。」

著杏色衣裙的女子一開口,夏秀安就心裡暗驚萬分,這不是李凝珠的聲音嗎?

若是她,就更不敢露出分毫破綻。把酒斟好后,便像其他丫環一樣安靜退立一旁。

「看來阿珠的耐性已用盡。罷了,只要你想,便去割吧。不過可要小心點,別髒了你的手。」也不知是何方的世子,金冠束髮,一身藏青袍子,語調甚為隨意。看來和李凝珠是極為相熟的熟人。

「世子但請放心,以我李凝珠的性情,一些事除非不做,一旦要做的話,肯定要做得十分完美。此人身上的骨頭十分硬,但是這舌頭么,肯定是極為柔軟。我會一刀一刀非常非常小心的割,定叫那血涓涓而流,舌肉薄得跟廚子在案板上切一樣……」

李凝珠說得輕柔,用詞卻極為惡毒,夏秀安聽得心裡震驚萬分——這就是大梁不少青年才俊心目中的清高才女兼女神?

眼看她手裡拿起世子遞給她的刀子起了身,夏秀安心裡直為那被吊在中間的漢子哀嘆,既然要做姦細,怎麼就不好好做?落入這等蛇蠍美人的手裡,真不如在被抓的剎那自行了斷還強一些。

她哀嘆的目光看向那人,那人本是緊閉的雙目卻忽然睜開,並且朝她看來,她好像看到了他眼裡有一閃而過的光亮。隨即又閉上了眼,夏秀安一度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她還沒來得及去想這個姦細眼神的意味,後面就響起了趙真的聲音,「趙逸,事情有些不對勁。剛才得到消息,說是郝大海已經帶著昔雲一個人逃了,灌耳橋的事情肯定事敗,怕是徐瀾寧沒有中計。」

這位世子就是趙逸?他們給徐瀾寧設了陷阱?夏秀安低頭聽。

趙逸似乎並不急,「郝大海被朝廷咬得太久了,是他該消失的時候了,如今不過是我們的一個棄子,不必擔心。」

李凝珠這時又走轉回來,「王爺難道沒想到么?徐瀾寧帶的人沒有錯殺昔雲,一招沒致死他。緊跟著徐瀾寧又沒被人殺死,讓昔雲殺他的場面不能展示在人前,此兩計都沒能造成朝廷與德昌侯府的對立。但是若昔雲被郝大海擄走玷污了,你說皇上的臉往哪裡放?徐瀾寧辦事不力,致公主受辱,你說德昌侯府將會怎樣?」

趙真哈哈大笑,「妙計妙計,原來世子已經給他們挖了這麼多的陷阱,怪不得能在此穩坐釣魚台,是我多慮了。不過世子恐怕還得起起身,因為我剛才似乎還發現了另外一個不太勁的地方,這事兒還非得你去瞧瞧不可。」

趙逸也沒問,只吩咐好好看管姦細,便隨他而去。

沒了觀者,李凝珠似乎也沒了興緻,叫婢女們把酒給端到她的房間里。

夏秀安又成了被指派的對象。

待到一間香氣裊裊的閨房,石門也被關閉。

「麻姑,珍兒,把我們遠道而來的客人給招待一下吧。」李凝珠突然一言,驚得夏秀安立即將酒壺朝李凝珠砸去,卻叫她縴手一把接住。

李凝珠如珠玉般嬌柔婉轉的臉上漾起一抹輕笑,「夏秀安,你自以為聰明,一直低著頭我就認不出來了嗎?殊不知我曾領教過你的奸詐,記憶猶深,時刻不敢忘,怎麼會讓你站在我面前而不知呢?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我李凝珠了?」

夏秀安索性恢復了性子,揚眉笑道:「李凝珠,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你還有一顆如此陰狠的心。殺人都還殺得那般有意境,你平日的孤傲清高原來都是裝的,我實在好奇,你一張美麗的皮囊下究竟藏了一顆怎樣的心?」

李凝珠不以為意,反而優雅地拂了拂額角的碎發,「夏秀安,我既然敢讓你看到這麼多,肯定也沒準備你這張嘴能將這些都說出去。只要你不說,我依然是清冷孤傲的李凝珠。」

夏秀安點頭,「沒錯,所以我也做好了不說出去的準備。就是不知道你突然把我請來你的閨房,是想請我喝茶呢,還是喝酒呢?」

李凝珠盯著她,良久,才道:「夏秀安,如果你不死,可能這世間女子中,你可當我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可惜,你就要死了,我少了一個對手,很是讓人遺憾。」

她也不想再與她廢話,緊跟著對旁邊那個佩劍的女子冷道:「麻姑,珍兒,把她就在這裡處理了。當心,別露出破綻讓王爺知道了,就當夏姑娘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說完,她便推門出去。

麻姑握劍,一身紫衣的珍兒也握劍。

在她們看來,夏秀安這等只知在閨房中拿繡花針的千金小姐,她們只需一劍便可以解決,然後當野狗一般裝在麻袋裡扔出去。神不知鬼不覺。

麻姑自左邊一劍朝夏秀安脖頸刺出,就在她以為穩到其拿的時候,夏秀安忽然捂著脖子「哎喲」一聲倒在了地上。

麻姑一愣,她明明還沒挨到她,人怎麼就倒了?

就在她這一猶疑間,夏秀安突然翻身一腳,既狠又准,直踢她肚腹。

由於是由下而上,力貫腳尖,一腳就將麻姑踢得后腰撞在後面的桌角上,只聽「啪」地一聲響后,麻姑當場就倒了下去。

旁邊掠陣的珍兒沒想到她如此有戰鬥力,大驚,當即祭起長劍,一劍就朝夏秀安後背挑去。

夏秀安察覺到長劍襲來,一個翻滾,順勢一腳將麻姑掉落的長劍鉤起,右手長劍脫手而出。

珍兒被她的敏捷震到,趕緊側身避讓,不料下一瞬,她忽然發現她胸口上又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劍。

她實在不明白,她明明已躲開了長劍,這小劍又從何而來?

夏秀安已笑眯眯地把小劍拔了出來,看著鮮血瞬間大團大團湧出,她嘆道:「這世間不僅只有你家姑娘會裝,其實我也很會裝。要說還是你家姑娘自視甚高過於自負,不然現在死的就不是你們了,你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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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庶女香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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