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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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人走後,太子妃雖還是面色蒼白,但臉上帶著笑容。

陳嬤嬤帶著富秋幾個進進出出,給屋子裡通風散氣,方才來了那麼多人,個個都擦粉薰香,還是不同味道的香,聚在一起的味道可想而知。

尤其太子妃身在孕中,這亂七八糟的香還是少聞為妙。

等屋子裡的味道恢復清新,富春端了盞剛燉好的血燕來,陳嬤嬤接過來端到床邊。

「太子妃喝些血燕,補補元氣。」

「我有孕的事大概很快就會傳出宮外,家裡那邊還沒傳話,不管如何,還是遞個消息出去,也免得顯得生分了。」

陳嬤嬤瞅了一眼她的神色,應下了。

心裡卻在想之前太子妃生下二郡主后,一直沒有身孕,宮裡皇後娘娘逼她也就算了,府里那邊也逼著她。知道其實是為了太子妃好,可感情上總是會受傷,如今太子妃懷了身孕,恐怕府里會很高興吧。

「就因為我一直懷不上,家裡對我頗有怨詞,如今我順著他們的意抬了人進門,還是懷著身孕的時候,想必府里的人進宮後會表現一番羞愧。母后那兒也是,不然何至於前腳太醫來診了脈,後腳她就命人來與我做臉,還不是怕被人說,她待我刻薄。」太子妃嘴角噙著笑道。

之前太醫診脈,太子妃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子,盤兒和趙曦月進門也就才一個多月,正好是在這之前懷上的。世人多同情弱者,旁人聽了這事不會說別的,只會非議傅皇后待太子妃刻薄,兒媳懷著身子還讓人往東宮抬人。

尤其高貴妃和周賢妃從來不是省油的燈,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打擊中宮一系的好機會。太子處事謹慎,旁人很難抓住他的錯處,但傅皇后就不一樣了,太子之所以是太子,是因為其母是皇后,是中宮嫡子。

可若是傅皇后不是皇后了呢?

太子妃當然不會自毀長城,畢竟太子的榮辱也關係她的身份地位,但她也不介意在恰當的時候給皇后添點堵,就當全了她憋了好幾年的這口氣吧。

「您還是好好休息吧,最近因三郡主的事,您也是心力交瘁,別傷了肚裡的孩子。」陳嬤嬤勸道。

太子妃卻往後靠了靠,神情有些亢奮:「奶娘你放心,這點我還是知道的,你說我這陣子如何對三郡主,殿下也看在眼裡,我可是懷著身孕殫精竭慮,殿下會怎麼想?」

陳嬤嬤沒料到太子妃會這麼問,愣了一下,道:「以後殿下必定會更看重您。」

太子妃笑了一下,忽然神色又黯淡下來:「奶娘,雖然我不說,但我知道自從齊奉儀胎死腹中后,還有那劉承徽懷了三個月小產,殿下就疑上我了,可我……」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動靜,期間夾雜著富秋的一句問安。

按理說,繼德堂不該有這麼不懂事的奴才,可富秋卻在外面問了安,這是在提醒裡頭有人來了。

太子很快就進來了。

有人搬了椅子來,太子在床榻前坐下,陳嬤嬤退去了一旁。

「殿下……」

「你躺好,不用行禮。」太子按住想起身的太子妃。

太子妃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紅暈,人又在軟枕上靠了下來。

「你這陣子也勞累了,既然懷著身子,就好好休息,把身子養好。」

「妾身省得,定會以身子為重。」

太子點點頭,沉默下來。

感受著這份沉默,太子妃心裡有點難受。

什麼時候她和殿下之間只剩下沉默了,他竟沒有話跟她說。雖然太子向來話不多,心思也讓人難以猜透,但以前卻不是這樣的。

是自打齊奉儀胎死腹中,劉承徽無故小產,太子才對她越來越淡了。

可他為何不想想她的處境,嫡子未生,就讓庶子生在前頭,若干年後她會不會又是一個傅皇后,她的兒子會不會踏上太子的老路。

太子妃不禁又想自己好不容易懷上的這個孩子。

想來太子一直沒有兒子,壓力也是挺大的,可他卻從沒有對她抱怨過,所以就算有不睦,也不是不能挽回,她現在可是懷上了,說不定就是個男胎。

「殿下不用擔心妾身的身子,妾身向來康健,只是最近月事有些紊亂,也沒想到月事沒來是有了身子了。幸虧這孩子還算爭氣,倒也沒出什麼岔子,就是最近累了些,不過歇一歇就好。」

太子看向太子妃,眼神暗了暗:「你既知道要多休息,就好好休息吧,多靜心養一養。」

說著,他站起來道:「前面還有事,我晚些時候再過來看你。」

太子妃點點頭,太子便走了。

她感覺到太子的態度有點奇怪,但想著他是從前面過來的,想必是有什麼事臨時被打斷了,倒也沒有多想。

*

太子出了繼德堂,其他奴才都遠遠地在後面跟著,就福祿隨在一旁。

福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太子的臉色,頭垂得更低。

方才太子妃說的話,他也聽見了。

可太子妃卻不知道,繼德堂的動靜太子殿下都看著呢,包括之前借著陳嬤嬤偶感風寒叫了一次太醫。

所以太子妃說她不知道懷了身子,這話肯定是假的。

而太子妃明知自己身懷有孕,這陣子三郡主病重卻跟著忙前忙后,還陪著太子守了兩晚上,之後也是一派關心之至的模樣,甚至還把自己累暈了。還有剛抬進來的那兩個新人,是打著替太子妃分憂解難進的東宮。

這事是皇後娘娘一直施壓,太子妃才辦下的。

太子妃到底想幹什麼呢?給皇後娘娘難堪?又故意把自己累暈,是為了在太子面前表現自己的賢良淑德?

是的,太子妃所做的這一切,無不是在表現自己賢良淑德與大度。

可未免把人都當傻子看了。

但福祿又能理解這種行徑,宮裡的女人從不放過任何一點可以表現自己的機會,說來也是可憐,可這種表現卻是借著傅皇后,借著太子來彰顯自己,太子大抵也高興不起來,明明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福祿暗嘆了一口,卻什麼也不敢說。

*

坤寧宮,念秋回去后,傅皇后就將她叫了去。

傅皇后四十多歲的年紀,柳眉長目,面相和太子有幾分相似,只是更顯嬌柔一些。她保養得還算不錯,頭髮烏黑亮麗,就是眉間有幾道深深的皺紋,顯示她平時憂慮多於歡愉。

「太子妃可還好?」

「回娘娘的話,太子妃是極好的,奴婢去的時候,東宮的侍妾們都去給太子妃道喜了。不過胡良娣倒是沒去,怕是還沒收到消息?」

後面這句,念秋說得極輕,都知道這不過是託詞,別人都收到消息了,胡良娣又怎麼會沒收到。

大抵這會兒正在不高興吧。

「她是被本宮縱容壞了,倒失了本分。」傅皇后皺眉道,頓了頓,她又說:「也是個蠢的,這種時候我又怎麼會給了她難堪。」

這個她,指的是太子妃。

邊上的念慈猶豫了一下,道:「太子妃有孕,這是好事。只是太子妃未免也不注意了吧,自己懷了身子,難道自己也不知道?之前頭裡還生了一個。她這又是往東宮抬人,又是照料三郡主累得暈倒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咱們娘娘怎麼她了!」

念秋瞪了念慈一眼,斥道:「你在娘娘面前說這些做什麼!」

「奴婢不也是……」

「行了!」傅皇后的聲音打斷了兩個宮女的對話,她有些疲憊地往身後的引枕上靠了靠,又揉了揉眉心,「不管她打什麼樣的主意,這當頭我該給她做得面子就一定要做,那胡良娣也是時候該敲打下,免得她分不清主次。」

「可娘娘……」

「她是太子妃,若她這次能為太子生下嫡子,我背上幾分名義倒也算不得什麼。」

念慈小聲道:「奴婢就怕高貴妃和周賢妃又拿了這事做筏子,當著陛下面前說您的不是。娘娘有多難,旁人不知道,咱們這些身邊的都清楚,太子妃她……」說到最後,念慈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傅皇后什麼也沒說,只是揮揮手讓她們都退下了。

念慈本來還不想走,被念秋拉了下去,可不過一會兒,兩人又回來了,念慈臉上帶著笑意,向傅皇后稟報:「娘娘,殿下來了。」

能在坤寧宮被這麼稱呼,除過太子無疑,傅皇后坐了起來,這期間太子已經走進來了。

「母后。」

太子給傅皇後行禮,被她一把拉住了。

「到了母后這,還用這麼講規矩?」傅皇后笑道,一面指使著宮女們上茶拿果子點心,這是還把太子當以前還在上書房讀書那會兒對付呢,太子也就看著。

傅皇后又拉著太子去了炕上坐下,才道:「怎麼這種時候過來看母后了?」

「剛好無事,又想起來了,就過來給母后請安。」

傅皇后搖頭笑了笑,見端上來的果子里有一碟洋莓,便讓太子吃。

太子是男兒,男兒少有喜歡吃甜食吃這些紅艷艷的吃食的,可太子卻喜歡吃洋莓,知道的人並不多。

太子吃了幾顆,就停了手,傅皇后看了一眼,暗暗嘆了口氣,讓念秋拿了帕子服侍他擦手。

之後,母子倆又說了些別的閑話,太子見時候也不早了,就告辭了。

等他走後,傅皇后靜靜地坐在炕上出神,想起太子妃,想起她肚裡的孩子,又想起方才太子明明喜歡卻只吃了幾顆就剋制住了的樣子,一種悲上了心頭。

念慈送了太子回來,見傅皇后的神色,不禁愣一下叫了聲娘娘。

傅皇后抬了抬手,道:「好了,你不用再說,這裡沒傻子,她以為她贏了,殊不知……」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

盤兒所猜並沒有錯,果然所有人都動了。

現如今每天請安的時間無形加長,以前都是坐一坐,頂多喝杯茶就會走,現在被各人尋著借口,總是往後拖了又拖。

哪怕太子妃身體不適,不會在外面留太久,甚至偶爾人沒有出來就讓她們都散了,但還是有人留下來。留下來一個,其他人自然不甘心,就變成都留下來了,盤兒心裡就算再想走,也不想當那出頭的椽子。

太子妃這裡儼然成了熱灶,都想來燒一燒。

這天請安回去后,盤兒被累得不輕。

進了屋,就直往炕上去了,蹬掉腳上的繡鞋,往炕上一歪,還拿了個小靠枕墊在腰後面。

就這麼坐一上午前後左右都不挨邊的椅子,還坐的硬凳子,椅子上雖有墊子,但現在天氣熱了,都是換成了單層,只是做裝飾用,並不能緩解久坐不動的臀。

盤兒不光屁股疼,腰也疼。

晴姑姑有點心疼,親自給她揉腰,香蒲和青黛則又是端茶,又是拿果子給盤兒墊肚子。

雖然已經快中午,馬上就要吃午膳了,但盤兒沒用早膳,還是先吃點再說。

「看來以後得提前叫早膳了,主子還是吃了再去請安,不然就這麼挺著,久了對身子也不好。」香蒲說道。

盤兒有氣無力的,「行吧,以後我再早起一點,晚上早點睡。」

白芷進來說小德子有事稟報。

現在小德子儼然成了這西廂的萬事通,這一看就是有什麼消息要稟給盤兒,別說盤兒了,連香蒲她們都表現得十分好奇。

不多時,小德子來了,還是在門口跪下磕了頭才進來。

「主子,胡良娣身邊的小豆子今兒在膳房,和趙奉儀身邊的小六子說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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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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